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靓仔 作品

第34章 《语言的朝圣与解构》

《语言的朝圣与解构》

——论树科《诗·诗人·我》中的粤语诗学革命

文/元诗

在当代汉语诗歌的版图中,粤语诗歌以其独特的语言质地和文化立场,构成了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树科的《诗·诗人·我》正是这样一首以粤语为载体的诗学宣言,它通过"寺殿"、"朝拜佬"和"观音微笑"三个核心意象,构建了一个关于诗歌本质、诗人身份与创作主体性的多维对话空间。这首诗不仅是对传统诗学观念的挑战,更是一场以方言为武器的语言革命,它打破了标准汉语对诗歌书写的垄断,在语音、语法和思维三个层面上实现了对诗歌本体的重新定义。

诗歌开篇即以一个惊人的比喻确立全诗的基调:"诗系语言嘅寺殿"。这个粤语表述在标准汉语中对应"诗是语言的寺庙",但"寺殿"较之"寺庙"更具庄严感和仪式性,暗示诗歌是语言的神圣居所。树科在此处巧妙地利用了粤语中保留的古汉语词汇("系"为古汉语系动词的留存),将诗歌提升至信仰的高度。随后的"语言嘅哲学信仰,诗……"进一步强化了这一命题,破折号的使用制造出语义的悬置,使"诗"字成为前文的总结与升华。这种语言策略表明,树科并非简单地将粤语作为表达工具,而是将其视为一种具有独立哲学价值的思维体系。粤语在此不再是标准汉语的附庸或变体,而是一种能够自主言说真理的语言主体。

诗歌第二节转向对"诗人"身份的拷问。树科以极具画面感的粤语表达描绘了"一步一叩头一仆低嘅朝拜佬"的形象,这里的"朝拜佬"(朝拜者)与首节的"寺殿"形成呼应,暗示传统诗人对诗歌的宗教式崇拜。然而诗人随即以尖锐的质疑打破这种虔诚:"或者,你至死嘟搞唔明:/佢啲系虔诚、喺黐沟咗神经……"。"嘟搞唔明"(都搞不明白)、"黐沟咗神经"(神经搭错线)这些粤语口语的运用,不仅带来语言上的陌生化效果,更构成对诗人传统角色的无情解构。树科在此揭示了诗歌创作中的一个根本悖论:那些对诗歌顶礼膜拜的诗人,可能从未真正理解诗歌的本质,他们的虔诚或许只是一种偏执的精神错乱。这种对诗人身份的怀疑与揶揄,打破了将诗人神圣化的传统诗学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