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10章 江湖新传奇(第3页)

我望着远处渔火,那些灯火在浪里晃,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大概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对。”她笑起来,红痣在月光下跳,“我娘说,江湖是'不平'二字。有不平,就有人拔剑;有拔剑的人,就有江湖。”

她从袖中摸出块玉佩,是用白天劈开的铁爪碎片打磨的,上面刻着三柄交缠的兵器:剑、簪、棍。

“陈叔说这叫'三杰佩',以后咱们走到哪,就把它留在哪。”

玉佩的凉意刚碰到我的手,就被陈叔的咳嗽声打断。

他转过身,酒葫芦口还挂着酒珠:“酸死个人。”

可我看见他悄悄把葫芦往月光里凑,嘴里嘟囔着:“林老弟,你看你徒弟,现在也懂'江湖'二字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呛了口酒,竹棍猛地指向楼下码头,“那吹笛的老头!”

码头石阶上坐着个瞎眼老汉,竹笛吹的是支哀怨的调子,腰间挂着块墨竹牌,牌角的裂纹里还嵌着点暗红——像是陈年的血。

陈叔的竹棍在栏杆上敲得急促,“那是蜀地竹啸帮的'墨竹令'!当年竹啸帮和千机阁争过'机关图谱',帮主被千机阁的'傀儡针'射瞎了眼......”

我的手不自觉握住寒影剑的剑柄。

剑柄缠着的鲛绡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贴着心跳一起起伏。

梅雪的指尖搭在我手背上,她的体温总是比常人高些,此刻正透过布料渗过来,像团暖烘烘的火。

“怕吗?”她轻声问。

我摇摇头。

远处的竹笛声突然变调,调子竟与陈叔竹棍上的刻痕产生了共鸣——那是种极细微的震颤,只有贴得近才能感觉到。

陈叔说这是“纹音术”,当年竹啸帮用竹笛传递密信,就靠笛音与信物刻痕的共鸣来辨真伪。

“千机阁和竹啸帮的旧账,怕是要在江南清算了。”

陈叔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不过别怕,当年你师父说过,江湖路再长,只要身边有信得过的人,剑就不会冷。”

梅雪突然从怀里掏出枚梅花镖,镖身被打磨得发亮,边缘还留着齿轮的齿痕。

“这是用千机阁的废齿轮打的,”她把镖塞进我手里,“以后咱们走到哪,就把镖插在哪,告诉世人,江湖还有公道。”

金属的凉意里,我忽然摸到镖尾刻着的小字:“止戈”。

这两个字刻得浅,像是怕被人看见,却又用力得划破了镖身——倒像我师父临终前,在我手心里写的最后两个字。

岳阳楼上传来琴声,不知是谁在弹,调子竟和师父在庵里敲的木鱼声一般。

咚、咚、咚,敲得人心头发暖。

我望着梅雪转身去帮陈叔解驴背上的行囊,看她发间的血玉在灯火里明明灭灭,突然懂了师父说的“江湖”——不是刀光剑影,不是名号传奇,是梅雪束发时的利落,是陈叔藏在酒话里的牵挂,是陌生人弹起的、带着故人影子的调子。

远处的竹笛声还在继续,与陈叔竹棍的刻痕共鸣着,像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被这江南的风,吹开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