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果动 作品

第428章 醉战寒疆雪(第2页)

我领着众人径直走向后勤营。

一路上,石摸着满脸结成冰晶的络腮胡,不解地问:“族长,不是说去给他们这群小子请功喝酒吗?怎么来这?”

福胖子也拍了拍大肚皮,附和道:“是啊,族长。不是说喝庆功酒吗?”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俩一眼,看向夜说道:“跟他们说说。”

夜嘿嘿一笑,说道:“旅长、福胖子,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听到啊。这些小崽子从昨夜就到现在鬼哭狼嚎地嚎叫,吵得老子一夜都没法入睡。”石憨憨地点点头。

夜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这位心直口快的旅长,又看向福胖子:“你难道还没猜出族长的用意?”

福胖子小眼睛滴溜一转,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族长应该是要先去看一下伤兵。”

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憨笑着说:“哎呀,俺咋就没想到呢。还是族长想得周到,俺这脑子,光想着喝酒庆功了。”

随着接近后勤营,那些“哎呀!哎呀——”的呼喊声和后勤营女战士们的怒喊声交织在一起,即便狂风暴雪肆虐,也没能将这呼喊声 湮灭。

“叫你闭嘴,再叫把你丢出去喂狼二。”

“就这么点小伤,从昨夜就叫到现在,没看到咱们为了照顾你们这群该死的侵略者,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合个眼吗?”

啪啪啪,扇耳光的声音不断从营帐外传出来。

狼二听闻,动物的本能让它觉得是在呼喊着自己,耳朵陡然一竖。下一秒,它如离弦之箭一般,“咻”的一声,朝着营帐迅猛奔去,带起一阵雪雾,转瞬间便消失在营帐入口。

蝶挽着我的手臂,微微一愣:“峰哥哥,好像后勤营的姐妹们不是很友好哦。”

我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她们都忙碌了一天一夜了,有点脾气是理所当然的。”

说罢,我伸手掀开兽皮帘,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一酸。

众人鱼贯而入,一进去,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和那嘈杂的呼喊声更清晰地传入耳中。

只见后勤营内,一片忙碌而杂乱的景象。

地上摆满了各种草药和包扎伤口的布条,血迹斑斑点点。

所有后勤连的女战士们原本正忙碌地穿梭在伤兵与俘虏之间,在看到我们掀开兽皮帘进来时,身子猛地一颤,像是条件反射般,赶忙停下手中动作,整齐划一地左手扶胸,齐声说道:“族长,巫王大人。”

我微微点头示意,目光扫过营帐。

只见飞雨军的伤兵们或躺或卧,有的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在简陋的床铺上强忍着伤痛;有的则忍不住低声呻吟,试图压抑却又难以忍受那钻心的疼痛。

而碎骨部的俘虏黑压压一片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带着伤,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哀嚎,每一声都引得女战士们怒目而视。

彩营长匆匆从其余营帐走来,神色有些疲惫,但依旧打起精神说道:“族长,您怎么来了?这里环境不好,怕污了您的眼。”

我看着她,说道:“彩营长,辛苦你们了。战士们的伤势如何?”

彩微微皱眉,叹口气道:“重伤的太多了,草药和酒精有些紧缺,不过姐妹们都在尽力照顾着。只是……。”

这时,一个女战士气冲冲地走过来说:“族长,这些家伙太不知好歹,咱们好心给他们治伤,还这么不老实。”

我看着那些俘虏,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们虽是敌人,但现在既然成了我们的俘虏,给他们一视同仁的待遇吧。重伤的都搬到床上去,其余轻伤的也让他们挤在床上一起睡,兽皮和保暖衣物,全部给他们配齐。”

彩微微皱眉,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族长!一会就给他们配齐。”

我走到一位飞雨军重伤员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兄弟,感觉怎么样?”

那战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族长,俺能行,就是这伤口疼得厉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安心养伤,药品和食物都会有的,你是雨澜城的英雄。”

起身后,我神色凝重地看向彩,嘴唇微微颤抖,问道:“伤亡的兄弟们在哪里?”

彩缓缓垂眸,眼神中满是悲痛,小声嗫嚅着:“在最靠边的营帐里。”

“带我过去。”我深吸一口气。

彩担忧地抬头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犹豫,嘴唇嗫嚅着:“可……可是族长,很多兄弟们……”话未说完,我抬手打断了她,声音微微发涩,:“他们是雨族人的功臣。”

话落,我不再多言,大步走向前,伸手掀开兽皮帘,带着众人朝着最靠边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我的心情如坠铅块般沉甸甸的,每迈出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寒风如刀,割在脸上却远不及心中的刺痛。

这一路上,刚才看到的那些受伤战士的痛苦模样在脑海中不断闪过,我根本就不敢问出口,到底死了多少人。只能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希望兄弟们能多一些生还,希望那些鲜活的生命还在,希望我们的雨族能少承受一些失去亲人的悲痛。

当我们终于来到那座营帐前,深吸一口气,手停在营帐帘子上,却迟迟不敢拉开,仿佛只要不拉开这道帘子,里面的残酷现实就不会呈现在眼前。

但我知道,我不能逃避,缓缓拉开帘子。

兽皮帘在指尖下缓缓滑动,刺骨寒意顺着掌心蔓延。

血腥味混着未燃尽的艾草气息扑面而来,营帐内光线昏暗,飞雨军的战士们横七竖八地躺着,断指断臂散落四周,凝结的血渍在地上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一片残破不全的景象惨不忍睹。

我的靴子碾碎凝结的血痂,发出细碎的“咔嚓”声,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脏上。

“峰哥哥”蝶突然捂住嘴,呜咽卡在喉咙里,她踉跄着扶住门框呕吐起来。

颖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臂,草突然别过脸去,睫毛剧烈颤动,泪水砸在握成拳的手背上。

虫面色煞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艰难地辨认着骑兵团战士们的遗体,一具具将他们小心归拢在一起。

随后,他脱下狼皮披风,“嘶啦啦”一声,布条纷飞间,双手颤抖着,轻轻为每一位兄弟擦拭脸上的血迹,摆正他们的手臂,再缓缓用披风盖住,嘴唇紧抿,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

炎双目圆睁,左眼到嘴角的刀疤扭曲如蜈蚣,满脸悲绝冲向雨澜团的伤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