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3章 银枪碎玉栏(第3页)
周掌柜忽然掀开衣襟,胸前狼头刺青在烛火下泛着青光,那是用师傅的血纹的,三十年未褪,比高俅的虎皮椅更亮。
“元丰六年漠北,您用三千儿郎的弓弦换了珊瑚屏风。”他咳出的血滴在高俅脚边,竟凝而不散,“师傅卖了玉佩,换了三百张硬弓,弓弦是用他自己的腰带编的,您记得吗?那些弓弦上,都绣着寒梅,就像您此刻看见的,我弟妹绣在您命门上的,九十九朵。”
殿外传来马嘶,是西北军的号角混着金吾卫的铜锣。
娘子忽然拽了拽我袖口,指尖在掌心画了个“火”字——柴房已埋引火粉,她裙角沾着的硫磺粉,与前世草料场的相同,却因她的设计,此刻该在高俅的账册堆里,静静等着子时三刻的北风。
“带他们去沧州。”高俅的狼毫断成两截,目光落在娘子腰间的锦囊上,那里面装着半块荔枝红,绣着他私造兵器的数目。
回府的马车上,娘子靠在我肩上,指尖抚过我战袍上的寒梅:“教头,周大叔的左目……”
“是替师傅挡的箭。”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他说,那年漠北的雪,比沧州的还冷,师傅的血滴在弓弦上,冻成了红梅,后来每支箭射出去,都带着梅花香。”
她笑了,却咳得厉害,血滴在我护心镜上,染红了她绣的寒梅蕊。
雪片落在她鬓边玉簪上,映着白虎堂的残光,那光不再是前世的冷,而是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带着周掌柜咳出的血的热,带着西北军号角的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