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染青山客 作品

第94章 恩将仇报(第2页)

当年我脱离组织时,截获了你们的资金链,本想直接交给警方,可看到浅川女儿的病历……我改了主意。”

洛保笑了笑,笑得咳出更多血:“我替你们还了债,让你们远走高飞,以为你们会就此收手……没想到……你们还是回来了,还想杀田中灭口,甚至想嫁祸给玲奈这个疯子。”

“疯子?”高桥冷笑,“她确实疯了,被你姐姐的死讯逼疯的,不过正好,用她来顶罪,再合适不过。”

“可惜……你们算漏了田中没死,也算漏了……我这个‘死人’还活着。

”洛保摸向口袋,那里藏着快斗留给她的另一张扑克牌,“你们杀了我,账本的事一样会曝光。我早就把备份发给了领事馆。”

高桥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那就让你和那些秘密一起消失。”

他一步步逼近,洛保却忽然挺直了背,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你们知道吗……我姐姐有个女儿叫小安,4岁了,很可爱……我肚子里这个,也快了……”

她看着高桥挥来的刀,忽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扑克牌甩了出去。扑克牌没打中高桥,却精准地撞在旁边的消防警报器上。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图书馆。

“你!”高桥没想到她还有力气挣扎,刀势顿了顿。

就在这时,顶楼传来打斗声,

“你们要对一个恩人下手?”洛保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腹部的剧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却死死盯着高桥,

“我替你交了十八年的医药费,救了你母亲的命!你女儿现在能在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靠的是谁?你真以为那些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高桥的动作猛地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我母亲的医药费是……”

“是我匿名汇到医院账户的。”洛保咳着血,视线却像淬了冰,“你每个月收到的‘匿名捐款’,你赌桌上输掉又莫名填平的窟窿,甚至你书店那笔救命的周转资金……高桥,你敢说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浅川也愣住了,下意识拉住高桥的胳膊:“她说的是真的?你母亲的病……”

“别听她胡说!”高桥猛地甩开浅川的手,眼神里的慌乱被狠戾取代,“她是组织的人!最擅长用这种谎话骗人!当年她能截获资金链,就有本事用这些来拿捏我们!今天不杀她,明天死的就是我们!”

他说着,突然上前一步,狠狠攥住洛保的胳膊。洛保本就失血过多,被他这么一拽,顿时失去平衡,身体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倒去。

“高桥!别!”浅川惊呼着想去拦,却被高桥狠狠推开,踉跄着撞在墙上。

洛保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下坠。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指尖却只捞到一片冰冷的空气质量

坠落的瞬间,她看到高桥眼里疯狂的杀意,看到浅川惊慌的脸,还看到楼梯上方冲下来的快斗——他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嘴里似乎在喊着她的名字。

“砰——”

后背重重撞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剧痛瞬间炸开,比腹部的刀伤更甚。洛保眼前一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糊住了视线。

“洛保!”

快斗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疯了一样冲下来,跪在她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扶她,却又怕碰疼她,只能红着眼眶嘶吼:“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玲奈也跟了下来,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洛保,又看到站在楼梯上脸色煞白的高桥,突然明白了什么,疯了一样冲过去想打他,却被随后赶来的警察按住。

“是你推的她!是你推的!”玲奈的哭喊撕心裂肺。

高桥被警察钳制住,身体还在发抖,嘴里却喃喃自语:“她是组织的人……她在骗我们……不杀她不行……”

浅川瘫坐在地上,看着洛保身下蔓延的血迹,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洛保小姐……我不该回来的……我不该……”

洛保躺在快斗怀里,感觉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

她想抬手摸摸快斗的脸,告诉他别难过,可指尖重得像灌了铅。

“别……哭……”她用气声说,视线渐渐聚焦在快斗脸上,“那个孩子,你不是说要等5年吗?……还等着……叫你堂舅呢……”

快斗的眼泪砸在她脸上,滚烫滚烫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撑住!你得亲自听到!”

“姐……”洛保的视线又飘向远处,好像看到了姐姐抱着小安的样子,“告诉小安……小姨……很爱她……”

他小心翼翼地将洛保的头靠在自己膝头,腾出一只手,猛地攥住被警察按在地上的高桥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对方的脖颈勒断。

“你这个混蛋!”他的眼神猩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知道你推下去的是谁吗?!”

高桥被他掐得喘不上气,脸涨成了猪肝色,却还在徒劳地挣扎:“她是组织的人……她该死……”

“该死?”快斗冷笑一声,反手一拳砸在高桥脸上,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图书馆里回荡。高桥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立刻溢出血丝。警察想拉开快斗,却被他眼底的疯狂震慑住,一时竟不敢上前。

“我告诉你她是谁!”快斗揪着高桥的头发,迫使他看向洛保毫无血色的脸,“她是替你母亲擦了十八年身、付了十八年医药费的人!是你女儿病房里那束永远新鲜的向日葵的匿名送花人!是你赌输了钱被追债时,悄悄把钱塞进你书店抽屉的人!”

他每说一句,就往高桥脸上砸一拳,直到对方的脸肿得像猪头,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你赌债里有一半是她还的!你以为那些钱是大风刮来的?是她用自己在组织里攒下的命钱,

一分一分抠出来给你的!”快斗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你今天推下去的,是你全家的救命恩人!”

高桥被打得晕头转向,嘴里却还在嘟囔:“她骗我……她是组织的人……”

“骗你?”快斗猛地松开手,高桥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洛保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听筒里洛溪的哭喊声清晰可闻。快斗按下免提,将手机狠狠摔在高桥面前。

“你自己听!”

“保保!保保你醒醒!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你撑住啊!”洛溪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是机场广播的提示音,“高桥是吧?我知道是你!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母亲的医药费是谁付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月收到的钱是谁汇的?!”“当年要不是保保拦着,我早就把你替组织洗钱的证据捅给警方了!她念在你母亲病重、女儿年幼,一次次放过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你当着我的面,把我唯一的妹妹推下去?!”洛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恨意,“高桥,你听着——我现在是中国公民洛溪,我妹妹洛保也是!她要是有三长两短,别说你躲在日本,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中国领事馆也会把你揪出来!你以为杀害中国公民,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后果吗?!”

高桥盯着手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洛溪的声音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他假装不知道的“巧合”,此刻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母亲病房里从未断过的进口药,女儿手术前突然出现的匿名捐款,甚至他赌债缠身时凭空出现在账户里的钱……

原来真的是她。

那个他以为只会算计、只会利用别人的“组织女人”,竟然默默救了他全家十八年。

而他,亲手把她推下了楼梯。

“不……不是的……”高桥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突然像疯了一样想去抓手机,“洛溪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快斗一脚将他踹开,眼神冷得像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他转向瘫坐在一旁的浅川,后者早已面无人色,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了一脸。

“你呢?”快斗的声音冷得吓人,“你拦着他?你拦得住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帮你,知道她替你女儿付医药费,知道她把你送出国外是为了让你远离这滩浑水!可你还是回来了,还是帮着高桥隐瞒真相,甚至在她被推下去的时候,你除了喊一声‘别’,什么都没做!”

浅川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我对不起她……我真的对不起她……我以为高桥只是想吓吓她……我不知道他会真的推下去……”

“你不知道?”快斗一步步逼近,“你明知道高桥被赌债逼得早就没了人性,明知道他恨洛保恨得发疯,你还是跟着他回来,跟着他藏在通风管道里,看着他准备对洛保下手!你这叫不知道?”

“你和他一样,都是帮凶!”快斗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们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浅川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沾满了洛保的血。是啊,他怎么能算无辜呢?如果不是他贪生怕死,如果不是他默许高桥的计划,如果他能早点站出来说出真相,洛保就不会……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图书馆门口。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了进来,看到浑身是血的洛保,立刻上前进行紧急处理。

快斗跪在一旁,紧紧握着洛保冰冷的手,看着医护人员用纱布按住她额角的伤口,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担架。洛保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血珠,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她会没事的,对吗?”快斗抓住一个医生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医生看了看洛保的生命体征,又看了看快斗通红的眼睛,沉声道:“失血过多,还有颅内出血的可能,情况很危险,我们会尽力的。”

担架被抬走时,快斗一直跟在旁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洛保的脸。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照在她脸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高桥和浅川被警察押了出去,两人都像丢了魂一样,任由警察摆布。玲奈跟在后面,眼神复杂地看着快斗的背影,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图书馆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散落一地的血迹和尘埃,

快斗站在楼梯口,看着洛保坠落的地方,那里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沉的褐色,担架刚要抬出门,洛保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快斗猛地顿住脚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凑过去,看到她眼睫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

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像结了冰的湖面,映不出半分情绪。她扫过周围的人,视线在快斗脸上停了半秒,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很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医护人员愣住了,刚想劝说,就被她冷冷瞥了一眼,那眼神里的寒意让人心头发怵,竟下意识松开了手。洛保自己撑着担架边缘坐起身,动作还有些僵硬,却稳稳地跳下了地。

她踉跄了一下,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紧锁:“该死,头怎么这么疼。”

目光扫过被警察按在地上的高桥和浅川,她忽然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玩味:“你们俩?认识啊。当年抢劫便利店,被我姐姐抓去警局的那两位,对吧?”

高桥和浅川都懵了,愣愣地看着她。这语气,这眼神,完全不像刚才那个虚弱濒死的人。

“什么时候回日本的?”洛保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桥,“刚才是你打我?”

高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一脚踩在手腕上。“啊——”他痛得惨叫,却见洛保面无表情地碾了碾脚,眼神像在看一只蝼蚁。

“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她收回脚,拍了拍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你们刚才怎么对我的,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然……”她歪了歪头,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打的可不轻。”

快斗心头一紧,上前想拉住她:“洛保,你刚醒,别激动——”

“你谁啊?”洛保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陌生,“哦,你是那个怪盗基德吧?听过你。不过稍等,我先处理完这边的事。”

她重新看向高桥,脚尖点了点地面:“哪栋楼把我推下来的?顶楼?行啊,那我把你拉上去,让你也尝尝飞下来的滋味。”

高桥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不……不要……”

“怕了?”洛保挑眉,忽然扬声对旁边的警察说,“麻烦帮我准备一下,楼下铺个气垫。放心,不让他死,就是让他吓个半死。”

她顿了顿,又看向快斗:“对了,帮我拿根绳子呗。”

快斗没动,眉头紧锁地看着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忘了所有人,忘了所有事,连眼神都变得如此陌生冷漠。难道是颅内出血影响了记忆?

“你不记得我了?”快斗的声音有些发沉。

洛保瞥了他一眼:“需要记得吗?”她转向浅川,语气陡然变冷,“还有你,别以为装可怜就没事。当年你们抢劫的赃款,我姐姐可没追回来多少。你女儿的医药费?”她嗤笑一声,“从今天起,停了。自己想办法。”

浅川猛地抬头,满脸惊慌:“不要!洛保小姐,求你了!我女儿还在医院等着手术——”

“关我什么事?”洛保打断他,语气轻飘飘的,“又不是我欠的债。”

她走到高桥面前,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说,刚才是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高桥被她眼里的狠戾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很好。”洛保松开手,站起身,对快斗扬了扬下巴,“绳子呢?还是说,你想替他挨这一下?”

快斗看着她陌生的脸,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是伤势让她变成这样。可看着她对仇人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看着她完全忘了那些温柔和秘密,他还是觉得一阵窒息。

“洛保,”他放软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你受伤了,先去医院。报仇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洛保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他的话。过了几秒,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狡黠,竟有几分像以前的她,却又多了些说不清的疏离:“也行。不过这笔账,我记下了。”

她转头对警察说:“把这两个人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也别让他们死了。等我从医院出来,再慢慢跟他们算。”

说完,她自己迈步朝门口走去,脚步还有些虚浮,却走得异常坚定

快斗连忙跟上去,想扶她,却被她侧身躲开。

“不用”她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图书馆,“绳子。”洛保又催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

快斗从旁边散落的施工材料里捡起一截尼龙绳,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洛保接过绳子,三两下就将高桥的手腕捆在楼梯扶手上,动作利落得不像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姐姐还在电话里?”她忽然侧头问,像是才想起手机还开着免提。听筒里洛溪的哭声已经变成了急促的喘息,显然刚才的动静全被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