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果动 作品

第439章 三族伤员(第3页)

我转头对彩说:“把捣碎的止血草和酒精备好——酒精先擦拭伤口周围,消消毒。”

虽知这“消毒”远不够彻底,但此刻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减少感染风险。

匕首烧得滚烫,我示意石按住伤员的头别让他乱动,随即猛地将匕首按在清理干净的伤口边缘皮肉上。“滋啦——”一声,白烟混着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伤员痛得浑身弓起,嘶吼声几乎要掀翻帐篷顶,被按住的手脚青筋暴起,绑在担架上的藤蔓都勒得咯吱响。

“快!止血草敷上去!”我没敢停顿,趁着高温让血管收缩的间隙,迅速撤下匕首,彩早已备好的草药糊立刻被紧紧按在伤口上,再用撕成条的麻衣层层裹住,最后用藤蔓缠紧固定。

做完这一切,我额角已渗出汗珠,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对旁边的战士道:“抬到角落保暖,下一个。”

第二个是个食人族少年,腹部被划开一道长口子,暗红色的血混着雪水往外淌,内脏都隐约可见。

凑近一看,伤口边缘卡着半截狼牙棒的尖刺,锈迹斑斑的倒钩还勾着点皮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彩,拿咱们带的酒精,倒在布上擦伤口周围!”

彩急忙拿着浸过酒精的布擦拭伤口的淤血,“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炸开,石和夜死死按住他。

我喉结狠狠滚了滚,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石,夜,你俩一定要按住稳了——肠子要是掉出来,就真没救了!”

话刚说完,额角的冷汗就顺着脸颊往下淌,黏在下巴上凉飕飕的。

巧儿赶紧凑过来,用布巾飞快地帮我擦着,指尖碰着我发烫的皮肤,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慌张:“少主,您别急……”

我没应声,只是盯着那道狰狞的伤口。

经历了刚才酒精消毒,此时的少年吓得瞳孔缩成了针尖,脸白得像雪,眼皮都在翻白。

我深吸一口气,手心的汗把青铜匕首的柄都浸得发滑——这刀刚用火烧过,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先用刀尖抵住尖刺根部,借着酒精挥发的凉意稍定了定神,猛地一用力——“噗”的一声,尖刺带着血珠被撬了出来,原本快休克的少年身子瞬间绷得像块铁板,担架上的藤蔓被挣得咯吱响,他喉咙里挤出半声压抑的痛呼。一旁的石和夜两个野人大汉肌肉绷得像铁块,死死按住他。

“再倒点酒精!”我吼道,彩手忙脚乱地递过酒囊。酒精泼在伤口边缘,“滋滋”地冒起白沫,少年痛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兽皮袄。

我额角的汗又涌了一层,顺着鬓角往下滴,巧儿的布巾擦得更快了,连带着我的脖颈都被擦得发烫。

盯着那外翻的皮肉,我咬了咬牙,抓起用火烤过的铜针和麻线。

线在汗湿的手指间打滑,我攥紧了些,针尖刺破皮肉的瞬间,少年的身子又是一阵剧烈抽搐。“别晃!”

我低喝一声,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眼角的余光瞥见巧儿举着布巾的手也在抖。

一针,两针……每扎下去,我的后背就沁出一片新的冷汗,酒精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往鼻腔里钻。

直到最后一个结打好,敷上草药裹紧绷带,我才虚脱似的往后退了半步,腿肚子都在打颤。

巧儿赶紧扶住我,布巾往我额头上一按,湿得能拧出水来。

“少主没事吧?”她小声问,眼里全是担忧。

我摆了摆手,喘着粗气看向担架上的少年,嘴角还在不受控制地抽——这哪是救人,分明是在跟死神抢命,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刚扶着巧儿的胳膊站稳,第二个手术的收尾还没完全利落,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的声响踩碎了雪夜的寂静,由远及近,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冲劲。

不等众人反应,兽皮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风雪裹着个人影闯了进来。

琳一手扶着腰间的青铜剑,剑鞘上还挂着冰碴子,另一只手随意抹了把头上的积雪,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孕妇。

她肩头落着薄雪,肚子上微微隆起的弧度在兽皮袄下若隐若现,却依旧透着股久经沙场的英气。

“族长。”她上前一步,左手按在胸前微微欠身,声音里带着策马奔波后的微喘,目光飞快扫过帐篷里的血腥场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又瞥了眼她隆起的小腹,喉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忍不住沉下脸:“你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不在雨澜城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琳却仰头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惯有的爽朗:“族长您就别担心俺了!俺在城里瞧见海云部那群杂碎密密麻麻的人影,正朝着雨澜城右翼急行,生怕他们对您不利,当即就带了城里的骑兵追出来。哪想到他们跟驯兽部在这儿打了一天一夜,正好撞进咱们手里——本来还想着趁夜偷袭海云部。”

我扫了眼帐篷里横七竖八躺着的海云部、驯兽部伤员,血腥味混着草药味弥漫在空气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急忙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先别说这些,随即看向彩吩咐道:“就按刚才的法子接着处理伤员,务必盯紧了。”

说着,我扯过巧儿递来的布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指了指帐篷外:“走,找个指挥室开会。这里的事让彩盯着,咱们得赶紧合计下一步。”

说罢,我率先迈开步子,大步走出伤兵营。

身后的巧儿、石、夜和琳快步跟上,四头狼紧随其后,爪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轻响。

“福!过来开会!”我扬声朝不远处正在指挥加固帐篷的福胖子喊了一声。

那肥硕的身影立刻颠颠地跑过来,脸上还沾着雪沫子,咧着嘴问:“族长,啥事啊?”

“去临时指挥帐。”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风雪卷着碎雪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刚搭建好的临时营地走去。

身后伤兵营里,三族伤员的呻吟与呼喊渐渐模糊,最终被风雪吞没,连同我们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帐篷的篝火在远处跳动,映着漫天飞雪,像这片厮杀之地唯一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