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3章 银枪碎玉栏(第2页)
“林冲,你可知带刀入堂——”
“太尉可知,这刀鞘里藏的是您庚申年冬的账本?”我抽出半幅绢画,朱砂描的工坊位置在他瞳孔里炸开,“蜀锦有三层经纬,您烧了表面的花鸟,烧不了里层的数目。”
周掌柜被拖进来时,枷板上的狼头徽记已被砸烂,左目蒙着血帕,衣襟上的北斗七星被撕成碎片,却在落地时摆成师傅旧部的暗号。
娘子的袖剑出鞘声细如绣绷断线,她闪到周掌柜身后的弧度,与我教她的“鹞子翻身”分毫不差,玉簪毒针抵住亲卫咽喉时,我看见她指尖在抖——不是怕,是疼,小臂的伤让她握剑的手,比绣绷上的金丝还颤。
“太尉忘了,民女的双面绣,能让梅花在火里开。”
她解下周掌柜的枷锁,指尖划过他胸前三十九道刀疤,每道都对应着西北军断弦的弟兄,“您烧的锦缎,里层的墨字是用雪水调的,遇火便显,就像您克扣的军饷,遇着天光,总要见真章。”
高俅的狼毫在砚台里搅出漩涡,墨汁溅在黄宣上,晕开的痕迹像极了前世草料场的火场。
调令背面的暗纹多了道刻痕,是师傅的独门记号“沧州有伏”,却被他用朱砂盖了,像块遮羞的补丁。
我接过调令时,娘子忽然踉跄,小腹的伤在雪缎裙上洇开暗红——那是昨日练袖剑时,为刺中高俅死士的“阳谷穴”,自己撞在香案上的伤。
“我要带娘子同去。”银枪顿地,枪尖在金砖上划出火星,“还要太尉亲书手谕:若她少了根头发,您私扣的三十万军饷,便会绣在枢密院张大人的官服上——用您歌姬的血,混着蜀锦的丝线。”
高俅的笔尖滴下墨点,在“沧州”二字上晕成黑梅。
陆谦忽然按住腰间佩刀,却见我枪尖已抵住他肘弯“曲池穴”,前世他正是用这招制住过西北军的斥候,此刻自己中了招,冷汗滴在金砖上,像极了娘子绣在帕子上的军饷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