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格之舞》(第3页)
在音韵层面,粤语的九声系统为这首诗提供了独特的音乐性。"格"字在粤语中读作gak1(阴入声),短促有力,如同打字机敲击纸面的声音。诗中大量使用的AAB式韵脚(如"张张/格格"、"天天/格格")创造了机械又灵动的节奏感,模拟了思维在约束中流动的状态。这种音义结合的效果,在普通话或其他方言中难以完全复制,展现了粤语作为诗歌媒介的特殊魅力。正如艾略特所言"诗歌的音乐性不是游离于意义之外的东西",树科的诗中,声音本身就是意义的载体。
从精神分析的视角看,"爬格仔"这一行为可被视为对缺失的原始对象的替代性满足。拉康认为,人的欲望永远指向无法完全获得的"小对形"(objetpetita),而写作或许就是这种欲望的升华形式。诗中的"坏习惯"暗示了写作的强迫性特征,而"格格唔完"则揭示了创作冲动无法被完全满足的本质。然而,诗人并未陷入虚无,而是通过"格天地"的宏大想象,将个人焦虑转化为宇宙秩序的参与感,完成了从病理到诗学的转化。
《爬格仔谂到嘅》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将写作的焦虑转化为存在的喜悦。每一个"格"既是限制,又是可能;既是重复,又是差异;既是束缚,又是自由。这种悖论式的认知,使这首诗超越了简单的元诗歌(关于诗歌的诗歌)层面,成为关于思维与世界关系的哲学思考。阿多诺曾说"艺术是对压抑的压抑的抵抗",树科的"爬格仔"正是这样一种抵抗——在商业化和快节奏的当代社会中,坚持用最原始的方式,一格一格地思考、书写,这本身就是一种诗意的反抗。
树科通过这首看似简单的粤语诗,构建了一个多维的意义空间。从具体的写作场景到抽象的宇宙思考,从语言的物质性到精神的超越性,"格"字如同一个万花筒,在旋转中展现出无限可能。这首诗提醒我们,真正的创作既是对形式的尊重,又是对形式的超越;既是对传统的继承,又是对传统的革新。在"格格唔完"的思考中,诗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也为粤语诗歌开辟了新的表达路径。最终,爬格子的过程不再是机械的重复,而成为存在的舞蹈,每一步都在有限的格子中,触碰着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