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恩将仇报(第3页)
洛保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我没事,正在报仇。你别哭了,吵得我头疼。”
“保保!你别乱来!让警察处理!”洛溪在那头急得快要哭出来,“你刚醒,身体要紧——”
“处理?”洛保嗤笑一声,拽着绳子把高桥往楼梯边缘拉了拉,后者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都在打颤,“等他们走完流程,这人早忘了推我下楼的疼了。我这人记仇,当下的账得当下算。”
她腾出一只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皱得更紧:“头是有点晕,但死不了。总得让他尝尝从楼上掉下去的滋味,不然对不起我这满头的血。”
快斗上前一步,低声说:“洛保,他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法律是法律,我是我。”洛保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嘲讽,“你刚才冲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法律来拦住他?”
一句话堵得快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想过,那时眼里只有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只想把高桥撕碎。
洛保不再理他,拽着绳子将高桥半悬在楼梯外侧。高桥吓得尖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洛保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放过我——”
“放你?”洛保松了松手,高桥瞬间下坠半尺,又被她猛地拽回,“刚才把我推下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放我一马?”
她重复着这个动作,每一次下坠都伴随着高桥撕心裂肺的哭喊,每一次拽回都让他体验一次濒死的恐惧。楼梯间里回荡着令人牙酸的求饶声,连旁边的警察都看得心惊胆战,却碍于洛保的气势不敢上前。
“行了,晕了。”洛保看高桥耷拉着脑袋没了声息,才松了手,任由他悬在半空晃悠。她转头对目瞪口呆的医护人员说:“给他治治,别真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话音刚落,她忽然捂住小腹,眉头拧成一团:“肚子怎么这么疼……”
视线扫过缩在角落的玲奈,她的目光骤然变冷,一步步走过去。玲奈吓得浑身发抖,瘫在地上几乎站不起来。
“刚才捅我肚子那刀,是你吧?”洛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以为我是害死你偶像的凶手?”
玲奈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洛保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悲凉:“当年我姐姐救过你三次,把你从组织的火坑里拉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拿刀子捅她妹妹?”
她俯身,一把揪住玲奈的衣领,将她拽到面前:“你口口声声说崇拜她、在乎她,却连她是不是真的死了都没弄清楚,就拿着刀冲我来?”
玲奈的眼泪汹涌而出,拼命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被他们骗了……他们说你为了活命出卖了洛溪姐……”
“他们说什么你都信?”洛保甩开她的衣领,玲奈重重摔在地上,“我姐姐要是知道你这么蠢,当年就该让你烂在组织里。”
玲奈趴在地上痛哭失声:“我错了……洛保小姐……你怎么罚我都行……求你别告诉洛溪姐……我没脸见她……”
洛保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眼底的寒意渐渐褪去了些。她想起刚才模糊的记忆碎片里,这个女人哭喊着“明美姐”的样子,终究是松了口气。
“算了。”她转身往楼梯下走,声音轻飘飘的,“反正你也是为了我姐,动你干嘛呢。”
快斗连忙跟上去,看着她扶着墙壁慢慢下楼,背影依旧挺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他知道,这层冷漠的铠甲下,一定还有那个柔软的洛保,只是暂时被伤痛和遗忘藏了起来。
走到图书馆门口,洛保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悬在楼梯上的高桥,又看了眼瘫在地上的玲奈,最后把目光落在快斗脸上。
“你叫什么来着?怪盗基德?”
“快斗黑羽快斗。”他立刻回答,生怕她下一秒就忘了。
“把那个止血粉给我。”她头也不抬地对旁边的护士说,指尖被药水浸得泛白。护士愣了愣,连忙递过去,看着她自己咬着牙缠绕纱布,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显然牵动了伤口。
“下次再有谁敢动我头,”她系紧纱布末端,眼神冷得像冰,“我直接打爆他的头。”
快斗坐在旁边,看着她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却只能默默递过一瓶水:“先喝点水,别脱水了。”
洛保瞥了他一眼,没接,反而伸出手:“领事馆的电话。”
快斗连忙报出号码,看着她用没受伤的手拨通电话,语气瞬间切换成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喂,是我。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让之前待命的人回来吧……对,凶手已经控制住了,不用额外派人……嗯,我没事,谢谢关心。”
挂了电话,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头却始终没松开:“我不用去医院。”
“洛保,你颅内可能有出血,肚子上还有刀伤——”
“我说不用。”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我回家睡觉,别吵我。”
快斗还想劝说,却被她眼里的疲惫和固执堵住了话。他忽然意识到,此刻的她像一只受伤后竖起尖刺的困兽,医院的消毒水味和陌生人的关切,或许只会让她更警惕。
“车钥匙。”洛保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痕。
快斗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摸出那辆白色轿车的钥匙,放在她手心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洛保捏紧钥匙,挣扎着想下车,却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快斗没再跟她争执,直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地址。”
洛保抿着唇没说话,过了半分钟才报出一个老旧公寓的地址,声音低得像在赌气。
一路无话。车子在沉默中穿梭过城市街道,洛保靠在副驾驶座上,不知是疼得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快斗透过后视镜看她,纱布下的额角又渗出了血,嘴唇也没了血色,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到了公寓楼下,快斗刚想叫醒她,洛保却自己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得不像刚睡过:“到了。”
她推开车门,脚步虚浮地往楼道走,快斗连忙追上去想扶她,却被她甩开。“别碰我。”
“至少把这个带上。”快斗把急救箱塞到她怀里,“伤口要换药,别感染了。”
洛保没接,任由急救箱掉在地上,药瓶滚了出来。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道,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快斗捡起地上的药瓶,看着那扇紧闭的公寓门,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她现在像个浑身带刺的刺猬,可他不能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靠在车门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打了个电话:“洛保醒了,但失忆了,很排斥去医院……你让阿笠博士准备点消炎和止血的药,我现在过去拿。”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向那扇窗户,灯没亮。
“洛保,”他对着空荡的楼道轻声说,“我就在楼下,有事……随时叫我。”
洛保倚在公寓楼道的墙壁上,额角的纱布又洇出深色,她却像没察觉似的,斜睨着匆匆赶来的工藤新一,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大侦探在楼下发神经?”她挑眉,声音里的冷意比夜风还凉,“跟个门神似的杵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偷这栋楼呢。”
工藤被她怼得一愣,刚想开口,就被她抬手打断:“别碰我。”她往后缩了缩,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还有,你好像没什么权利管我吧?”
她扫过跟在工藤身后的柯南——准确说,是暂时变回少年模样的江户川柯南,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听说柯南和工藤新一的‘权限’,都给这位黑羽快斗了?”她朝楼下抬了抬下巴,“也是,毕竟人家比你会办事。”
快斗刚从车里出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
“头没事,别老盯着我的纱布看。”洛保揉了揉太阳穴,疼得嘶了一声,语气却更横,“跟你不熟,别凑这么近。”
工藤叹了口气:“洛保,你的伤必须处理——”
“不好玩”她忽然打断,眼神里的烦躁翻涌上来,“下次谁再敢动我身体一根头发,我直接弄死他”这话像是在说高桥,又像是在说自己这一身甩不掉的伤痛。
她忽然直起身,往楼下走,脚步虽虚浮却透着股冲劲:“审讯室在哪?去看看,再玩玩。”
“洛保!”快斗连忙拦住她,“他们已经被警方带走了,审讯有流程——”
“喂?”电话接通时,那头的声音粗嘎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宿醉未醒的混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哪位?”
洛保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试图压下伤口的钝痛。“是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洛保。”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像破旧的风箱在嘶吼:“洛小姐?真是稀客啊!多少年了?七八年?还是十年?你居然会主动打给我们?”男人的语气里淬着恶意,“怎么,当年那位‘老朋友’的事,终于想通了?”
“少废话。”洛保打断他,指尖攥得手机壳咯吱作响,“高桥欠你们的钱,这些年是谁在还,你们心里清楚。”
“哦——”男人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原来是为了高桥那废物。怎么,洛小姐善心大发,打算管他一辈子?不过说真的,要不是你每个月准时打钱,那家伙早被我们沉东京湾了——他欠的可不是小数目,赌债、高利贷,还有当年挪用我们的‘周转金’……”
“我垫的钱,一分不少,都得还给我。”洛保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他第一次欠赌债被你们堵在巷子里,到上个月他偷偷抵押书店房产证,每一笔我替他还的,我这里都有记录。”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包括你们每次多算的‘滞纳金’,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陡然沉了下来:“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跟你可没仇——”
“仇?”洛保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他昨天把我从二楼推下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说‘没仇’?”她抬手按住额角的纱布,那里的血又渗了出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往下淌,“我额头上缝了七针,肚子上挨了一刀,差点死在图书馆的楼梯上。你说,我现在还帮他还钱,是不是冤大头?”
听筒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高桥那废物……敢动你?”
“怎么不敢?”洛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大概觉得,我这条命跟他母亲的医药费、他女儿的手术费一样,都是可以随便拿捏的。毕竟这些年,我替他擦的屁股够多了——他母亲糖尿病足恶化,是我托人联系的specialists(专家);他女儿先天性心脏病,是我找的国外医疗队;就连他那个破书店,三次濒临破产,都是我匿名注资才撑到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伤口的疼痛让视线有些模糊,却更坚定了语气:“换成是你,我帮你救家人,帮你填窟窿,甚至帮你瞒着你们老大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份恩情,够不够抵消我现在要回自己钱的事?”
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洛保以为电话断了,才听到他压低声音问:“你想要多少?”
“不多。”洛保报出一个精确到个位的数字,那是她这些年一笔一笔记在加密账本里的总额,“这些是我干干净净的钱,是我当年从组织里带出来、没沾过血腥味的积蓄。至于你们从他身上刮的那些‘脏钱’,我一分不要。”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的钱,必须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洛小姐,你这是为难我们。”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犹豫,“高桥现在在警局,他那点家底早就被赌光了,我们就算扒了他的皮,也凑不齐这个数——”
“那就去找你们老大。”洛保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听筒嗡嗡作响,“告诉他,当年他走私文物被国际刑警盯上,是我匿名递的假线索帮他脱身;他儿子在东南亚惹了麻烦被扣押,是我托领事馆的人捞出来的。这些情分,换我这点钱,够不够?”
她知道这些话的分量。这群人看似凶狠,实则最看重利益交换。当年她帮他们,不过是为了稳住高桥身边的势力,免得他们迁怒于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显然男人正在权衡。过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咬牙道:“我跟老大汇报。但洛小姐,丑话说在前头——这钱我们可以给,但高桥那废物……”
“随你们处置。”洛保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只要别弄出人命,别牵连他女儿,你们想怎么讨债,是你们的事。”她甚至能想象出高桥被这群人拖进暗巷的样子,却没有丝毫怜悯。有些人,不值得。
“还有浅川。”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他女儿的医药费,我会继续打到医院账户,直到手术结束。但别让他知道是我付的,也别让他再靠近那孩子一步。”浅川虽懦弱,却终究没像高桥那样泯灭人性,那个四岁的小女孩更是无辜,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因为父辈的过错凋零。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才应道:“行。我知道了。”
“钱,三天内打到我给的账户里。”洛保报出一串早已准备好的中国银行卡号,“逾期不候。到时候警方不仅会收到你们放高利贷的证据,还会知道当年老馆长的死,你们也掺了一脚——毕竟高桥替你们洗钱的账本,我手里可有备份。”
这句话彻底堵死了对方的退路。听筒里传来一声咒骂,随即被匆匆挂断。
洛保握着手机,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下去。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驱散了几分眩晕。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那是额角伤口渗出来的,红得刺眼。
原来忘记一切是这种感觉。没有了对姐姐的愧疚,没有了对过往的恐惧,甚至没有了对生命的敬畏,只剩下最原始的爱恨和计算。这样的自己,像一把没有鞘的刀,既伤人,也伤己。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洛保抬头,看到快斗的身影在楼下动了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正仰头往楼上看,固执得像一尊雕像。
她忽然想起刚才电话里男人的话——“洛小姐这些年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呢?
快斗、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着刚买的水果和药品,显然是特意来探望的。听到她刚才对着空气那句“图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个傻子”,三个人脸上都写着复杂,尤其是工藤,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这话说的……”小兰刚想开口劝,就被洛保冷冷打断。
“小兰!”洛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莫名的火气,“你刚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