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第2页)
三人出了城门,白微澜带着宴绯雪慢悠悠跟在回村的牛车后面。
万梨不让他两人骑走,非要白微澜说五天后的菜谱,商量着席面。还问有哪些宾客需要注意些什么。
宴绯雪望着万梨叨叨不停的嘴巴,真的就这么痴迷做饭?
不过,谁娶到万梨真的有口福。
不然张石林也不会因为他娘喜欢吃万梨的饭菜,就娶回家了。
回到村后,白微澜两人给万梨打掩护,先回到他们自己家里,等天黑后,再带着万梨去万杏家里。
天色朦胧,月色清朗,星河迢迢。
三人像是做贼似的,悄悄摸到万杏家里的院子外。
因为之前连月阴雨,所以院子外新挖了道排水的沟渠。
此时月色不清,宴绯雪一个没注意,脚滑差点踩空,幸好背后的白微澜手疾眼快搂住了他。
白微澜龇牙一笑,但脚步窸窣声已经惹得一墙两院子里的狗汪汪叫唤。
两边狗都没拴链子,万杏家的狗叫唤的更凶恶。白微澜把宴绯雪拦在身后,宴绯雪连忙朝里叫万杏。
没等万杏出来,院子另一边冲出来的狗叫的亲热极了,还凶万杏家的狗。
原本激烈的狗叫声顿时都呜咽撒娇起来,万杏出门一看差点以为夜里看花眼了。
“小声点,偷偷摸摸来的。”宴绯雪嘘声道。
万杏看着身后的万梨,惊喜又疑惑,连忙开了门扉,让几人进来。
万梨家的狗是万梨从小养大的,好久没见到人,此时都扑在万梨身上扯不下来。
整个狗摇着尾巴呜呜叫唤不停,没等万梨摸两下,隔壁就响起了熟悉的怒骂声。
“你们家是没狗吗,天天偷着喂狗,哪天我家狗丢了,一定是你家杀了吃的!”
万杏听见隔壁二叔吼骂,耸了耸肩头,平静回道,“二叔,要不是你忙起饭馆生意一连好几天忘记喂狗,我看大白狗早就饿死了。”
“饿死就饿死,一刀宰了这个两家狗。”
院子里响起急匆匆开门声,万梨爹要出来捉狗。万梨急地往万杏家门里蹿,万梨跑那大白狗也跟着跑。
万杏见状把院子门关上,然后对万梨爹道,“谁稀罕喂你家狗啊,你家狗发情整天跑来找我家狗,看着就烦死了。”
万杏说话毫无顾忌,倒是一旁没了动静。
细听是万梨娘拉住了男人,在说子时还得起来进城买菜,没必要因为一条狗闹得不安生。
不会儿,万梨家吹灯后,万杏才敢拉着万梨问东问西。
白微澜两人没在万杏家里坐,晚上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睡觉。
暮色下的村里小路偶尔几声犬吠,四野星澜,晚间的凉风一吹送来河田荷叶的清香。走着走着,纷纷扰扰抛却脑后,只觉得心旷神怡。
白微澜蹲在宴绯雪前面,拍了拍自己后背,“上来。”
“我脚早好了。”
“哪有,你刚刚不就是脚崴差点摔沟里去了。”
“你不上来,我现在就脱你鞋子看看是不是伤原处脚踝了。”
宴绯雪也不矫情,直接趴白微澜背上,双手环着他脖子,双脚环着他的腰身。
白微澜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肩宽腰窄的,很适合趴在背上看漫天繁星。
一开始宴绯雪还在背后说万梨的事情,白微澜捏他小腿,说看星星不美吗。
宴绯雪又不认识星宿,只觉得头顶的星空寂寥深邃,夜色融融将两人吞没又融为一体。
“我认识啊,我还可以给你背二十八星宿。”
“看路,等会儿我们一起摔坑里就好笑了。”
“怎么可能,我底盘很稳腰间有力,武馆的师傅都说我要是早点习武,八成是武将天才。”
宴绯雪就听着他吹,趴在背上嗯嗯的敷衍着。
最后白微澜一路絮絮叨叨,背后连敷衍都没了,他扭头一看,宴绯雪歪着脑袋睡着了。
白微澜心里热融融的,月色里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第二天,宴绯雪两人都在家里。
木窗全开着,春色翠绿。
伏案久了,站在木窗边就能看见远山渐深的绿海,田间迎风摇摆的嫩绿秧苗。
原本搬家,只打算口头请村子里几户人家就好了,但是经过昨天县署宴席后,明显是要再加几户人家的。
宴绯雪磨墨,白微澜提笔写请帖。
“我买了两个婆子,都是饭菜手艺好的,手脚麻利勤快不多嘴,收拾园子还是一把好手。还买了个小厮,平时脏活累活就让他干。”
宴绯雪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还没呢,这不是给你报备下嘛。省得你又说我乱花钱。”
“打算今天下午去一趟城里。”
白微澜说着提笔一气呵成,他拿起来请帖给宴绯雪瞧,“怎么样,拿的出手吧。”
一手行楷写的十分好看,锋芒毕露又不适俊朗飘逸。
“读书不行,字倒是不错。”
白微澜立即板着脸,“什么叫读书不行,这话可不能给孩子听见。”
听起来,有些道理,宴绯雪这么想着只听白微澜又道:
“要是他们知道我读书不行还这么厉害,以后都不认真读书了,尤其是放鹤那小子。”
宴绯雪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白微澜了。
说他脸皮厚,但又说的是真的。
只是这沾沾自喜的模样,还真是惹人嫌。
“有脑子不认真读书,不是暴殄天物?”
白微澜笑笑,“等放鹤谷雨他们上学后,你就知道了为什么学不进去。”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万杏来家里了。
他脸色焦急,看到宴绯雪就像看到救星似的。
“万梨怎么办啊,这躲在我家也不是办法,今早张石林来找他爹了。”
万杏听着两个男人一起骂万梨,气的牙痒痒,万梨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念叨着席面菜谱。
“万梨他爹听见他跟你们走了,说要跑过来找你们要人,那架势气势汹汹吓得路边孩子都哭了。”
宴绯雪道,“他来了也不怕。”
白微澜呵了声道,“他能来的了?张石林估计当场就扯着他不要来闹事吧。”
万杏惊讶,“你怎么都猜到了。”
张石林这势利眼,现在看到他都只差跪着了。
不过万梨这事儿确实不能放着了,要不然宴绯雪心里总记着,他心里也怪不舒服的。
宴绯雪看着面上没事,对人淡淡的又不主动找人联络叙旧,实际上芝麻大点事情都记在心上。
亏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还真以为宴绯雪是淡漠性子。现在宴绯雪只要眨一下眼睛,那情绪都逃不过他眼底。
白微澜看了下日头,也差不多能进城里了。
他道,“晏晏,我今晚要和来县令商议点事情,可能回来晚点,你要是怕的话,叫万杏留下来陪你。”
万杏听见说要和县令商量事情,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也点头。
宴绯雪瞅他一眼,“我住了三年都没怕,你一来我就怕了。”
白微澜碰了一鼻子灰,无奈道,“好好,不放心的是我好吧。”
“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去快回。”
马儿拴在院子外的栗子树下,被放鹤喂的饱饱的。一早上起来就去河边割新鲜带着露水的嫩茅草,黑马吃的直甩尾巴。
白微澜牵着马走后,院子里万杏还没从诧异中回神。
“真和县令去议事了啊?”
“你家男人这么厉害的?”
万杏只知道家里油菜籽能卖出高价,都是因为白微澜给李家主的建议,但转眼间人家又搭上了县令。
不过他只恍惚羡慕了一会儿,很快就蹙着眉头说起万梨的事情。
“张石林早上找来的时候,家里门锁着,但不一会儿万梨爹回来取油碰见了,两人就站在路上说起了万梨。”
“他爹那嗓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听万梨要闹和离,立马吹胡子瞪眼凶神恶煞的说不可能。
骂人哪有这么丢人现眼不知好歹,还说好日子过腻了,没吃着苦头,没事找死打。”
“还说要是他看到万梨一定把人揪回去,让张石林放心。还说都是小两口闹别扭,见张石林难得来一次,要炒些好吃的一起吃下。”
“万梨他爹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要是这是我爹,我肯定早就跳河死了,也就万梨心大还乐呵呵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宴绯雪道,“估计这就是万梨心大的原因吧,要是他计较认真听了去,这不得难受一辈子。”
都是一辈子,所以万梨就选择不计较,用做菜打发时间,屏蔽外物。
万杏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以前小时候,万梨性子还挺执拗的,见面第一次就拿门杠赶他走。说就是他的出现,让他爹不喜欢他了。
不过后面好像越长大,万梨性子就越大大咧咧的。他爹骂得有时候他都听着伤心,但是万梨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晚上照样偷偷找他来玩。
“果然他爹听见要和离就暴跳如雷,张石林反而还劝他爹说自己不会和离,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还叫万梨他爹放心。”
张石林一张老实脸身材中等还有点五五分,但是那说话的神情看得万杏背后深寒,像是恶梦里虐待狗的恶徒。
万梨自己不在意,但是万杏却开始怀疑,万梨是不是脑子被吓得不清醒了。
他一时心底惶惶,赶忙跑来找宴绯雪。
不过幸好张石林没说几句就走了,要是留在家里,万杏连门都不敢出。
宴绯雪听后,倒是没多少反应。毕竟万梨选择和他们出来,后面的事情就在意料之中。
不过,白微澜说张石林的事情交给他处理,他现在有点等不及了,想要自己动手了。
万梨的性子,宴绯雪也不好说。到底真是不在意,还是一直借着做饭逃避现实。但总归这样拖着,很耗费心神。
宴绯雪心里正想着事情,就见大伯母急急找来了。
“哎呀,宴哥儿,听刘碧莲说隔壁村的万梨跳河自尽了!”
大伯母头一次慌慌张张的,脚还没迈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大声喊话。
屋檐下闲聊的宴绯雪和万杏瞬间起身,宴绯雪只是面色凝重,他反应迅速立即扶住了一旁倒下的万杏。
“这不是真的,肯定是谣言!”
万杏面色刷白,有气无力的说着,四肢瘫软无力只能靠在椅子上。
宴绯雪看着脚步打拐的大伯母道,“是听说是吧。”
“那刘碧莲从刚隔壁村她姐姐家回来,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