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府(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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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放你归乡。”
柳茸笑了,“公子说笑了,奴哪有什么家。”
她的家,很早之前就不记得来路了。
崔元薄唇翕张,欲言又止,明明是如此粲然的笑,竟有几分寥落飘进他眼底。
片刻,他收回神志,“此地可还有你挂念之事?”
“我确实有一事想求公子。”
只是不知他是否应允。
崔元指尖叩着桌缄然不言,不语便是示意她说。
哪知柳茸没说话,而是捧出一口螺钿漆盒,胭脂色的指甲扣开盒上玲珑金扣,玲珑珠光自狭小的盒缝中晰晰透出。
又是一口百宝箱。
她在贿赂他,她不怕贿赂他。
“我想公子帮我,赎出两位姊妹。”
乐籍非良人,不得自赎,不得赎人,自身财物反成引诱男人交易的诱饵。
毕竟替一名女子赎身,这名女子此前出卖色艺攒起的积蓄便会挂到赎身男子的名下,实实在在是块吊人的肥肉。
柳茸吃过哑巴亏。杜父占有她那些年,那些金银首饰一夜之间蒸发无影,她去讨说法,得到一句敷衍的被窃了。
次月,杜父一掷千金买了三名美姬。
而今,她的钱财仍然被用来赎人,却又不得不如此方能让姊妹脱离深潭。
这是没有出路的她们仅有的路。
崔元显然未料到她竟开出这样的请求,墨色的眉若天阑远山,“就不为你自己考量?”
柳茸看着室内陈设,笑得清浅,“今日得与公子同车,不已是为自己考量了吗?”
几步之隔,灯火里男子叩手的动作停了一息。
“如若可以,请公子带一把秦琴回。”
“对你很重要?”崔元漠然的脸难得看过来。
“算是吧。”
琴是把老琴,弦音唯她调得准。它曾陪她渡过十年冬夏,在被教习打骂时它是她最好的朋友,登台搭戏时,它是与她相依相偎的搭档。
日子久了,它不再是一把琴,她心里,偷偷唤它叫:傅母。见证自己长大的傅母。
琴身上留过她指腹的鲜血、夜半垂的泪、还有不与人说的悄悄话。
那把琴陪她哀诉过,幽怨过,松了轴,裂了头,被一把更年轻的新琴取代。
院外江边,朦胧月色中恰如其时响起悠悠扬扬的丝竹,宛转呜咽,揪拽着人心,仿佛在应和着她的话。
一张白纸递到柳茸面前,崔元要她画下旧琴的形状,待柳茸取过笔墨,他没有留恋,出门而去。
几日后,小青和锦儿的身影出现在别院外,怀中抱着一把秦琴。
柳茸奔去与她们同聚,也接过那把琴。
锦儿是本地生人,双亲早亡,家里仅剩一个年迈的祖母在等她,朝柳茸道了谢便要回乡间与祖母团聚。
至于小青留在了别院,和柳茸一样,她没那么多家人。
沾着灰的琴杆落进手掌,柳茸缓缓合拢双手,将秦琴捂进怀中。
清晨一大早,她打了盆井水,换下琴身松动的琴轴。
水镜倒映着盛开的榴花。
益州近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在她眼前,如画卷,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