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靓仔 作品

第362章 《反讽的利齿》(第2页)

二、语言的政治:粤语书写作为抵抗的诗学

树科选择用粤语书写这首诗歌绝非偶然。粤语作为汉语族中极具特色的方言,其语音、词汇和语法系统都与普通话存在显着差异。诗中"噈睇到"、"仲估"、"噈连"等粤语特有表达,不仅赋予文本浓厚的地方色彩,更构成了一种语言政治学的实践。法国哲学家德勒兹在《千高原》中提出"少数文学"概念,认为使用主导语言中的非标准变体,本身就是一种抵抗策略。粤语诗歌写作在普通话主导的文学场域中,正具有这种"少数性"的抵抗意义。

具体到《狼同草原》,粤语的使用强化了诗歌的反讽效果。例如"嘟大唱特唱"中的"嘟"字,在粤语中既是副词"都"的口语变体,又带有一种戏谑的语气色彩,这种微妙的情感暗示是普通话难以完全传达的。同样地,"难怪哈"中的语气词"哈",在粤语语境中既能表达恍然大悟,又隐含一丝冷眼旁观的嘲讽,这种复杂语调的营造正是通过方言的精妙运用实现的。香港学者也斯曾指出:"粤语诗歌的力量在于它能说破普通话诗歌不便说破的真相。"树科这首诗正是通过粤语的直白与犀利,撕破了生态和谐论的虚伪面纱。

从更宏观的层面看,粤语诗歌写作在当代中国文学中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异质空间"。福柯在《不同空间》中提出的"异托邦"概念,恰可用来理解粤语文学的文化位置——它既在汉语书写系统之内,又因其语言差异而保持着某种批判距离。《狼同草原》中狼与羊的权力关系寓言,或许也可以读作对语言政治的一种隐喻:在普通话主导的文化生态中,方言写作如何避免被"吃掉"的命运?诗歌最后羊的消失,是否暗示着某种文化消亡的焦虑?这些潜在的意义层面,都因粤语作为载体的选择而被激活。

三、反讽诗学的当代意义:后真相时代的清醒剂

在所谓"后真相"时代,情感往往凌驾于事实之上,各种意识形态叙事都在竞相争夺人们的认同。《狼同草原》中描绘的场景——对暴力关系的美化与浪漫化——与当代媒体对战争、剥削、环境破坏的粉饰何其相似。诗中"羊爱上狼"的荒谬叙事,在现实中不乏对应物:被剥削者歌颂剥削者,受害者感激加害者,民众拥戴损害他们利益的政策。波兰诗人米沃什曾在《被禁锢的头脑》中分析过这种"认知失调"现象,而树科通过诗歌的反讽结构,正提供了破解这种集体幻觉的一剂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