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雪地权谋与生存史诗二(第3页)
还有些重伤的,只能在地上缓慢爬行,身后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很快又被风雪掩埋。
福胖子瞪大眼睛,嘴巴张成半圆,满脸的震惊,风雪灌进他的嘴里,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
就在这时,刚刚与伤兵交流的几个人,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焦急喊道:“营长!人越来越多了,后面咋整啊?”
伤兵的哀嚎声和悲痛声不断地夹杂着寒风往福胖子耳朵里灌,扯了扯嘴角,骂道:“老子怎么知道咋整啊?怎么来这么多!”
刚说话的那个雨凌团战士憋笑着说道:“营长,一共来了差不多160多人。还有上边还在不断地爬来。”
福胖子咬咬牙,大声说道:“继续按原计划给吃的,让他们再回去带人!咱这儿食物管够,一定要把这招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战士,眼神中带着一丝狠厉,“你赶紧去通知后勤,多准备些食物,别到时候接不上趟。”
那战士得令后,立刻转身,在风雪中艰难地朝着后勤营方向跑去。
福胖子又看向那些还在不断涌来的伤兵,他们一个个形容凄惨,在风雪中挣扎前行,有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亲人的名字,有的则是发出痛苦的低吟,心中一阵五味杂陈,深知这些人都是战争的牺牲品,可在这残酷的局势下,也只能将他们当作扭转战局的棋子 。
厮杀声在风雪里滚了不知多久,驯兽部的兽皮营地漫延开数里地,一眼望不到头的帐篷里,几乎每顶都亮着摇曳的火光,却掩不住此起彼伏的哀嚎——那声音像被冻裂的冰碴,
从帐篷缝隙里钻出来,混着风雪在营地上空盘旋。
阴蛇站在主营帐外,掀开帐帘往里瞥了一眼:最靠里的角落堆着半干的草药,几个巫医正蹲在地上,手里的拿着兽皮绷带,往一个断腿战士的伤口上缠。
那战士疼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巫医却只是咬着牙往他伤口上撒草药粉,绿褐色的粉末一沾血就融成糊状,看得人头皮发麻。
“首领,西帐又添了五个重伤的。”一个巫医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沾血的绷带,“草药快不够了,火上煮的止血汤也快没了。”
阴蛇没应声,转身走向另一顶帐篷。
这里更挤,三四十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有的被标枪刺穿了大腿,伤口用烧红的兽骨烫过,焦黑的皮肉黏着绷带,渗出的血把兽皮褥子浸得发黑。
有的断了胳膊,巫医正用藤蔓将他的断臂固定在木板上,每动一下,那战士就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啊啊……疼……”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呻吟,一个年轻战士的肚子被划开道口子,巫医正用捣碎的草药往他腹腔里填,旁边的学徒举着火把,手都在抖。
阴蛇的目光扫过这些场景,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带出来的三千精锐,此刻就在这些帐篷里哀嚎,有的断了肢体,有的烧得半昏迷,连巫医们都熬得满眼血丝,嘴里不停念叨着“撑住”,手里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他退到帐外,望着漫天飞雪里摇曳的帐篷火光,突然想起出发前的景象:那时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战马的鬃毛油亮,没人会想到,不过一天光景,营地就成了这副模样。
“首领,海云部那边……”战争统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掩的疲惫。
阴蛇深吸一口气,将帐内的哀嚎和血腥味都摒在脑后,转头望向远处的战场——那里的喊杀声似乎弱了些,但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
“首领,快看海云部那边,好像不对劲。”身旁的统领喘着粗气,“他们手里的木枪越来越多,骑兵冲了三次都被打回来了,折了至少一百匹战马。”
阴蛇猛地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战场边缘的火光里,海云部的人举着削尖的木枪,像一群疯魔的饿狼,正追着溃散的骑兵砍杀。
那些木枪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一根接一根扎进马腹,溅起的血珠在月光下连成线。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从清晨打到深夜,战士们滴水未进,嘴里的血腥味早就盖过了饥饿,可海云部明明也该撑不住了——方才看过去时,他们的人堆还密密麻麻挤在雪地里,此刻却稀疏得能看见中间的空隙。
“怎么会有这么多武器……”阴蛇喃喃自语,原以为海云部的兵器早就耗光了,只需再冲一次就能踏平那片阵地,可现在,那些木枪像凭空长出来的毒刺,正一点点扎进他的精锐骑兵里。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他忽然想起出发前族巫的话:“雪夜作战,撑到最后的不是力气,是一口气。”
可现在,他看到的是海云部那口气不仅没断,反而借着新武器越烧越旺,而自己这边,连举刀的手都在发抖。
“首领……”战争统领还想说什么,却被阴蛇抬手打断。
他望着战场上空飘起的血雾,突然狠狠一咬牙——他知道海云部是强弩之末,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早已没了最初的气势;可他的人也顶不住了,骑兵的喘息声隔着风雪都能听见,战马的嘶鸣里带着脱力的哀戚。
“吹号。”阴蛇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让所有驯兽部、血牙部的人……回营。”
旁边的几个统领猛地抬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作劫后余生的庆幸。
战争统领急忙从怀里掏出兽骨号角,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声穿透风雪,在战场上空盘旋。
正在厮杀的驯兽部战士听到这声音,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力气,有的扔掉兵器就往回跑,有的拖着受伤的同伴踉跄后退。
海云部的人见状愣了愣,举着木枪的手停在半空,竟没人敢追——他们也累得快站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身影消失在风雪深处。
阴蛇站在帐前,看着最后一个驯兽部战士跌进营地,突然觉得双腿发软。
篝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映出眼底翻涌的不甘与无奈。
他知道这一退,今夜再难翻盘,可他更清楚,再打下去,剩下的人只会变成雪地里的尸体。
“烧火,煮肉。”他转身走进兽皮帐,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让他们……先吃口热的。”
帐外,兽骨号角的余音还在风雪里荡着,与远处渐渐平息的厮杀声缠在一起,最终都被夜色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