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了猫头 作品

来镜明听到了(第2页)

“我不是告诉你一切听夫人的话?”

“以你的本事,你还拦不住人?”

阿文瑟缩了下,抿嘴没有辩解,下意识磕头道,“白爷我错了。”

白微澜从背后一脚踢去,阿文没用力支撑,立马就滚到了一边。他骨头砸的青石地板清响,但人就是一声没吭。

反而是一骨碌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

可他恭敬忠诚的样子并没让白微澜消气,反而道,“你不适合这份差事,我会把你原路退回去。”

阿文顿时脸色吓得苍白失了血色,一个劲儿磕头,几乎是哭出来的喊道,“求白爷饶命。”

砰砰砰好几声,但白微澜只担心这声音传入内院。

他看了一眼地上血渍,淡漠道,“行了。”

阿文如蒙大赦,额头上血流不断,滴答在石板上,他忙用袖子擦拭。但是这身衣服白府定制的,一件一两银子,他又赶忙用抹布擦拭。

白微澜见不得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开口道,“做事之前先做人,做人最重原则底线,不然就算你空有一身本领,也只能成为仆役驱使。”

“夫人既然说了不喜欢随便下跪,今后就不用跪。”

白微澜说完,掏出一锭银子放游廊靠椅上,“这伤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他要怎么说?”背后一道清冷玉石声传来,白微澜眼皮跳了跳。

他回头就见宴绯雪手里捏着一串紫藤花,不知道站在拱门下多久了。

阿文听见声音立马向宴绯雪问安。

宴绯雪瞥了一眼白微澜,走近看阿文的伤势。阿文余光中见细腻如玉的指尖,把脑袋埋的更低了。

“头擡起来。”

阿文咬牙擡头,“夫人这是小的该受的。”

“这事儿不怪你,你知道他是县令夫人不敢拦。”

“但是下次知道怎么做了吧。”

阿文连声点头知道了。

宴绯雪起身,余光中白微澜欲言又止,但他没看一眼就走了。

白微澜赶紧跟了上去,哪还有刚刚训人的样子。

过了垂花拱门,宴绯雪道,“你这对待奴仆太过严厉苛刻了。”

“我知道你想迅速收买人心,让他对我服服帖帖的,但是我不喜欢我们住的宅子里人心惊惶,时常被打骂折辱。”

白微澜瞧宴绯雪不悦的蹙眉,叹口气道,“玉不琢不成器,我这也是下一剂猛药,让他有深刻认知。不然他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给我们家做事?”

“今后生意会越做越大,相关琐事越来越多,他要是没个准则,适应不了这份差事。”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人多,人又长情,一旦熟悉后又不想再换,不如从一开始就调-教好。”

“那你选个最开始就得心应手的不好吗,非要自己调-教?”

调-教好的圆滑老道,不忠心认主。再说,最主要的,还是阿文是个哥儿,又有功夫在身上,性子还老实。这几样叠加,可让白微澜物色了好久。

而且,他这算打骂奴仆吗?

阿文这待遇,怕是丢京城里比那些家生子待遇还好。

白微澜软声开口道,“这回你就听我的吧,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他好。”

宴绯雪没有继续反对了。

“晏晏不要生气啦,咱们继续去荡秋千。”

宴绯雪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和白微澜置气,“不是,我只是看到恶毒主子就想起了以前在楼里的见闻。”

白微澜没办法了,举起手道,“我现在就去给他道歉。”

同时,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惩罚阿文了。

这让宴绯雪又心生同情,就怕发展成最后,把阿文也当做家人照顾了。

白微澜不想宴绯雪再分着精力装着别人的事情。

他清楚宴绯雪的心软,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的共情和敏感。

但同时他又有种隔岸观火的冷漠,此时应该还没到把阿文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地步。

果然只听宴绯雪道,“我去叫王婆准备点手信,等会儿去巷子邻里走动下。”

白微澜立即表现道,“都叫王婆准备好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心思搞这些?”

“我才懒得搞,但是我不搞,你的作风肯定是要弄的。”

之前白微澜和村里人闲谈的时候,宴绯雪去有孩子的家里都会随身带着点糖。

“准备的也差不多,请夫人过目。”

白微澜嬉皮笑脸的,宴绯雪去外院库房看了眼东西确实不错。

这一带附近住的,家里底子都不错。

虽然不是商号老板之类的,但手头上总是有个差事,比一般人家强不少。

未来白微澜要开钱庄开酒楼,这些都是主力客人。

手信准备的不宜过于贵重,但也不能太过随便。

村子里的话会在搬家当天,请木匠大师傅站在木梁上祈福,然后撒一些主人家自己做的糯米糕。底下的亲朋便会一拥而上,夺一个驱邪得福的好兆头。

城里的规矩又是一套,按照算命先生安排的流程做就好了。

邻里之间的送礼倒是看主人家的意愿。

王婆准备的手信也费了心思。一斤干果肉脯之类的便于长期存放,六个本地特产的桐叶泡粑粑,便于当天就吃。

长琴巷外一排梧桐树,经年累月,这里的百姓都喜欢吃桐叶做的东西。

本地巷子还有一句民谣,“娃娃爱娃娃,老者爱粑粑。”、“钱少买不到泡粑粑。”

用糯米浆拌着红糖、猪油,用桐子叶包成等腰三角形,放蒸笼大火蒸熟;出笼时口感酥软泡发,晶莹闪亮,金黄入色。

孩子们第一次吃,一口气吃了好几个,连声夸王婆手艺好。

王婆也很老练细心,把这两样手信都缠上喜庆的挽花红绳,看着就知道主人家的用心。

宴绯雪夸了王婆,后者笑得合不拢嘴,性子也是爽朗的。

宴绯雪准备叫孩子们一起送礼的时候,白微澜抓了下后脑勺,做贼心虚的指了指宴绯雪的脖子。

宴绯雪见他不自在又闪着黑亮的眼睛,就意识到是脖子上的痕迹。

最后白微澜拿着面脂给宴绯雪脖子上涂涂抹抹,还十分好奇又兴奋的样子,看得宴绯雪十分无语。

孩子们听说要去拜访邻居,就连谷雨都有些意动。

宴绯雪好奇道,“怎么谷雨今天这么勇敢了。”

放鹤抢着道,“他啊,这两天像是浑身不自在似的,天天和王婆阿文抢活干,他们又喊雨少爷,不让他干。”

谷雨点头,平时在家烧火做饭、洗衣服洗菜、扫地洗碗干习惯了。这下没事情做,感觉一天都不知道干什么。

最后谷雨把两只大黄狗捉来,和放鹤小栗儿把狗给洗了。

白微澜听后,笑道,“哪有要少爷干活的,谷雨现在是突然没事情干,等你上学了有的你忙的。”

“刚好,这里有几户人家也是在学院里上学的,等会送手信的时候可以先面熟面熟。”

白微澜乔迁宴办的热闹,全城百姓都知道长琴巷子搬来一个,来头不小的住户。

不仅城内李家等商号老板上门,就连县令还当场送酒楼批文。这大张旗鼓的做宣传,城内少有人不知道此事。

而对于长琴巷子最津津乐道的,还是不少人看到白微澜掏出一方红盖头,像是抱新夫郎似的把宴绯雪抱进了新宅。

当地有个习俗,进新宅搬家的时候手不能空着。一般人家都是拿着满缸大米或者鼓鼓的钱袋子。倒是白家主人别出心裁,把自己夫郎抱了进去。

这说明人家不求财,只求家人和睦嘛。

一个乔迁宴办的像是新婚宴似的,巷子里的已婚的未婚的都羡慕得不得了。

尤其这几天家里是女人做主的人家,没少骂自家男人敷衍过日子。看看白家,有钱有势的都疼内眷。

当白微澜两人带着孩子上门送礼的时候,巷子里的人家都很意外。

看人家酒席来的亲友都是有头有脸的,倒是没摆架子很是邻里亲和。

笑呵呵的接过后,还用巷子里的习俗夸回去。

——“孩子们都好看的很,长的像是泡粑粑似的。”

泡粑粑也有白乎乎的,这样夸是说孩子养的好,白白胖胖的。

巷子一共长四里地,人家不多,宅子都是二进三进院子,一共十五户人家。一包干果肉脯六十文钱,六个桐叶粑粑按照市价二十文,一家成本价约八十文。

孩子们知道这价格后心疼的不得了,白微澜道,这点钱不算什么,钱会越赚越多。但是邻里之间的感情是宝贵的,所谓远亲不如近邻。

宴绯雪就看着白微澜睁眼瞎说,但是引着孩子看向美好的一面,倒是他希望的。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开始为明天上学做准备。

入学之前,学院会先给家长发一封关书。

用来约定父母是自愿送孩子们来上学的,同意学院的一些规则约束和礼仪教化。

同时要特别写清楚修金和并注明逢节另送的“节庚包”。三个孩子一年一共四十五两。

可能是因为取“金榜题名”寓意,关书封面都是朱红镶着金粉的正楷大字。

白微澜两只手指夹着关书,哎呀呀一声,幸灾乐祸道,“这落款一签手印一画,今后在学院不听话,先生可是能打戒尺的。”

“而且一天要关在学院里四个时辰,只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放你们回来。”

“跟做牢狱似的。”

宴绯雪正要眼神止住白微澜的恶劣逗趣,但一旁孩子丝毫不怵。

酒席后的第一天,他们只待在宅子里玩,不仅是因为新鲜热闹劲儿没过,而是因为人生地不熟的。就连放鹤都老实本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是他只盘了一天就受不住了,带着小栗儿和谷雨出门玩了。

出门看到三五个孩子肩膀搭着褡裢,身上穿着统一的水蓝色开衫,像是刚刚放学回来的。

学院对三个孩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地方。尤其经过白微澜的吓唬,有些胆怯。谷雨更是担心的夜里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