汉字靓仔 作品

第160章 《方言的狂欢与解构》(第2页)

在诗歌的第二节,"叻到飞起"这一粤语俚语与"智能"形成语义碰撞。智能时代的人类能力被夸张表述为超自然力量,这种反讽映射出技术崇拜的集体无意识。"对噈对话/对咗话噈梗喺心水清啦"通过方言特有的重复与倒装,模拟了人机对话的荒诞性。当Chatgpt等Ai以人类逻辑自居时,诗人揭示其本质仍是"成万年汉字文化"的算法重组。此处方言成为抵抗技术异化的武器,正如阿多诺所言:"艺术的社会性主要在于它反对社会的立场。"

第三节的用典尤为耐人寻味。"刀郎把咀"指向民间歌手刀郎的草根崛起,"婵妹入水"暗喻全红婵的跳水传奇。诗人将这两个平民偶像与"佢"并置,构建了当代文化英雄谱系。"犀飞利"(厉害)与"猛龙倒"(猛龙过江)的俚语混搭,既延续了黄遵宪"我手写我口"的方言诗学,又以拼贴手法解构了成功学的单一叙事。最富冲击力的是"撇低顶级啲怼友",这里的"怼友"既指网络骂战,又暗喻国际竞争中的话语对抗。方言的介入使政治话语降维为市井斗嘴,暴露出民族主义叙事中的非理性成分。

从诗歌形式看,《佢》打破了新诗常规的节奏体系。粤语特有的九声调值(如"神"sen4、"叻"lek1)与入声字(如"甲"gaap3、"压"aat3)构成了复杂的声调图谱,其音乐性远非普通话四声可比。诗句中"飞咗/冚唪唥"这样的爆破音集群,制造出类似hip-hop的节奏感。这种形式实验令人想起廖伟棠的粤语诗创作,但树科更强调声音本身的物质性,使语音不再屈从于语义。这种"声音中心主义"可视为对德里达"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方言反击。

在文化政治层面,《佢》的颠覆性在于其双重解构策略:既消解主流话语的权威,又警惕对民粹主义的简单认同。诗中"佢"的身份始终暧昧——是平民英雄还是媒体幻象?是技术天才还是文化符号?这种不确定性恰恰揭示了后现代主体的碎片化处境。与于坚的"拒绝隐喻"不同,树科选择用方言制造过度隐喻,通过能指的狂欢暴露所指的空洞。这种策略接近巴赫金所说的"狂欢节"——在官方文化的裂隙中开辟庶民的话语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