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重生(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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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探监之时,他在牢狱里闪着泪花的道歉。
她想,她不能死,崔元,也不能死。
人死灯灭,就真的什么都无力回天了。
柳茸捧起一掌水花,看着水下浮影凌乱的身躯,骤然一愣,右手小心翼翼地探了下去。
没有糜烂、没有梅花斑、没有抽痛。
自己的病,好了?
身体没有得病,这是自己还没有得病的年岁。
反应过来身体的变化,柳茸身子一斜,脱力靠在浴桶板,双臂不自觉缓缓相拢,激动随颤抖漫遍全身。
浴汤里,掉入一滴泪。
她的身子原是这般完好。
在接连被转赠到不同官吏的府邸后,柳茸在某个冬日染了病。
说不清何时得的,药贵命贱,无人愿意耗力气医好一个家伎,恶化得厉害,同府的姊妹们看着心疼,身为家伎,大家对柳茸的病再熟悉不过,凑出药材替柳茸熬了些土方。
她习惯了硬撑,疼痛扎根久了,早已忘了无病无灾的身子是何感受,回到这具身子后一时片刻竟未体会出不同。
隔了良久,久到热水变温变凉,她才渐渐从触动中回神。
新的生机自体内燃起。
要如何做才能活下去呢?
想起自己的籍契,柳茸犯难。
商妓名伶是不可自己赎身的。
青楼自古销金窝,销金窝里花多赚也多,若能自行赎身早就个个都插翅飞走了。
是以素来有两法,一是将银两首饰偷偷暗付书生,由相好的书生代赎。
次日书生卷钱跑了,人财两空。
即便撞大运碰到了有情有义、见钱不眼开的书生,鸨母也少不了狠刮一笔,十几年卖笑积攒的血汗银又流回销金窝里,净身出户过苦日子。
柳茸在前世亦不信此路,将钱财拱手让给一穷二白流连勾栏院的男子,且希冀对方不起歹心,比赌坊连赢十场还渺茫。
那便剩下第二条路,等商贾官人赎身。
前世是杜攸之,而今生,她不想与此人再有瓜葛。
“女郎,酉时三刻了。”守在外的龟奴轻叩木门。
“今夜怎催得那么急?”整整比平日少了一柱香时间。
“女郎真会打趣,明日杜郎君便来赎你了,今日得早些收拾。”
柳茸“哗啦”从水中披离而出。
明日?明朝就是廿八号?!
脑中,崔元临死前于牢狱中的自白一晃而过。
——“其实,你被赎出妓馆那一日,我就遇见你了。”
——“那日驾马经过,崔某萌生妄念,但你已许配他人,非礼勿言,一片狂心暗许,只得默观遥祝。”
赎出……妓馆……架马……
“阿宝!”柳茸扣了扣遮掩浴桶的屏风,龟奴应了声。
“帮我备衣。”
龟奴去唤更衣丫鬟了,柳茸步出浴桶,踏着水来到琉璃窗前,抹开窗上的水雾。
留春台靠近商贾云集的码头,岸上偶有官吏来巡察。
前世的她和崔元未得缘见彼此最后一面,各自寻门各自死。
最后一面已不可见,或许,今生能重见第一面。
青楼下,码头上,灯火粼粼,其中一盏会是他藏在里面吗?
明日崔元的车马就要出现。
她认得出,她要劫他。
为自救,也为救他,救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