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见面 (第2页)
“嗯。”玛丽点点头,小皮鞋在地毯上蹭出沙沙的声响,“洛姐姐的房间有好多书,还有显微镜,她说那是看细菌的魔法镜。”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但是她晚上总在房间里打电话,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好像在说什么‘试剂’‘样本’之类的。”
世良的心轻轻一紧。她想起洛保卧底的身份,想起那些藏在白大褂下的秘密,忽然觉得手里的小手掌格外滚烫。“洛姐姐是不是很忙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有时候要工作到很晚?”
“是呀。”玛丽的小肩膀垮了垮,“有次我半夜醒来看见她房间还亮着灯,偷偷爬过去看,发现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手里还攥着一支笔。”她抬起头,眼里满是困惑,“洛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睡觉呀?”
世良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是哦,洛姐姐是因为要保护很多人,所以才要努力工作。就像故事里的超人,白天要装作普通人,晚上才能偷偷去打怪兽。”
玛丽的眼睛亮了亮:“那洛姐姐是超人吗?”
“嗯,是最厉害的超人。”世良用力点头,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所以我们要乖乖听话,不让她担心,好不好?”
玛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指着走廊尽头的指示牌:“是那里吗?画着小裙子的图标。”
“对,就是那里。”世良推开门,洗手间里飘着淡淡的花香,镜子擦得一尘不染。她帮玛丽把小电话放在洗手台的角落,又仔细检查了门锁,“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喊我。”
玛丽踮着脚尖够到门把手,小脸上露出一副“我已经是大孩子了”的表情:“知道啦,我自己可以的。”
世良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掏出手机想给小兰发消息,才想起洛保说过不能带电子设备,只好把空着的手心攥了攥。走廊里很安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细细的,像春雨落在屋檐上。
几分钟后,门“咔哒”一声开了。玛丽踮着脚走出来,小裙子的裙摆沾了点水渍,看到世良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小心弄湿了。”
“没关系,回去让洛姐姐帮你擦擦就好。”世良牵起她的手往回走,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洛姐姐不让你半夜打电话,是因为她要睡觉吗?”
“不全是。”玛丽的声音低了下去,小手指绞着裙摆,“有次我听见她在电话里哭,说什么‘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我问她怎么了,她却说只是做了噩梦。”她顿了顿,抬头看着世良,眼里满是担忧,“洛姐姐是不是不开心呀?”
世良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那张黑色卡片上的话——“她在无数个时空里死过很多次”,忽然明白那些深夜的电话和无声的眼泪里,藏着怎样的沉重。可她不能说,只能蹲下来,轻轻抱了抱玛丽:“洛姐姐只是太累了,等她休息好就会开心起来的。以后我们多陪陪她,好不好?”
玛丽被她抱得一愣,随即乖乖地回抱住她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好。”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我可以给她唱洛姐姐教我的歌,是中文的,很好听。”
回到会面室时,赤井秀一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那只没折完的纸船,指尖笨拙地摆弄着。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竟难得地柔和了许多。看到她们进来,他立刻放下纸船,站起身:“回来了?”
“嗯。”世良牵着玛丽走到桌边,发现蛋糕旁边多了一小碟切好的草莓,颗颗饱满鲜红,显然是刚从盒子里拿出来的。玛丽的眼睛立刻亮了,挣脱世良的手跑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洛姐姐说,草莓要慢慢吃才甜。”她含着草莓含糊不清地说,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松鼠。
赤井秀一看着她的样子,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枚银色的草莓吊坠,链条细细的,在灯光下闪着微光。“这个给你。”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把盒子往玛丽面前推了推,“不是糖,不会蛀牙。”
玛丽好奇地拿起吊坠,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吊坠的背面刻着个小小的“m”,是玛丽名字的首字母。她当然不认识,只是觉得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很舒服,像揣了块会发光的小石头。
“谢谢哥哥。”她把吊坠放进小口袋,又拿起一块草莓递到赤井秀一面前,“给你吃,很甜的。”
赤井秀一看着那只举到自己面前的小手,指尖还沾着点草莓汁,像颗晶莹的红宝石。他犹豫了几秒,还是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妈妈把刚摘的草莓塞进他嘴里时,也是这样的味道。
“好吃吗?”玛丽仰着头问,眼睛里满是期待。
“好吃。”赤井秀一点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世良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掏出手机想拍照,才想起手机没带,只好把这画面牢牢记在心里——穿蓝色连衣裙的自己,拿着纸船的哥哥,还有捧着草莓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妹妹,像幅被阳光晒得暖暖的画。
洛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玛丽趴在赤井秀一的腿上,指着他手里的纸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世良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颗草莓,正笑得眉眼弯弯;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赤井秀一,居然正低头听着玛丽说话,嘴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把白大褂的影子和蓝色的裙摆叠在一起,像幅被时光温柔收藏的剪影。洛保靠在门框上,忽然不想打扰这片刻的宁静。她想起刚把玛丽送到大使馆时,那个缩在角落、连草莓蛋糕都不敢碰的小家伙;想起第一次见到世良时,那个抱着头盔、眼神警惕的假小子;想起赤井秀一在组织里总是冷着的脸,和那句“任务优先”的冰冷宣言。
原来再坚硬的棱角,也会被温柔磨出弧度。就像此刻,没有卧底的身份,没有组织的阴影,没有变小的秘密,他们只是三个普通的亲人,分享着一盒草莓,谈论着幼稚的纸船,让时光在清甜的香气里慢慢流淌。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洛保终于推开门走进来,白大褂的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松木香。
玛丽立刻从赤井秀一腿上跳下来,跑到洛保身边,举起手里的小电话:“洛姐姐,哥哥给我买了不会蛀牙的石头,姐姐带我折了草莓船,他们都好好哦。”
洛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视线扫过桌上的草莓和纸船,最后落在赤井秀一手里那半块没吃完的草莓上。她没说话,只是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小的保温桶,打开后里面是刚做好的草莓布丁,颤巍巍的,上面还撒着层粉色的糖霜。
“刚做好的,凉透了正好吃。”她把布丁分到三个小碟里,推到三人面前,“玛丽的那份少放了糖,放心吃。”
玛丽欢呼一声,立刻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大口,布丁的甜香混着草莓的清爽在空气里散开。世良和赤井秀一也拿起勺子,瓷勺碰到碟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悦耳。
洛保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吃布丁的样子,忽然觉得胸口的红旗徽章烫了起来。原来守护不只是独自扛下所有风雨,更是能看着在乎的人在阳光下分享一块布丁,笑着谈论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像此刻,窗外的风轻轻吹着,屋里的人慢慢吃着,时光慢得像首没唱完的歌。
“对了,”洛保忽然开口,视线落在玛丽口袋里露出的吊坠链条上,“明天我带你们去公园好不好?那里有草莓形状的秋千,还有卖的老爷爷。”
玛丽的眼睛瞬间亮了,嘴里的布丁还没咽下去就用力点头:“好呀好呀!我要坐最高的秋千!”
世良和赤井秀一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好啊。”世良率先应道,“我可以教你玩滑板,很简单的。”
赤井秀一也点点头:“我可以带风筝,草莓形状的。”
玛丽拍着小手欢呼起来,小电话从口袋里滑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吹了吹屏幕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在呵护什么宝贝。“洛姐姐,”她忽然想起什么,举着电话问,“明天可以让小玲姐姐也一起去吗?她会编草戒指,可好看了。”
“当然可以。”洛保笑着答应,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多来几次也不算过分。
走廊的时钟敲了四下,提醒着会面时间即将结束。玛丽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正缠着赤井秀一教她折纸船,小脸上满是认真。世良坐在旁边帮忙递彩纸,偶尔和赤井秀一交换个眼神,里面是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
洛保靠在窗边,看着这一幕,轻轻吁了口气。白大褂的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胸口的红旗徽章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她知道,秘密总有被揭开的一天,任务也总有结束的时刻,但此刻的温暖是真的,草莓的甜味是真的,连赤井秀一难得的温柔,也是真的。
或许,这就够了。
傍晚.“洛姐姐,你给我的小手表的话,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的。”
洛保正收拾保温桶的手猛地一顿,
“天天打?”洛保的嘴角抽了抽,试图挽回,“姐姐白天要工作,晚上要休息,不然会变丑的。”
“不会的!”玛丽立刻反驳,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洛姐姐就算变丑也是最好看的!”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绝妙的主意,突然凑近洛保,神秘兮兮地说,“我可以给你讲鬼故事呀!之前我讲着讲着你就睡着了,总说我这个是催眠曲。”
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刚好进来提醒时间,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洛医生,您这是自讨苦吃啊。”他看向玛丽,眼里带着纵容,“小丫头片子昨天还跟小玲护士说,要把您教的鬼故事编成小册子,说是要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当睡前故事呢。”
洛保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怎么忘了,这小家伙继承了玛丽家骨子里的执拗,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还说,”工作人员憋着笑补充,“您说过这些故事很有教育意义,能让小朋友知道‘不早睡会被山妖奶奶抓去缝进被子里’。”
玛丽用力点头,小脑袋像只啄米的小鸡:“对!洛姐姐说,山妖奶奶最喜欢抓半夜不睡觉的小孩,把他们的脚趾头一个个剪下来,串成项链挂在床头!”她边说边掰着小手指,数得认真又投入,“还有太平间的故事,说那里的钟表会倒着走,每走一圈就会多出一只冰冷的手,摸小朋友的后颈……”
世良端着空碟子的手顿在半空,忽然恍然大悟地看向洛保,眼神里带着点“原来如此”的了然。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灰原哀时期的洛保总爱给少年侦探团讲那些阴森森的故事——什么废弃医院的水龙头会自动流出红色的水,什么阁楼的镜子里藏着会偷影子的小鬼,每次都把步美吓得躲进柯南怀里,光彦和元太则一边喊着“好可怕”一边追着要听后续。
“我就说你怎么那么会编鬼故事,”世良放下碟子,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原来早有‘学徒’啊。”她想起小时候在英国,偶尔会听到邻居说“赤井家的小姑娘总爱讲些吓哭人的故事”,当时还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分明是家族遗传。
洛保瞪了她一眼,却没反驳。她确实在灰原哀时期留下过不少“黑历史”——那时刚从组织逃出来,整日被噩梦缠扰,反倒对阴森诡异的故事格外着迷。少年侦探团总缠着她讲“姐姐的冒险经历”,她懒得解释那些刀光剑影,便把组织里听来的血腥传闻改编成鬼故事,没想到竟成了孩子们的最爱。
“有一次讲‘小鬼人’的故事,”洛保扶着额头回忆,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说有个小孩总爱撕作业本,结果被住在铅笔盒里的小鬼人拖进了抽屉,从此再也没出来过。结果步美整整一个星期不敢用铅笔刀,说怕割到小鬼人的手。”
赤井秀一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他想起世良小时候也总爱听这类故事,常常抱着枕头跑到自己房间,说“哥哥讲的鬼故事比妈妈的摇篮曲管用”。那时他总觉得女孩子不该听这些阴森的东西,现在看着玛丽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明白有些恐惧里藏着的,其实是对“被保护”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