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染青山客 作品

第196章 一切回到原点。

洛保走在最后,下摆扫过地砖,发出细碎的声响, 前面的园子正兴奋地讨论着周末的温泉旅行,快斗和和叶拌着嘴,声音里带着高中生特有的鲜活——可这些热闹,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在她耳里变得模糊。

“在想一件事情。”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精准地掐断了前面的喧闹。

三人同时回头,看到洛保站在走廊转角的阴影里,指尖悬在半空,像在触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的脸色在暮色里透着青白,眼底的光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按照你们来说,我应该是18岁变成灰原哀。”洛保的视线落在园子身上,带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那我怎么可能是24岁?我现在明明24岁,步美他们都18岁了——时间对不上。”

园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洛保,你说什么呢?”

“可我现在确实是24岁。”洛保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平稳地跳动,却带着不属于这个身体的陌生韵律,“这个身体是18岁的,因为我吃了变小药丸。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时间怎么可能既停在18岁,又跑到24岁?”

和叶的脸色慢慢白了,她下意识地攥紧快斗的袖子:“你是说……时空乱了?”

“有可能。”洛保笑了笑,笑声里带着点自嘲,“所有时空的‘我’都存在,像被揉皱的纸,摊开了全是重叠的褶皱。或者更简单——”她的目光扫过三人,忽然变得空茫,“我根本不存在。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你们都是梦里的影子。”

“洛保!”快斗皱紧眉头,语气带着急怒,“别胡说八道!”

“胡说?”洛保的视线转向走廊尽头,那里的玻璃窗映出她的影子,边缘正一点点变得透明,像水墨画晕开在宣纸上,“那小兰呢?她本来就不该跟我在一起,对不对?一个梦里的人,怎么配拥有真实的感情?”

她往前走了两步,指尖穿过快斗递来的手,像穿过一团雾气。快斗的瞳孔猛地收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喉咙像被堵住了。

“你们还没看到严重性吗?”洛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我说我可能在另一个世界早就死了!被解剖台的灯光照着,被冰冷的器械剖开胸膛——你们以为那颗换过来的心脏,为什么总在夜里发烫?”

她猛地扯开领口,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疤痕,疤痕周围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隐约能看到那颗泛着微光的心脏,正随着她的话语剧烈跳动:“这颗心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我!一个已经死掉的我!你们觉得,装着死人心脏的我,还算活着吗?”

“不……不是的……”和叶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一步,撞到墙上的灭火器箱,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洛保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化,白大褂的袖子变得像蝉翼,能看到后面墙壁的花纹。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忽然笑了,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穿过虚化的脸颊,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原来连眼泪,都是真实的。

“我就说了,我根本不存在。”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时空修复的时候,错误总会被抹掉。但记忆不会消失,我会用另一种形态回来的……像风,像雨,或者像小葵画里的向日葵。”

她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那里的阴影里,赤井秀一正扶着脸色苍白的洛溪,两人的身影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单薄。“姐夫。”洛保的声音飘过去,带着种近乎恳求的郑重,“这一次,请你保护好我姐。不管你遇到的是18岁的我,还是没见过的样子,都别让她再为我哭了。”

赤井秀一的指尖猛地收紧,扶着洛溪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那个正在消失的身影,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有些承诺,重得说不出口。

“你们现在读高中,对不对?”洛保的视线转向园子、快斗和和叶,语气里带着点怀念,“如果时空修复,你们应该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无聊的数学题,在午休时抢便当里的炸鸡块。回归原本的位置,但记忆不会丢——或许完整,或许只剩一半,但那些一起哭过笑过的感觉,会留下的。”

园子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淌下来。她想起上周洛保帮她补习物理时,在笔记本上画的鬼脸;想起她明明怕黑,却硬要陪着自己去天台看流星——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而我呢……”洛保的身影越来越淡,只剩下胸口那颗心脏还亮着,像颗悬在半空的星,“我该回到组织里去,回到18岁的宫野志保那里。没有记忆,没有感情,只是个穿着白大褂、会配药的工具。”

她看向洛溪,眼神里的眷恋几乎要溢出来:“姐,以后你回到宫野明美的时候,可能记不清太多事了。但你会记得,心里有个地方是空的,像少了一块拼图——那是我。”

洛溪的嘴唇哆嗦着,想说“我不回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妹妹的身影快要融进暮色里,忽然想起小时候,志保总爱躲在实验室的柜子里,抱着膝盖说“姐姐,黑暗里有声音”——原来那时的恐惧,早就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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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洛保的声音转向那个沉默的男人,“你也会忘记的。忘记我换过心脏,忘记我在中国遇见过琴酒,忘记我说过的所有话。但你看到黑色风衣时,会莫名心慌;看到向日葵,会想摘一朵插在花瓶里——那是你对我姐的感情,藏在记忆碎片里,丢不掉的。” 赤井秀一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紧,那里有一枚洛保给他的、用来打开组织数据库的芯片,此刻正隔着布料发烫。他看着那个逐渐透明的身影,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回到组织,是你愿意去的?”

洛保的身影顿了顿,心脏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不然呢?”她笑了笑,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们想用三百个实验体做新型毒药的测试,我不去盯着,难道看着那些人像我一样,变成没有记忆的傀儡?”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手术刀划破皮肤:“我答应你,乖乖回去。但如果我姐有半分差池——”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真冰,“就算魂飞魄散,我也会从地狱爬回来,撕了你守护的那个‘组织’。”

说完,她转身走向走廊深处,那里的黑暗像张开的嘴,正一点点吞噬她的身影。虚化的手最后挥了挥,像在告别,又像在说“等着我”。

“洛保!”小兰的声音忽然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哭腔。她手里还攥着那杯没来得及递出去的珍珠奶茶,杯壁上的水珠打湿了手指,“你等等!”

洛保的脚步停住了,却没有回头。她的身影已经淡得只剩一道轮廓,胸口的心脏光芒越来越弱:“小兰,忘了我吧。你该在高中教室里,笑着接过高桥递来的情书,而不是跟着我这个‘幽灵’,蹚浑水。”

“我不!”小兰冲过来,想抓住她的手,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雾气,“我不管你是18岁还是24岁,不管你是人是鬼,我记得你!记得你给我泡的紫苏酒,记得你替我挡过的刀,记得你说‘别怕’时的眼神——这些都不是假的!”

洛保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虚化的身体竟凝实了一瞬。她看着小兰通红的眼眶,看着她手里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忽然想起那天在公寓里,小兰笨拙地学着煮味增汤,被烫得差点打翻锅——原来有些温暖,真的能穿透时空的壁垒。

“奶茶……记得加珍珠。”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身影终于彻底融进黑暗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像片羽毛落在众人耳边,“等我回来。”

走廊里的灯光忽然闪烁了几下,然后恢复了正常的亮度。地砖上的水渍慢慢蒸发,像从未存在过。园子手里的温泉旅行宣传单飘落在地,上面的日期清晰地印着“四月十七日”——那是他们高二时的春天。

快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穿过雾气的冰凉。和叶靠在他肩上,眼泪打湿了他的校服衬衫,嘴里喃喃着:“她会回来的,对不对?”

赤井秀一走到洛溪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洛溪的眼神空茫,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枚水果糖——那是小葵塞给洛保,洛保又转递给她的,糖纸已经被攥得发皱。

“我们……该回去了。”赤井秀一的声音依旧很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抬头看向窗外,暮色已经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阳光正穿透云层,照在教学楼的屋顶上,反射出金色的光——那是高中校园该有的样子。

小兰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杯渐渐冷却的珍珠奶茶。她低头看着杯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像在回应着什么。她知道,洛保说的是对的,时空会修复,他们会回到原本的位置,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刻在了心底。

教室里,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函数题,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单调而规律。园子在笔记本上画着洛保的鬼脸,快斗偷偷往和叶的铅笔盒里塞了颗糖,小兰翻开课本,扉页上有一行小小的字:“等我回来——洛保”,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

操场上,步美、光彦和元太正在踢足球,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们偶尔会愣神,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却总会在看到向日葵时,莫名地停下脚步。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组织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宫野志保正低头看着培养皿,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实验台的角落里,放着一颗用锡纸包着的水果糖,糖纸是向日葵图案的,她偶尔会拿起来,对着灯光看很久,却想不起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监控室里,赤井秀一看着屏幕上那个18岁的身影,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耳机里传来琴酒的声音,冰冷而傲慢:“让她尽快完成Aptx4869的改良,用那三百个实验体做测试。”

“知道了。”赤井秀一的声音没有起伏,关掉通讯器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枚芯片,正是洛保给他的那枚。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芯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等待被拼凑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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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医院里,洛溪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回高中时住的公寓。整理抽屉时,她发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四个女孩的身影,凑在医院值班室的灯光下,像一簇温暖的火苗。她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忽然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没人知道,时空修复的裂缝里,有一颗泛着微光的心脏,正在无数个重叠的时空里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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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冷光灯映在宫野志保苍白的脸上,她猛地转身,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实验台,带倒了一支装着紫色药剂的试管。玻璃碎裂的脆响在空旷的房间里炸开,像她此刻绷断的神经。

“姐!”她的声音带着不属于18岁的沙哑,比平时高了半个调,“我说了这个任务不能接!”

宫野明美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张印着“十亿日元”的任务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听到妹妹的声音,她肩膀几不可察地一颤,却没回头:“可是琴酒说……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就能离开组织……”

“离开?”宫野志保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那张纸,狠狠揉成一团砸在地上,“你信他的鬼话?十亿日元就能买通组织?你忘了那些试图脱离的研究员是怎么死的吗?被注射过量药剂,尸体扔进硫酸池——连块骨头都剩不下!”

她抓住姐姐的手腕,指腹因为用力而泛青,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你还记得你在中国的名字吗?洛溪。你说过要带我去看长城,说那里的日出能照透所有黑暗——现在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你就要把自己赔进去?”

宫野明美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掉下来:“可是志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不需要你把我‘借’出去当筹码!”宫野志保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那颗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心脏正在隐隐作痛,“我自己能研制出脱离组织的药剂,能找到安全屋,能让我们活下去——但前提是,你别去碰这个任务!”

她的目光忽然转向监控器的方向,那里的红点正无声地闪烁着。“还有赤井秀一,”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就这么爱他?就这么相信他?”

宫野明美愣住了,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脸色瞬间惨白:“志保,他不是……”

“他是什么?”宫野志保打断她,步步紧逼,直到姐姐退到墙角无路可退,“是那个说会带我们离开,却转身就消失三个月的人?还是那个明明知道组织的手段,却默许你接下这个任务的人?”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脏跳得又快又沉,带着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碎片——姐姐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十亿日元撒了一地,像散落的星星。那些画面尖锐得像玻璃碴,扎得她喉咙发紧:“赤井秀一,这个人你从头至尾看得清吗?”

监控器的另一端,赤井秀一的指尖停在键盘上,屏幕里18岁的宫野志保眼神锐利,像极了那个在医院走廊里消失的身影。他能清晰地听到她的话,每个字都像针,扎在记忆深处那个被刻意掩埋的角落——他确实没告诉明美,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是琴酒设下的死局。

“志保,你不懂……”宫野明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相信他。”宫野志保替她说出后半句,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就像相信琴酒的承诺一样。可你忘了,组织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相信’。”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糖纸,向日葵图案在冷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指尖触到糖纸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姐姐穿着中国的红棉袄,笑着叫她“保保”,手里举着一串冰糖葫芦。

“姐,”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别接任务,也别等他。我们走,现在就走。我知道有个地方,组织找不到……”

话没说完,实验室的门被推开,琴酒的黑色风衣裹挟着寒意闯进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来,宫野家的小丫头,比你姐姐清醒多了。”

直射向琴酒。她没有后退,反而往前半步,将宫野明美彻底护在身后,白大褂的衣摆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

“gin,你的伎俩,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她刻意加重了那个代号的发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用十亿日元当诱饵,用‘自由’当幌子,实际上早就把杀人名单拟好了——我姐姐傻,会信你的鬼话,我可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