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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塌的旅馆已被夷为平地,丁映听说时,直接吓晕,醒后就哭,所以她是顶着一对睁都睁不开的肿泡眼和大家团聚的,然后,免不了一场喜极而泣。
蜀绣班子赶上了第二批撤侨,但因战况复杂,无法立即开展武装撤侨,大家于是在哈勒丹尼某个边境城市中转。
刚下车,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卷着风沙扑来,直接将丁映抱进怀里。
跟在后面的几个年轻人都愣住,然而还没来得及震惊或是感慨,丁映推开秦戎征,抬手,“啪”的一声赏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秦戎征捂着脸,红着眼睛注视她。
丁映又扑进他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此时无言,却胜千言万语,几个年轻人跟着湿了眼眶。
唯独妹宝没有,她根本无法将目光聚焦在这对别扭又甜蜜的夫妻身上,她自始至终望着秦戎征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他那样漆黑的一身,因苍茫的背景和悬浮的风沙而变得灰扑扑,肉眼可见的,凝了汗
水的发梢沾了尘,微微往下塌,但丝毫不影响他清隽温雅的调性,只是在此萧条景色下,又无端生出孤孑之感。
他依然是那个一意孤行,冥顽不灵的梁鹤深。
第85章 第85章“百发百中。”“…………
狂风呼啸着,卷起大片砂砾,转眼成声势浩大的灰黄风暴。
梁鹤深稍微侧了下脸,抬起胳膊和手掌挡去风和尘,也眯薄了双眼。
再抬起视线,隔着灰蒙蒙一片尘埃,他琥珀色的瞳仁比苍茫的天地深沉、又动荡,他就这般坦荡地迎过来,偏了下头,望着她缓缓弯起唇角,然后,一步、又一步……向她走来。
妹宝听不见风声,也恍惚感知不到浮荡身侧的干燥的沙尘,他的脚步成了一个凿子,一步,一凿,凿开她眼睛里的泉眼,慢慢的,渗出一片滚烫的湿意。
最后几步,是她忍不住,向他跑了过去。
梁鹤深已经撑开臂膀,准备接她入怀时,妹宝却停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两人僵持好几秒,他放下手臂,转而伸过来,克制地摸上她的脸颊,辗转又去她的眼尾,轻轻摩挲而过,那双暗金色的眼眸,瞬间就湿了。
“我还以为,你也会给我一耳光。”他这样说,带着一个散漫的笑。
妹宝咽咽嗓,哽咽着问:“那可以吗?”
“不可以。”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嘴角弯出一个傲娇的弧,“因为这就是你说的,夫妻要同甘共苦,所以我理应来找你。”
妹宝吸吸鼻子,喘出一串哭腔,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好吧。”
梁鹤深眼睫一颤,眼泪跟着滚落,他及时垂下视线,捉了她的手,轻轻地往自己脸上压:“但你要想发泄,也是可以的,我犯过错,所以一辈子都要任由你欺负。”
妹宝猛地眨眨眼,视线从模糊变得异常清晰,很快又变模糊。
掌心里,他的胡茬冒出来了,所以有着刺扎扎的手感。
但妹宝还来不及喊疼,他就发现了她掌上的擦伤,他低着头,看了好久。
“疼吗?”
妹宝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诚实道:“会有一点。”
梁鹤深抬起头来,微微张开的唇瓣轻颤着,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妹宝扑进他怀中。
死里逃生、舟车劳顿,她身上不可避免地糅杂许多味道,大部分都不好闻,但梁鹤深紧紧抱住她,低着头,深深嗅闻她的头发,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对不起世叔,我不知道……”情绪突然崩溃,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不知道这么恐怖,爆炸、枪战、踩踏……我不知道这些那么吓人。”
梁鹤深不停抚摸她的脊背,在她耳边温柔安抚:“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战火尚未烧至这个边境小城,多国侨民被暂时安顿在此。
风沙大的地方,水资源一向匮乏,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总之,梁鹤深和秦戎征还是想办法给大家弄来了洗澡水,只是这里条件艰难,得一锅一锅烧出来,大家只能凑合着洗了个澡,也终于,洗去了一身的臭味、汗味、血腥味。
夜里,气温骤降,这边没有暖气,被子也梆硬不暖和,全靠人体自身温度御寒,梁鹤深抱着妹宝,让她背对自己,胸膛和脊背紧贴,以此传递温度,手掌又往下,轻轻握住她的脚。
两人有多久没有这样相拥而眠了?但此时此景又全无旖旎,妹宝又累、又困,一进他怀里,紧绷的神经才算松弛下来,像干巴巴的鱼终于入了水,这才觉得安稳,觉得自由,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太沉,所以中途突然醒来就十分诡异,像冥冥之中要发生些什么。
妹宝不是冷醒的,但醒后,她生出一种焦躁和烦闷,稍稍一动,背后漏了风,脊背凉了一片,她又往背后温暖的胸膛挪了下,再闭上眼,却始终睡不着。
空气太冷太干燥,抿抿唇,甚至抿出丝丝血腥味,她小心翼翼地从梁鹤深怀里挪出来,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去找水喝。
路过窗边,指尖勾起那片窗帘,触碰到一种干燥的砂砾感,抬起头,天空辽阔而苍茫,满目静谧的黑也是浑浊的黑,就连那轮月亮也显得灰头土面,遥远,又黯淡。
旅店在小城中心,这扇窗户正对街道,街道两侧是没有路灯的,全靠沿路商铺的灯牌照亮,就驻足发呆这点功夫,街口尽头现出几道身影,瘦弱又漆黑,随着距离拉近,妹宝判断出那是几个小孩子。
哈勒丹尼的女人特别能生孩子,但若是遇上丈夫战死或病故,她们就不得不外出工作谋生,可这里歧视妇女,所以她们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做些男人不愿意做的廉价苦力。
这种情况在边境更加恶劣,有些妇女走投无路,就会弃养孩子。
那些可怜的孩子,就得自己谋生了。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天还未亮,又是低温天气,几个孩子身上只挂几片脏兮兮的布,脚下趿着破破烂烂的鞋,年龄稍长的,背上还驮着巨大的一个包袱,两边臂弯各挂一只大桶,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是什么,但妹宝猜想是干柴和水。
这里只通了电,但价格高昂,所以只用于照明,柴火和水源都靠人力来运,这些孩子就靠这点血汗钱维生。
当时在避难所分物资时,妹宝也分到了一些现金,他们明天一早就要搭飞机离开哈勒丹尼,这些现金对她而言毫无意义,于是她赶紧找出来,静悄悄地趴窗边,一张张叠成小飞机,太皱的叠不了,于是揉成团,说不好是什么心理,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又或许是因为那点可笑的慈悲心,妹宝把现金全部放飞,乱七八糟丢了一地。
等那些孩子发现端倪,抬头张望的瞬间,她又赶紧拉上窗帘。
楼下传来狂喜的呼声,他们语言不通,但这种语言妹宝却好似字字都能听懂。
那一刻,满心的焦躁和烦闷烟消云散。
梁鹤深说得对,她一直都在被爱、被偏爱,过着许多人终其一生无法触碰到的,幸福美满、随心所欲的生活,因此变得有恃无恐,又固执己见,一路盲行,险些丢失初心。
这时,从床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响动,妹宝走过去,借着昏暗霾霾的光线,把手心贴去梦中人的脸颊,未曾预料的,摸到一手热汗。
妹宝不由皱眉,俯身轻轻唤他,从“世叔”到“阿深”。
梁鹤深却似梦魇了,眉棱紧蹙,双眼紧闭,嘴里发出一串低沉又撕裂的呜咽,妹宝晃动他的胳膊,没把他晃醒,反而加剧他的恐惧,令他胡乱颤抖起来,甚至开始崩溃的呻吟,与此同时,他两只手掌无意识地抓过被子,翻身将其塞进嘴里狠狠撕咬。
两条腿也缩起来,为了以防不测,他这夜没有脱掉假肢,于是蹬得被褥掉了一半去地上,这张寒酸小床也跟着嘎吱粗响晃动。
妹宝被他的状态吓坏了,伸手去抢被子,却被他瞬间捉住手腕,拽进怀中。
他手劲很大,但妹宝根本不在意这点痛,她一下翻身上床,压在他腰上,另一只没被束住的手捧着他的脸,放大声音去叫。
一声、两声、三声……
“世叔!”直到妹宝再也控制不住,将眼泪坠去他的眼皮,梁鹤深忽就睁开了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窒息缺氧的人终于接触到氧气,带着紧张、又贪婪的情绪。
梦魇后的战栗反应还未消失,他的视线在这昏暗夜色下,无法很快聚焦,但妹宝已经适应了,她看见他颤抖着抬起手臂,摸索着把手放在她的脸颊。
片刻,他紧紧咬住唇瓣,眼泪淌出,哭出了声音,很轻、也很克制的一声。
“对、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他这样问。
妹宝低下头,他抹不开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尊严,她于是替他哭起来,坦坦荡荡的,哭着,又忍痛问:“你怎么
了?你到底怎么了?”
梁鹤深咽咽嗓,手臂绕去她的脊背和腰间,紧紧抱了会儿,等情绪缓解,才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吞又柔和地说:“我生病了。”
妹宝呼吸一沉,胸口轰然被锤子重击一下。
“不是故意要瞒你……”这话突然停下来,他说完自己都笑了声,带着一串低低淡淡的气息声,满含无奈心酸,然后改口,“是故意瞒你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同样都是生死难关,可你比我坚强了好多。”
妹宝呜呜哭着,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可如果因为这个小毛病,就让你不顾一切留在国内,留在我身边,那我就真是拴住你了。”
话落,梁鹤深从她的头发上挪开掌心,将指腹挪去她的眼尾,温柔地给她拭去眼泪:“别哭了妹宝,我已经好很多了,今天大概是太累,也太高兴,在得知哈勒丹尼的首都被轰炸后,我和秦戎征马不停蹄就来了,可抵达这里的第一天,我没找到你。”
“我怕极了,若不是特种兵拦着路口,我翻山越岭也要去找你,可是,我打又打不过他们,跑也跑不过他们……”梁鹤深委屈极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敢!”妹宝苦笑一声,掌心撑着床,从他胸膛支起来,又恶狠狠盯着他,凶巴巴开口,“你要是那样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我就瞒着你。”梁鹤深挑挑眉,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反正我瞒你,不是一件两件事了,你不原谅也……”
未尽之词,被妹宝忽然落下的吻淹没,大概因为很久没有亲吻,她吻得生疏又小心,毫无技巧可言,这让梁鹤深想起了他们刚结婚那会儿。
他眼中噙泪,胸腔处闷着的酸楚,逐渐被这份浓郁细腻的甜蜜取代。
干燥得吸一鼻子空气,都像是吸了一鼻子小刀的辛辣气候,他却变成一个汗涔涔的滚烫物体,梁鹤深久违地茫然,好像又回到那夜,他任她摆弄——当时是真的无法抵抗吗?还是他其实只想顺水推舟?
所以他才发自内心觉得,那一夜,是他们共同的莽撞,也是一场默契的豪赌。
赌她终有一天会爱上他,赌他照样能给她幸福。
这场迷茫持续了多久?没有去数,只是怀中的柔软体温让他变得迟钝,直到软糯的舌尖抵至齿关,一声不满又不悦的细弱哼唧闯进耳朵,他笑了笑,打开齿关的同时,含吻住她的软唇,被侵略的一方找回主场,成了侵略者。
这个吻被顺其自然地加深,搅得妹宝无法喘息,她抓住他薄薄的衣裳抠进掌心,继而隔着一层遮挡,感知到他灼热的皮肤,以及跳跃的心脏。
那一刻,有种急切的渴望在小腹酝酿——像个禽兽般,很暴躁的,她想撕碎这件衣服。
——人淹没在欲望中时,大脑会暂停思考,这个荒唐的想法刚冒出来,妹宝就实践了,没考虑过别的,但衣服品牌商替她考虑了。
质量太好,又或许是她手劲太小。
梁鹤深搂着她,亲吻不得不停下来,变成哈哈哈哈的笑。
当笑声停下时,这场纠缠变得更加焦灼。
——他恨不得把她一口口吃掉,梁鹤深在这瞬间懂了瘾君子的荒唐和可耻,急于得到一切的冲动渴望吞噬了沉稳和理智,让他疯狂地想要占据她。
他一把从她身下拽掉了被子,带着她往下挪,两人紧紧粘黏,妹宝能感知到,隔着一层布料……他挨挨蹭蹭的,勾着她。
双眼睁开,虚化的距离,理所当然是意乱情迷的一片昏沉暧昧,但妹宝知道底下的双眼盛满温柔笑意,他的手掌从她的脊背,缓缓游走去腰间,轻轻挑开。
肌肤相触,这熟悉又久违的感觉叫妹宝轻颤一下。
她跪在床上的膝盖在变软,尤其当他的亲吻辗转又去了她的脸颊、耳边、颈窝以及锁骨,寸寸游离往下,衣裳被捞开,他也捞起她翻了个身。
潮热的呼吸熨烫着身体,他匍匐着粗喘,又在她耳边,用极尽低哑的音调说:“怎么办啊,走得太急,没有带啊。”
他像是真的万分懊恼,尤其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妹宝的手绕去他的裤腰,轻轻拨了下,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安抚他,只是无声引导。
梁鹤深僵了下,四目相对,他低头吻她的眼角:“你玩儿真的?”
妹宝悠长又绵软地“嗯”了一声,怯弱弱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那么……”
梁鹤深歪了下头,挑眉,侧耳。
“百发百中。”
“……”
第86章 第86章“快点,帮我啊”……
第二天,蜀绣班子搭上军用飞机,顺利撤回国内。
妹宝搬回南苑小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澡。
或许是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安全地带,又或许是浴室的香薰足够清新怡人,妹宝舒服到有些眩晕。
周遭浮动着团团白雾,雪白瓷砖上渐渐聚起水汽,又凝结成一颗颗的,宝石般晶莹,片刻,又滑落,在雾面的瓷砖上走出蜿蜒的线条。
这样微不足道的事,也让她觉得有趣、安稳。
耳边,“叩叩”两声。
梁鹤深磁沉温润的声音贴在门边:“梁太太,我可以进来一下吗?”
妹宝泡得有些疲懒,神思沉进水底还没能浮起,只是下意识地“嗯”了声。
轻不可闻的声音像是浴池里破掉的一个小气泡,外面的男人理所当然没给反应。
她又轻咳一声,还没来得及放大嗓音——
“咔哒”。梁鹤深推门而入,动作很轻,但仍是拨乱了空气中朦胧的浮云,他放了洗漱用品,再侧眸看过来,温柔地提醒一句:“别泡太久了。”
妹宝从浴缸坐起,胸部及以下都埋在厚实的白色泡沫里,她披散长发,朝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
脸颊也是湿的,还被水温氲出一片娇柔的淡绯,像清晨惹了朝露的早樱,绽放在翩跹游走的白雾里,两瓣唇则更加鲜明,像极刚洗净的蜜桃,只是看着,那股清新的甜味就撬开他的唇,不由分说灌了进来,紧紧堵住了他的咽喉。
这一看,就没能收回视线。
浓浓水雾又升腾而起,转瞬填补了刚才被风拨散的空白。
妹宝瞧见他意图昭彰地滚了一趟喉结,眉眼带着清浅的笑意,反手阖门,转身,倚在洗漱池边,端了胳膊,一气呵成的动作,却带着十足的慵懒感觉,他就这么远远站着,掀着眼皮欣赏。
两人多久没有这样坦诚相见了?妹宝有些害羞,不知不觉往下沉了些,把下巴和嘴唇一并埋进白色泡泡里,直到漏了一嘴的味,不呛人,只是有点怪,她忙把泡泡吐出来。
梁鹤深垂着眸,低低笑了声。
妹宝秀眉一挑,嘴唇一抿,顶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在他的笑声中站了起来,赤条条的,只有完全可被忽略不计的小泡泡和虚渺的水汽聊作遮羞,这样的光景,无端加重渲染,晕出一片极尽挑拨的情/欲/靡/色。
脚底湿滑,她小心翼翼的,仍难避免地踩出一地水,倒映出天花板粼粼的光。
梁鹤深敛了笑,绷直身体,松了抱臂的动作,随时准备伸手去捞她。
然而妹宝稳稳走到了淋浴前,去冲掉泡泡,她先冲后背,因为不得不面对他,还抬着胳膊遮挡,她已经那么不好意思了,却又乖得过分,从头至尾没有对他说一句“不”,也没有流露出半点讨厌的眼神。
转身再冲身前时,她拨了拨背后的湿发。
纹身早就没有感觉了,和她的伤疤一起融入了她的身体,所以……她忘记了,而梁鹤深陡然僵住。
直到关掉花洒,妹宝转过身,对上了他水光潋滟的眼睛,他紧抿着唇,仍不可抑制在轻颤,这让她没由来地想起来了在塞纳河畔等来的日落——
当天际线
挤出一片甜橙色,微风撩惹,抖落出水面一条条波纹袅袅的碎金。
她向他走过去,因为大惑不解,甚至忘记遮羞。
一步之遥,梁鹤深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转了个身,指腹贴去她的后背,顿一下,拨开那片湿透的头发,他低下头,亲吻她蝴蝶骨上像烈焰熔金的玫瑰花,白鹤张开翅膀,从火海中腾飞而出,也像是要飞出她的身体。
眼泪随之滚落,落在她的皮肤上,和清香的水珠融为一体,“什么时候?”他抚摸着那片热烈的风景,从蝴蝶骨,到背脊,再到她一度被头发盖住的颈侧,抚摸着这只耀眼的白鹤,颤声问,“疼吗?”
妹宝终于想起来了,她侧了脸,弯了眼睛和唇角,问:“好看吗?”
他不答,只是声音哽咽,也隐约掺杂了些愠怒:“我问你疼不疼?”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在收劲。
“你生气了吗?”
梁鹤深眼睫一颤,愣了下,然后苦笑一声,揽着她的腰将人重新拽进怀里,并将湿热的脸庞和焦躁的呼吸,一并埋进她沉甸甸的发帘,埋进馥郁迷人的芬芳,他张开嘴,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肩膀。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好,你怎么敢……怎么敢把这个纹在身上。”
妹宝在他怀里转过身,赤/裸莹润的皮肤直接贴在他的衣服上,薄薄一层丝绸,已经被浸湿,透出清晰明朗的轮廓和颜色,当然也有着清润而细腻的触感,体温很快过渡,连带他的心跳,灼着、敲着她的理智,毫无遮挡地侵占了她的全部。
她沉沉地望着他,又抬起手,捧起他的脸颊。
“怎么不敢?我又不会有别人了。还有,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所以,别想着怎么爱我了,像爱我一样爱一下自己吧,有什么想要的、担心的、害怕的,都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好吗?”
“……老公。”
梁鹤深又是一愣,茫然眨了下眼:“你刚才说什么?”
妹宝很耐心地重复:“我希望你爱自己多一点。”
梁鹤深懵懵地开口:“那我想要听你再叫一遍。”
“?”妹宝坦荡又明媚地笑了笑,“什么啊?老公?是让我叫你老公?是这个吗?就这个啊?”
梁鹤深托起她的下巴,在那一串串揶揄的问号中,低头吻下去。
这一吻,便难舍难分,有种斗转星移、时光回溯的滋味。
迷迷糊糊的,妹宝忽觉一种陌生而奇妙的失重感,睁开眼睛才发觉,他单手抱着她转了个身,将她放去洗漱台面时,顺手摘下旁边的浴巾,垫在底下。
因为是他,所以哪怕有摔倒的可能,她仍觉得安稳、平静,心甘情愿沉溺在这片清新水汽中,每一口呼吸,都挟着湿润的花香,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轻柔又有力的托举,妹宝恍惚觉得自己陷入了一朵蒲公英的怀抱,轻盈、自由,就这样无意识地,飘飘然地,随风飞去茵茵草地,亦或一望无际的碧波流云。
但理智终究拉回,她侧眸,看洁净的白瓷台面,看朦朦的雾色镜面:“在这里?”
“嗯。”男人低哑的声音震在耳边,和她袒露在他眼底的洁白皮肤相比,这道低音里震荡的欲望更加赤/裸,并且,满含从容和坚定。
身侧,一片洁白雾色中映出两个磨砂质感的身影,不分彼此/融/合/在一起。
他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撑着墙面作支撑,腾不出多余的手,便蹙着眉,用滚烫的气息引诱催促:“快点,帮我啊。”
妹宝把指尖挪去他的腰间,底下挣扎的,已经迫不及待要破壳而出,她吞咽口水,又纠结又担心:“但是有水啊!假肢……”
“防水的。”梁鹤深打断她。
“那么防水?”
“技术改进了。”
“但是……”
梁鹤深实在是不想听下去,直接仰头,用一个深吻堵上了她连绵不断的问题,她迟迟不肯代劳,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好在妹宝格外体贴,还伸出腿圈住了他的腰,是保护,也是/调/情。
紧紧贴着,小鱼跳出网的瞬间,就触碰到清凉的水源。
可想而知……要死!梁鹤深暗暗咬唇,咕咚吞咽好几次,怕她难受,不得不活生生摁住横/冲/直/撞/的燥/欲,在哈勒丹尼那克制的一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足以填补他苦熬数月的渴望。
妹宝被他上下开弓的热情挑逗勾得无限心痒,最后忍无可忍,抱着他的脖颈向下看:“你到底行不行啊?”
梁鹤深:“……”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第一次解锁这种姿势,两人没有坚持太久,不过已经是重大突破,完事儿后,心慵意懒躺进温暖柔软的床,相拥而眠。
第二天,梁鹤深早早起床,精心梳洗打扮后,在床边静静守着妹宝,直到她睁开眼睛。
“怎么了?”她揉揉眼皮,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尤其为他那副浮夸装扮——从花枝招展的刺绣真丝西装,到富贵耀眼的宝石纽扣,再到大蓝闪蝶般流光溢彩的领结,最后到他抹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丝,这让她瞬间想到一个词:花孔雀。
“你为什么,要把头发梳得那么……”她还是把“油腻”两个字咽进肚子,改成温柔体贴地问候,“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将是。”他弯弯唇角,这样回答,又说,“快起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妹宝从床上坐起。
距离拉近,他凑过来,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然后坐直理了理衣领,笑盈盈地说:“民政局。”
“什么?”妹宝惊讶地瞪圆眼睛,不是不惊喜,只是经历提高了她的智力,也提升了她的反应力,于是疑问大过了惊喜,“你知道民政局是做什么的吧?”
“……”梁鹤深不客气地乜她一眼,扯了下唇角,“你猜?”
“你也知道结婚是需要户口本的吧?”妹宝眨下眼睛,客观直白地提醒他。
梁鹤深很是大度地抬掌,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出个人。”
妹宝更加惊讶,迟钝半晌,才问:“谁帮你偷出来的?”
梁鹤深抿抿唇,无奈地说:“别说那么难听,我怎么可能去做哪种不道德的事?只是让我爸去了巧梨沟一趟而已。”
“啊?”
“他早该去的,为两位姐姐逃婚,为你我这桩婚事,他还欠着阮家一个公道呢!”
“也是。”妹宝点点头。
“道了歉,赔了罪,再动之以情,晓之以……”
“所以是倚老卖老抢来的?”妹宝打断他。
梁鹤深忍不住摁眉头:“……反正你别啰嗦了,赶紧起床,洗漱换衣服。”
“非得是今天吗?”妹宝重新躺回去,拉起被子遮了脸,“这才几点啊?”
梁鹤深拽走被子,伸手又把她捞起来,搓她的脸像搓面团,企图把她搓得彻底睡不着:“别犯懒了,快起床,你都欠我多久了?”
“明天吧,我保证,我发誓!”妹宝哼哼唧唧地挣扎,“我想睡懒觉啊世
叔!你知道我都多久没睡过懒觉了吗?”
“我不信你!你的保证没有一点可信度!”他板着脸,生怕她再耍赖反悔,冷冷发言,甚至用上了激将法,“怎么?你又要敷衍我?不肯了?不敢了?还是觉得外面莺莺燕燕更……”
妹宝烦燥地挤了挤眼皮:“哎呀,你别这样胡思乱想嘛!”
“那就赶紧起床!回来再睡!”
妹宝:“……”
就这样,两人火急火燎地领了个证。
梁鹤深悬着的心揣回了肚子里,一连好多天容光焕发、喜气洋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