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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厉害,人家问合作不问教授,不问师兄师姐,问你?”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妹宝都知道红玫瑰是求爱的,你还在这里狡辩!”
“我狡辩?田俊杰,你搞搞清楚,我就算跟他搞上了又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田俊杰气得嘴唇都发白了,眼眶通红地嚷:“……我管不着吗?钱苗苗!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老子为你学了个老娘们儿学的蜀绣!”
钱苗苗也眼含泪花地嚷回去:“是我求你学的吗?你自作多情现在反来怪我?你一个大男人要点脸好不好?”
“你没求我!当初你父母怎么说的?不入赘你钱家传承这门手艺,就别追求你!那个时候怎么没听你为我说句话?”
“他们看不上你,拿刺绣婉拒你,谁想到你能当真啊!”
“……你!”田俊杰脸往上仰,那样子像是要气得喷出口血来。
秦淮远站起身,抬胳膊切断两人愈加气急败坏的咆哮:“今天妹宝生日,作为师兄师姐沉稳一点好吗?别坏了大家兴致。”
钱苗苗擦擦眼泪,转身挪开凳子,走去抱抱妹宝,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妹宝,坏你心情了,生日礼物师姐改日补给你,生日快乐!我今晚还有份兼职,就不陪你了,高考加油!”
妹宝也回抱她,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没事的师姐,谢谢你的祝福。”
钱苗苗走后,田俊杰怏怏地坐下,弱小卑微地把掀翻的茶壶扶正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跟妹宝道歉,又补上一句“生日快乐”,秦淮远和秦槐云也分别补上了祝福,梁鹤深叫来服务员收拾了残局,又添上了一壶新茶。
秦淮远说礼物来不及准备了,但一定要给妹宝买个生日蛋糕,秦槐云说她来买花,田俊杰就很尴尬,想了想说:“那我借个舞台,给妹宝唱首歌?”
妹宝很是捧场地给他鼓了鼓掌。
田俊杰便起身,往楼下去。
冷和雨莫名其妙看了场戏,有些隔岸观火、意犹未尽的意思,不客气地笑了声:“那女的劈腿了还能那么理直气壮,不愧是女人中的女人,我爱上她了!”
秦淮远、秦槐云、妹宝:“……”
梁鹤深蹙眉斥她:“说什么浑话!”
冷和雨不知悔改地“哦”一声,拿了只糕点放进嘴里。
被刚才突发事件打乱了节奏,这个时候妹宝才想起介绍几人的身份。
冷和雨笑笑,眼尾傲慢打量着两人:“你俩亲兄妹?”
秦淮远、秦槐云:“……不是。”
“哦,抱歉。”大小姐嗑下瓜子,说,“你俩名字听着像。”
秦淮远、秦槐云:“……缘分。”
冷和雨目光审视:“……你俩,该不会也是情侣吧?”
秦淮远一口清茶喷出来,洒了对面秦槐云一脸,她当即拿眼觑他:“师兄,你什么意思?”
秦淮远呛得不行,妹宝赶紧递去纸巾。
“过分了啊!”秦槐云下巴一昂,瞪眼说。
冷和雨和妹宝都憋不住笑了。
梁鹤深:“……”有种融入不了年轻人的无力感。
底下歌声响起,田俊杰挎了把吉他,借歌抒情,唱了首**的《安和桥》,唱得那叫一个泪眼婆娑,哀默心死。
唱到最后几句:
——“我已不会再对谁满怀期待”
冷和雨评了句:“至于吗?”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遗憾”
秦槐云嘴角轻抽,说:“嗯,这是实话。”
——“所以你好再见”
秦淮远放下茶杯,说:“我真服了他了。”
歌曲收尾,台下有吃饭的客人,送了杯酒给他,又低头耳语几句,田俊杰眼泪奔流,哭得很凶了。
回来后,秦槐云好奇,问他,那人说什么了。
田俊杰内心深处是不想说的,但那杯酒度数偏高,他走上来这一趟,就有点上头了,于是又哭又笑地说:“他!狗*d,他说我跑调!”
秦淮远、秦槐云、冷和雨、妹宝:“……”
梁鹤深眉心蹙着,因来不及捂住妹宝的耳朵而微愠,轻咳一声,说:“他似乎是醉了。”
“我没醉!”田俊杰拍拍桌,摸到茶壶,仰头往嘴里灌,然后又扯着嗓子嗷嗷叫,“我知道!吹过的牛/逼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
秦淮远摁摁眉心,站起身说:“妹宝,抱歉,这个情况……生日蛋糕就不陪你吃了,礼物以后补上,我先把这家伙弄回学校。”
妹宝忙说好。
醉酒的人死沉,秦淮远和秦槐云一起行动,才把他弄起来。
“师兄……”田俊杰趴去秦淮远背上,欲哭无泪地说,“你知道我喜欢了她多久吗?她的心就不会痛吗?”
秦淮远说:“不知道,你俩瞒了我们五年,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你别扯我衣服!”
冷和雨惊了,不由感慨:“牛啊!瞒五年?他俩绝对的演技派啊!”
秦槐云尬笑一声,去扒拉田俊杰试图扯开秦淮远衬衫的手:“你老实点。”
田俊杰的手无处安放,于是去扯秦淮远的耳朵,嚷道:“师兄啊!你可不能这样,不能跟梁先生去抢、抢妹……你要去抢就,恶心!我,我一辈子看不起,你不能欺负他、他是个残……”
秦槐云赶紧去捂他的嘴巴,一只手捏得他腮帮都变形,一边推着两人走,一边提包撤:“妹宝,梁先生,感谢款待,我们先走了,生日快乐啊!拜拜!”
冷和雨吐出两瓣瓜子壳,像是刚听明白醉鬼说的话,站起来朝远去的背影嚷:“什么玩意儿跟我小舅比,还抢妹宝?我看谁敢!”
梁鹤深说:“好啦,坐下。”
人都走远了,再嚷显得虚伪,冷和雨听话坐下,刚一坐下,又听梁鹤深嗓音沉沉:“你今天没课吗?”
冷和雨:“……没。”
“很清闲?”梁鹤深掀起眼皮看她,冷白指节落在桌上,敲了敲,“公司……”
“我忙得很!我还要去试戏呢!”冷和雨飞快提包,说,“这不是百忙之中来给小舅妈送个生日礼物吗?小舅妈,希望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么么!”
她手掌落在嘴唇上,隔空吧唧向妹宝飞去一个吻,然后头也不回地告辞:“小舅,我先走了啊!拜拜!”
自此,妹宝的生日宴终于清静下来,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楼下正在表演变脸,玄妙炫酷的变换只在眨眼间,妹宝不错眼地看,看完热烈鼓掌——每个节目她都会鼓掌,哪怕底下的表演者根本看不到。
梁鹤深抬眸,递去一个眼神,妹宝从对面挪到他身边坐下,他便抬起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将人拢进怀里。
桌上乱七八糟的,干果、水果、糕点还有翻倒的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大战过一场,他轻飘飘扫过一眼,问:“还有余下的胃口吃生日蛋糕吗?”
妹宝揉揉肚子,掂量了下,说:“大概还有两寸蛋糕的空间,您呢?”
“我?”梁鹤深侧眸瞧她,眼里笑意很重,温热的气息里飘荡着一抹清淡的龙井茶香,“我明明一口没吃,还饿着呢!”
“啊?”妹宝也侧了脸。
这样近的距离,她的额头擦过他的下巴,皮肤相触,还没辨出温与凉,梁鹤深抬起手,握着那截腰肢将她带来腿上。
视线陡然变成了,上与下。
他仰着脸,亲吻她的嘴巴,先是很轻柔的慢动作,等到她的回应后,才开始交换节奏,唇齿被舌尖翻搅滚烫,一个十分深刻绵长的吻,吻到心跳开始无序颤栗,而觉胸腔闷至钝痛,渐渐不能呼吸。
彼此,都像是要证明什么,亦或刻下什么不可磨灭的烙印。
分开时,上下两双眼眸都已不算清明沉静,里面汹涌起伏的,是爱和欲。
他们很默契,都没有提那些,在此情此景下,不值一提的人或事。
舞台上的天空,眼瞅着铺下了一层淡薄的暮色。
三楼的屋檐下,暖橙笼灯徐徐点亮,因为罩着层薄纱,有种朦胧而虚拟的质感,也把这片暮色变得温顺,仿佛拉长了时间。
梁鹤深抬起手,在墙壁上摩挲,一声“叮”响后,两侧窗帘缓缓合拢,到最后,不透一丝薄缝,他望着妹宝,笑说:“去房间里看看。”
妹宝愣了下:“房间?”
视线跟着梁鹤深的指引移动,落到身侧的墙壁上,门框做了隐藏式设计,从外观上看,看不出任何端倪,他轻推她:“去找找看机关?”
妹宝从他腿上溜下来,梁鹤深也跟着她起身,走在她身后,静静看她寻找机关。
一寸一寸往里推,到边缘时,终于推动。
这个时候妹宝才想起,一楼的这个地方,是酒楼的前台服务区和顾客等待区,并不是外面包厢那么狭小的一块地方。
推门而入,迎面是一阵玫瑰花香,不是甜腻熏人的调和香精,而是自然馥郁的芬芳,入户的玄关柜上,赫然摆着一大捧抱不住的红玫瑰。
妹宝回眸,看向梁鹤深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有些错愕,更多的还是惊喜和感动。
“进去吧。”他手掌往后,轻
轻合拢门。
锁扣“当”响一声,心意已是不言而喻。
房间简单、干净,一眼白墙进去,沉敛灰的木质地板和床上用品,边缘摆着一只小巧的玻璃桌几和一张单人沙发,整体风格并不显冷,是和梁鹤深如出一辙的、稍带暖意的灰调,床头柜上一盏复古墨绿的琉璃灯,算是这个静谧空间里一处点睛之笔,最里面,磨砂玻璃隔出一个干湿分离的卫生间。
梁鹤深往橱柜去,直到柜门打开,妹宝才知道,那里还隐藏了冰箱,里面放着一只无比精致的蛋糕,造型是一只奶油猫,惟妙惟肖,可爱至极,个头绝对不算大,说它两寸可能都有些夸张了,妹宝感觉自己一口就能干掉一只小猫咪。
梁鹤深把它端出来,放在桌几上,正要往上插蜡烛时,被妹宝拦截。
她像糯米糍一样软软地说话:“这么可爱的小猫,您忍心在它身上插个洞?”
梁鹤深指尖一顿,移了个位置:“那我插它屁股上,就当是给它打针?”
妹宝“噗嗤”一笑。
梁鹤深偏头,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行吗?”
妹宝抿着唇瓣,点点头。
蜡烛点燃,梁鹤深把蛋糕端起来,放在她面前,两人隔着一簇火光对望,漆黑瞳仁像星辰闪耀,而琥珀眼睛也不逊色,在灯光下流畅着宁静、深沉的光泽,显得温柔,又高贵。
妹宝挑挑眉,示意他唱生日歌,梁鹤深凝固一下。
“一定要唱?”
“那不然都没有氛围感。”
梁鹤深无奈妥协,有些僵硬地开口,妹宝在低沉的变调中闭上眼,开始许愿,好像是很长很长的愿望,好几息后,她才睁开眼,温温柔柔地把蜡烛吹灭。
梁鹤深摘掉蜡烛,笑问:“许什么愿望了?”
妹宝哼了声:“说出来就不灵了。”
“能帮你实现愿望的人都听不见,那才是真的不灵。”
妹宝想了想说:“这个愿望您还真的帮我实现不了。”
“考上北城大?”梁鹤深一针见血说出来。
妹宝嘟嘟小嘴,微仰下巴,不置可否。
“会考上的。”梁鹤深笑了笑。
“啊啊啊!”单人沙发本就窄,妹宝干脆直接跳到他身上去,捂住那两瓣柔软的唇,“不要说捐楼的事了,我都说是开玩笑的!”
梁鹤深顺势吻了吻她的掌心,又在掌心下嘟哝:“我没说我要捐楼啊。”
妹宝深深看他一眼,还没翻身从他腿上下来,又被他捉着手腕,摁进怀里,嘴唇过来,吻她的嘴唇,分开后又说:“我捐别的不行吗?”
妹宝大叫:“啊!您真的很讨厌!”
“我开玩笑的。”梁鹤深眼神变得认真,手掌抬起,指腹柔柔拂过她的额发,“你只要保持心态,稳定发挥,就肯定没问题。”
他轻摁下她的后脑勺,让两只额头紧紧相贴,另一只手悄悄地从她腰间移开,指间随即有一瞬凉凉触感。
妹宝低下头,看到刚好套进无名指的一枚粉色钻戒。
心型,樱花粉,很纯粹的颜色,梦幻到能让人一眼沦陷。
“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后年……我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所以你不要担心,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退一万步讲,你若不想捐资入学,那我们就去办一所学校,在我心里,你做学生可惜了,该做老师。”
在她垂眸的片刻,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一边不徐不疾地将一片浪漫粉霞往她白皙的脖颈上套,最后,又从兜里摸出一只丝绒小方盒,指腹拨开,露出与戒指项链明显成套的一对耳环,他的目光代替手指,深情抚摸着她的莹白耳垂。
“听说,粉色是公主的专属色,好像,的确比蓝色更衬你。”
妹宝眨眨眼,努力控制着眶中眼泪泛滥,可睫毛轻轻扇动,还是朝梁鹤深的眼中拂去潮湿的风。
无论直白还是含蓄,她都听得懂,不见得真的会做什么,他只是在告诉她,可以无忧无虑、肆无忌惮,永远作为公主活下去。
额头分开,梁鹤深望着她微微泛红的双眼,温沉笑意落进去,抬掌给她拭去眼泪。
“什么时候准备的?”妹宝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有一阵子了,不管是珠宝店还是拍卖行,都不见得时时有这种首饰,遇见了,就买下来了。”
“很贵吧?”
“几颗石头能有多贵?配你还差点资格。”他笑说,“需要老婆大人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准备一份真正拿得出手的礼物。”
“吃蛋糕吧!”他扔开那只丝绒小方盒,的确是很随意的感觉。
妹宝吸吸粉红鼻子,不再纠结珠宝的价值,转眸看向那只小猫咪,虽说屁股上已经被戳出一个洞,但实在是丝毫不影响它的软萌可爱,她纠结道:“真吃?”
“不然呢?”梁鹤深笑一下,“这就是买来吃的呀,店员说,这只小蛋糕集合了九种口味,慕斯做底,猫皮是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猫头是荔枝,猫尾是草莓,猫的肚子……”
妹宝打断他:“别说了,这……您越说我越不忍心下嘴。”
“不至于。”她侧着脸,梁鹤深便凑过去吻她脸颊,“你如果喜欢,可以常买来吃。”
妹宝忍不住笑他:“您现在不说要少吃甜品啦?”
梁鹤深无奈道:“没办法,你生日嘛,总要哄哄你的。”
妹宝:“……只怕是明天就要变卦。”
梁鹤深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几番挣扎后,妹宝拿起勺子,还是决定对小猫咪下手了,于是问他:“世叔,您想吃哪块?前半身还是后半身?”
这话真是没有任何隐含意思,奈何某些人只听自己想听的,嘴唇落到她的脖颈,轻盈地往上面吐息,声音微哑:“我都想吃。”
妹宝蹙眉研究了下,准备横着切一刀:“那……”
梁鹤深捉住她的手腕,视线没往蛋糕上走,全程仰望着自己的小太阳,温柔说:“我不吃蛋糕,我吃……”
他的手在她腰间游荡,试图钻进衣服里,奈何她今日穿得……属实是不太讨喜,钻半天钻不进去,挺破坏氛围的,于是有些哀怨地说:“……以后不要穿背带裤了。”
妹宝不由得笑话他,还趁机从他怀里跑出去:“哪有您这样的,人家生日蛋糕都还没吃。”
梁鹤深催促她:“那你快吃。”
妹宝丢掉勺子,咬了口小猫,然后手掌撑着椅背,膝盖跪进沙发,很霸道总裁硬上弓的方式把一半蛋糕喂给梁鹤深。
“甜吗?”
梁鹤深舔舔唇,回味道:“荔枝味?哇!你好狠毒,最可爱的猫头,你居然先吃了!”
妹宝笑一声,辗转坐到他腿上,低下头,两人再次接吻。
直到眼神再度迷离,梁鹤深在急促呼吸中喘过气来,声音沙哑在她耳畔说:“妹宝,去床上。”
“不要。”妹宝紧抵着他,“我就要这样。”
梁鹤深握住她的腰,咽咽干燥的嗓,问:“为什么?”
“……我喜欢。”
——她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直白露骨的话,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能让梁鹤深心跳如鼓,他试想了下,如是说这话的是别的女人,另一张嘴,看着他的是另一双眼睛,无论多漂亮妩媚,他一定是……连正常的男性反应都没有,恶心,很恶心!但妹宝,他只觉得可爱,无与伦比的可爱。
梁鹤深紧抱住她,强迫自己缓了下内心的渴望和冲动,让身体不那么过分僵硬,才轻轻挑开她的肩带。
他永远是温柔的,哪怕是妹宝做主导时,依然由他掌握分寸和力度。
他发誓,新婚那夜的痛,不会再让她感受到丝毫。
汗涔涔的一段后,两人还是窝回了床上,沙发太狭窄,实在施展不开。
换种姿势,对妹宝而言,过程会漫长一些,但他每一次,都能让她从脚尖,到脊背,再到头顶,泛起一种密密仄仄的酥麻之感。
像是埋进了沙堆里,承受着温暖又细腻的重量,她无意识地抬手,本想去抱那堵脊梁,却不慎撞到了枕边床头柜上的琉璃灯。
“砰”的落地,惊得两人同时一阵颤栗。
妹宝拿膝盖顶了他一下,翻身起来,想去查看,被梁鹤深一把拽回,禁锢入怀,他的声音很躁:“……别管那个!”
——事实上,除了那里温柔,他哪里都算不得温柔,手和吻,欲望冲散了理智,在最愉悦的时候,他能咬破自己的嘴唇。
誓言变成一朵云,慢吞吞飘在天际,等聚成沉甸甸的一团时,就会洒下瓢泼大雨,让两人都湿透。
其实,妹宝喜欢这样的梁鹤深,和平时的他有种鲜明的反差感,他甚至会因她突然中断而闹起孩子脾气。
一阵又一阵,旖旎伴随玫瑰花香,永无止境。
妹宝在晕晕乎乎中觉得“枕清风”这个名字起得好呀!
不知道是否取自“半溪明月,一枕清风”这句诗,
他们现在,可不就是明月栖于溪中,而溪,潺潺枕清风。
第48章 第48章别撩拨我
高考那天,天气突变,下起暴雨。
梁鹤深的腿比天气预报更准确,他半夜因骨痛醒来,再也睡不着,还好身旁妹宝睡得沉,丝毫不被他影响,吃过止痛药后,他躺回床上,一边轻揉着自己的残端,一边静静等天亮。
阴沉沉的天,等不来亮。
闹钟还没响,梁鹤深翻身起床,利落穿戴假肢,去洗漱,再回来床边时,闹钟响过一声,被妹宝顺手掐掉。
“妹宝,起床了。”他俯身下去捞她,给她换上衣服。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含糊嘟哝一句:“闹钟才响一次,还可以睡……”
“外面下暴雨了,得提前出发。”梁鹤深拧了温热帕子给她轻轻擦眼睛。
妹宝终于清醒一些了,侧眸看了看窗外,又看梁鹤深。
他脸色不太好,天气变化引发剧烈骨痛,究竟有多痛,妹宝想象不出,她只知道,每逢这种天气,他都会待在家里,连床都懒得下。
妹宝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换好了,她起床换上裤子,再去洗漱。
“今天天气不好,您就别去了。”妹宝扎好辫子出来。
梁鹤深已经检查好准考证和文具袋,臂弯是一件粉色小开衫,他眉眼温柔,但难掩倦容和病色:“怎么?不想我陪你去?”
妹宝心疼地看着他:“我不想让您受累,我是去考试,又不能陪您。”
“我在哪里都一样,是我想陪你,不是让你陪我。”梁鹤深执意要去,也不想浪费时间跟她掰扯,干脆说,“你如果嫌我丢人,那我就不去了。”
“……”妹宝还敢说什么,只能妥协。
楼下,萧晓洋已经打包好早餐,准备好温热水,家里的佣人今日都早早来上班,等在门口送行,心意是好的,就是让妹宝感觉压力山大。
考场随机分配,妹宝被随机到一个离南苑小榭不近的学校,开车过去近一个小时,遇上下雨还会拉长车程,周凛早早就开车过来了。
路上果然遇上堵车,磕磕绊绊终于到达学校,送考的家长太多,轿车开不到学校门口,车外大雨瓢泼,杨雯撑伞到车门边的距离,就淋湿了半边身体。
“世叔,我进考场了。”妹宝拿上文具袋,套上开衫,手落在门把手上,回眸,等他说话。
可梁鹤深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应以平和的一个笑容。
妹宝问:“您不说加油?”
“不说,说了反而让你紧张。”梁鹤深捏了下她的脸颊,本想就此放她离开,但抬眼望了望被雨浇得凌乱破碎的窗外世界,又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不要紧张,不要有任何压力。”
妹宝嗅着他脖颈间令人心安的檀木香,点了点头。
杨雯护送她进学校,伞面把她全部遮住,但一步一朵水花,溅得裤子湿透,梁鹤深看得眉头紧蹙,直到两道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临近考试时间,这场暴雨依然没有停歇的趋势,路面甚至聚起及踝的水流,哗啦雨声中响起警用摩托鸣笛声,说是有学生把准考证掉在了路上,又过了会儿,几辆交警摩托载人风风火火赶来,说是有学生被堵在了路上。
“今天这天气可真是糟糕。”周凛卡在车流中,进退两难,不由得感叹,“还好我们出门早。”
梁鹤深垂眸,给萧晓洋发消息,让他收拾两件妹宝的衣服,再让厨房熬碗姜汤,跟午餐一起送过来。
考试正式开始,杨雯才折返回到车上,周凛给她递去帕子擦头发,又问梁鹤深要不要回南苑小榭。
“不回,来回车程跟妹宝考试时间差不多,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
杨雯也说就等在学校门口。
周凛面露犹豫:“可您的身体……”
“我没事。”梁鹤深吃过止疼药,除了乏力没什么不适感,又可能是紧张情绪让他察觉不到另外的不适。
紧张什么?说不清楚,他一路保送升学,没经历过高考,但大大小小的考试数不清楚经历过多少场,没有哪一场让他紧张。
都说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梁鹤深显然无此感觉,但此时,他倒是隐约感觉,妹宝的高考,将是他们婚姻的分水岭。
滂沱但有序的雨声让人神思荡漾,梁鹤深垂眸发呆。
承认吧,什么紧张?他明明在害怕,害怕她长大,害怕她成为那种,他曾期待的……独立清醒、恣意张扬的女性,那样的女性,一定看不上他这种……半身不遂的老残疾。
周凛无聊,自己找乐子说起周郁高考时的情况,一个人断断续续嘀咕半天,没得到梁鹤深和杨雯的半句回应。
这两人看起来比去考试的妹宝还紧张,他说了个寂寞之后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高考第一天,除了狂风暴雨,无事发生。
高考第二天,骄阳如灼,是个晴天。
高考第三日,考英语口语,这是妹宝的短板,她纯粹是去凑了个热闹。
下午,高考生彻底解放,正常学生都有所谓的谢师宴,梁鹤深也给妹宝办了场,办在枕清风。
正巧碰上整个班级的毕业生,他们包下了二楼,少男少女打打闹闹,青春洋溢,热闹非凡,到后半场,还有学生借舞台表演,也有学生借着酒劲表白。
再看三楼,梁家的谢师宴稍显冷清,梁鹤深本想叫上妹宝的朋友们一起,但蜀绣班子外出集训,根本不在北城,周郁和程奚音要工作,冷和雨进组拍戏去了,只剩下一个李银泽可以邀请,梁鹤深再三思索,没请。
他小肚鸡肠的结果就是,家教们吃过饭,结清尾款就拍屁股走人了,对妹宝这位学生,并无多少感情,这顿饭吃到最后,就只剩下梁鹤深、杨雯和妹宝三人面面相觑。
杨雯让妹宝回忆答案,估下分数。
妹宝有些心不在焉,她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闹成一片的学生们,眼中有羡慕。
高考结束,妹宝没有为成绩焦虑丝毫,转头就去驾校报名学车。
出分当天,又撞上科目二考试,妹宝早早出门去考场,留梁鹤深一人在家中如坐针毡,终于等到她开开心心回家,不料小丫头根本不关心成绩,进屋先逗猫逗狗,然后优哉游哉地进书房。
梁鹤深蹙眉盯着她,口吻严肃:“快过来输入准考证号,查分。”
“现在系统很挤的,我记得去年李银泽查分数,都把他家键盘敲坏了,还以为是网络问题,后来才知道是系统拥挤。”
话虽这样说,妹宝还是走过去,梁鹤深来不及站起来挪位置,就被她压住了腿,毫无防备的,被苦夏的潮热塞了满怀,那截纤薄的后背上,热汗将白裙浸透一片,刚好现出蝴蝶骨的轮廓,隐约着那只枯叶蝶翩翩起舞的痕迹。
一尾慵懒的麻花辫汗涔涔地贴在雪白脖颈上,散乱的发丝纷飞,闪烁着零碎的光。
还
有一股清淡的香气。
梁鹤深咽了下嗓,声色略微沉哑:“……都快中午了,不挤了。”他抬手揽住她的细腰,不动声色地把人往外挪了下。
妹宝找出准考证,慢吞吞地敲键盘:“您在家这么久怎么不查?您查了转告我也一样嘛!”
梁鹤深语塞,不是没想过,是没勇气看。
妹宝输完证件号,再核对一遍,干脆利落地点了回车,一边等屏幕上的小圈转,一边说起科目二的考试:“今天好险,第一轮考试,在侧方位停车上挂了,第二轮,过弯时差点压线……”
梁鹤深根本没注意听她在嘀咕什么,就看见屏幕上的小圈在转,突然不转时,他又猛地闭上了眼,耳边“当”的一响,再一睁眼,妹宝已经把界面叉掉了。
“……”梁鹤深很懵地感受着重量从自己腿上离开的过程,很懵地问,“多少分?”
妹宝转眸看他,也很懵:“您没看到?”
“没看到,多少分?”
“我不告诉您!”她神情倨傲,有几分叛逆。
梁鹤深:“……”
妹宝抬指,轻轻从他额头抹过,抹下一道薄汗,不由得笑说:“您是有多紧张?都出汗了。”
“又不是我的分数,我紧张什么?”梁鹤深蹙眉,有点怨她捉弄他的意思。
“行吧,吃午饭去咯!”妹宝背着手,开开心心、一摇一摆地离开了。
她揣走了准考证,梁鹤深觉得她的表情那么轻松愉快,应该是考得不错,于是仔细回忆了下那排数字,输入进去查询,结果很快出来。
456分?
梁鹤深怀疑自己看错了,又重新查一遍,还是456分。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在高兴个什么东西?一路飞升成长的学神完全理解不了。
楼下,妹宝查到分数,已经开始往巧梨沟报喜了,等梁鹤深慢摇摇走到餐厅,阮家家庭群已经开启群聊模式,熟悉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亮地传过来:
阿爸:“妹宝真厉害哦!”
阿妈:“我早说过了,我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天才,妹宝就是起步晚了,不然还能更优秀!”
阮福宝:“妹妹,红包拿好!好好庆祝一下。”
阮玉宝:“天才的妹妹能不是天才吗?暑假没别的安排吧?我来北城接你,带你周游法国好不好?”
阮老爷子:“念大学有什么好的,妹宝,各种针法有没有在练习?可不能因小失大。”
阮多宝:“来港都吧妹妹,我给你办个游轮宴会庆祝一下!”
阮玉宝:“谁把老爷子拉进群聊了?”
阮福宝:“都先别说话,我把爷爷移出去。”
阮老爷子:“……”
梁鹤深陷入自我怀疑,究竟是他看错了分数,还是妹宝看错了分数。
后来,他才从杨雯那里知道,北城大学的蜀绣是师徒传承制,妹宝的专业技能评分很高,她文化成绩只要能上400分,基本就已经稳了-
这个暑期过得徐徐静谧,转眼就进入盛夏八月。
妹宝拿到驾证当天,就开走车库里最拉风的红色超跑,惹一路艳羡注目,去公司接梁鹤深下班。
微信给他发消息,对面在开一个重要的会,他回复,让她来办公室等。
乔舟下楼迎她。
妹宝这还是第一次到梁氏集团的大厦,办公室在顶层,专用电梯直达。
偌大的平层,格局奇特,外围一圈办公室,一半透明一半私密,如今只有一间在用,归属明确。
中央用玻璃开辟出一间会议室,梁鹤深与一众核心管理层正在里面开会,隔音效果强悍,没漏出一点声音。
两人大摇大摆路过,梁鹤深余出目光看一眼,眼中含笑。
中央那四面玻璃始终透明,会议桌上人皆肃穆,蹙眉一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模样,最前方,巨幅荧幕上切换着复杂深奥的图表数据,妹宝看不懂,但一眼扫过,未见梁家两位姐夫,这意味着里面正谋划一些紧要机密之事。
梁鹤深西装端雅,坐姿闲散随和,但多数时间垂眸沉默。
他眸里无笑时,就平白有种清寂之感,捎带些无关盛夏的凉意,他若忽然间抬起眼皮,那轻扣桌面的修长指节再一起一落,就是锋利冰棱撞壁,隔着玻璃都能让人后脊一寒。
妹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梁鹤深,毫无疑问,工作中的他和生活中的他全然是迥异的两种人。
乔舟亲自准备茶饮水果,离开前,帮她把办公室的玻璃调成了磨砂质感,里外就此隔绝。
妹宝在办公室里走过一圈,最后,脚步停在通透洁净的落地窗前。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城市中心,脚底一片鳞次栉比、恢弘壮丽的CBd建筑群,视线由近而远,还可见遗留在钢筋铁骨中的古迹,那有市无价的红谷巷,被银光围剿,变得渺小、低矮。
厚重的玻璃隔绝了烈日热量,但没有隔绝那敞亮光源,湛蓝玻璃反射太阳光,刺得眼睛发酸,这样的晴日下,城市的一笔一划都变得严肃、刻板。
妹宝神思变得迟缓。
她本不是一个擅长回首过去,憧憬未来之人,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去想,梁鹤深往日种种,如云似雾,辉煌梦幻到她遥不可及的程度。
这样一个人,曾经是怎样在百忙之中,腾挪出时间和心思,来应对一个花样百出的小孩,仔仔细细实现了她的每一个愿望。
是责任吗?还是爱?这份因为责任而生出的爱,又能持续多久?
她看得见过去,过去的她,是困顿于巧梨沟里的燕雀,抬眼可见碧蓝天空,和连绵的山,却飞不到高空,也越不过高山,而过去的他,是翱翔于九霄的鸿鹄,脚踩这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城市,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尽皆掌控于股掌。
她也看得见未来,未来的她和他,还是会如此时这般,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而正因如此,她看不见未来里,相连的他们。
她好像是,从一个小小的巧梨沟,飞来了一个更大的巧梨沟。
妹宝看得累了,回到休息区,她学梁鹤深一样,慢条斯理饮着茶,百无聊赖中,翻动手机看花花绿绿的小视频,也是正巧,看见屏幕上方弹出一条信息,来自蜀绣小分队的微信群聊。
妹宝上个月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成为小师妹已经板上钉钉。
蜀绣工作室关于历史女性的专题项目已经启动,在作品方面,妹宝的技能水平完全够格担当主力。
北城大有这样一条规则,凡按规定修满学分,且在专业方面得到导师认可,即可参与学校导师牵头主办的各种项目。
秦淮远建议妹宝尽快修完基础课程,只要成绩合格,又有丁映做担保,破格获取毫无问题。
作品完成后,她还能跟工作室外出办展,不仅国内,还有国外,机会可遇不可求,目前谈下合作的已经有好几个国家,辐射半个地球。
妹宝根本不敢告诉梁鹤深。
想要参与项目,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年里,她将比备战高考更忙碌,而奔忙的尽头,是她要背信弃诺,离开他,虽然只是暂时的、断续的。
她原本并无什么走出国门、扬名立万的远大抱负,然而现在……
学校已经排好了明年各院系的课程表,蜀绣专业这边,因为学生屈指可数,所以基础必修课都是跟别的院系一起上,秦淮远列了个表,除了专业课外,还囊括了大学四年大部分必修课,从早到晚排得没有缝隙。
看得妹宝倒抽一口凉气。
紧跟着秦淮远的解释:妹宝,我估算了下,上面列的课程都要修满学分,才能达到院系要求的合格线,这基本也是你精力的极限了,我这几天会整理课本,你可以预习一下。
秦槐云:大师兄,你这表格看得我两眼一黑……
钱苗苗:这太辛苦了!而且除了必修课,妹宝还要牺牲周末时间参与作品创作,这几乎是全年朝七晚十的节奏。
田俊杰:妹宝,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这次项目参与不了,还有下一次,别把身体熬垮。
秦槐云:附议!以你世叔的能力,未来能给你提供更好的项目机会。
钱苗苗:等你大学毕业,教授差不多也会开启新项目了。
田俊杰:如果不在意署名问题,中途参与也未尝不可,就当是一次历练机会。
妹宝犹豫着没有回复。
隔了好久。
秦淮远:全球性项目的机会难得,如果你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羽翼下,就当是我多管闲事。
秦槐云:……
钱苗苗:……
田俊杰:……
窗外,落日缓沉,在钢铁城市背后漫出橙色的夏日余温,隔绝出上空一片恍若虚拟的灰蓝色,笼上一层霾似的,有种可被触摸的颗粒感,璀璨霓虹渐次亮起,多彩斑斓地充盈在视野中。
妹宝睁着眼睛,在梦游。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有嘈杂侵入,很快又被隔绝。
“抱歉,让你久等了。”梁鹤深缓步走过来,俯身把薄薄一张电脑轻搁在茶
几上,坐到她身边,侧眸笑问,“想什么呢?”
“看城市风景。”妹宝指指窗外,随口一答。
梁鹤深没有怀疑,遥想年幼时他第一次站在这个地方,俯瞰脚底城市时,也是这样痴痴神游许久。他抬手捏捏她的脸,亲吻落在她的唇瓣,含笑眼眸中掺杂无限宠溺:“那要不要再看一会儿?”
妹宝望着天际线,思索一下,诚实地说:“还是直接走吧,等天黑视线变差,我技术又不好。”
梁鹤深不由得“噗嗤”一笑,开会到中途,他接到萧晓洋电话,得知妹宝开着超跑出来接他了,一时惊愕得差点拔地而起。
某人心大似海,却不知这位在幽凉的空调下,已是汗流浃背。
梁鹤深多少有些余悸未散:“可现在赶上晚高峰了,道路拥堵。”
妹宝眼睛亮亮地看他一眼,犹豫了下。
梁鹤深低头看腕表,很快给出一个方案:“附近有家餐厅不错,我们先把晚餐搞定,那时候城市灯光全开,视线不会很差,道路也比较畅通,如何?”
妹宝不满地耸了下嘴巴,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说:“您该不是根本不敢坐吧?”
“我有什么不敢?”梁鹤深仰靠在沙发上,目光温柔。
“那就出发!”妹宝站起身,自信满满地说,说着便摸出手机查路况,转身递给他看,“走这条路,最多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家了。”
梁鹤深笑了笑,从她手中摘走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你对北城的路况一无所知。”
话音落下,他抓着她的手腕,将人轻巧圈来腿上,看她裙摆旋出一朵雪白的花,一脸懵懂地落座,声音不由得放轻:“听我的,不是视线问题,现在回去太堵了,你的车技好,但耐不住别人喜欢插队,你挤不过他们。”
“而且,我从中午开会到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办公室没有开大灯,除了从窗外投射而来的霓虹余艳,便是从另一侧透过来的雾白灯光,在昏沉的夜幕中,眼前的沉敛眉目,确实现出几分压不住的倦色。
妹宝微蹙秀眉,捧着他的脸心疼道:“您是不是很累?”
梁鹤深仰起头,摁着她的头往下,含住了那瓣柔软的唇。
纯粹是一时兴起,爱她乖巧的同时,也讨厌她的乖巧,于是把那份因她而起的担忧心悸连通这份淡而缥缈的不满情绪一并讨要。
热舌探入,缠绵齿关。
夏季薄衫,被空调染上一层恰到好处的凉意,隔着一层,不能尽兴,手掌于是不受控地撩开裙摆,指腹摩挲着她的纤细脊骨,一路往上,路过微微凸起的疤痕,几乎每次,都会有几秒的停顿——因为心疼,最后把掌心轻覆于蝴蝶骨,似安慰般抚摸。
而后,指尖熟能生巧地一挑,胸前紧绷的带子松开,手掌再一寸寸游荡到前面。
妹宝红着脸颊,呼吸渐急,挣开,双眼倒映璀璨光斑,迷离地看他:“世叔,这里有……”
“没有!”真要是在办公室放那个,她怕是要闹一场了,梁鹤深及时捂住她的唇,嗓音沙哑,“……别撩拨我。”
到底谁在撩拨谁?妹宝无语,但还未及发言,又被他捉着手腕带进沙发。
第49章 第49章粘稠
半壁身躯虚压而来,沉甸甸的气息落下,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神思飘荡起来,亲吻又落在脖颈间,很轻,伴随掌上恰好的力度,一次次将她拍至沙滩。
思绪尽头,泛起白茫茫的一片浪朵。
妹宝仰着白皙长颈,咕咚咽嗓,从喉中溢出一声细弱的嘤咛。
这声嘤咛堪比迷魂汤,梁鹤深艰难抽出理智,抬眸看她一眼,可耻地笑了声:“抱歉,我没想惹你这样。”
“……您好烦啊!”妹宝眼尾氲红,娇俏唇线向下抿出一道小弧,很烦他这样包藏祸心的模样,作势去扒他的手掌,要从他热腾腾的怀里逃脱。
“都说抱歉了。”梁鹤深把她拽回来,除了沉哑嗓音外,面色毫无异常,甚至有几分游刃有余,又漫不经心的慵懒之感,“那我补偿你好不好。”
妹宝眨眨眼:“怎么补偿?”
梁鹤深笑了下,带点凉飕飕的感觉。
——真实的凉意徘徊腰间,风拂而过,亲吻缠绵辗转至此。
妹宝头顶发麻、脚尖酥痒,不开玩笑,她已经从他垂下的眼睫,半遮的眸中窥探到了他的下一步棋路。
这次是真想逃了。
然而身体脱离掌控,她的挣扎无济于事,反被他借力往上一提。
“世、唔~”妹宝抿住唇,理智顷刻被如潮的温暖柔情冲淡,她心里想着一万遍不可以,生物本能却在积极迎合。
落日彻底沉下天际线,灰薄夜幕覆盖周遭,妹宝在余韵喘息中,将混乱目光投向窗外,繁华城市,未被遮挡住一点,他们在此做着如此离经叛道的事。
这片天地仿佛因此颠倒旋转成碎片,摇着斑斓灯光成一杯烈酒,痛快酣畅地泼洒而下,让人熏醉。
空调冷风归于无效,空气凝固只余层层热浪还在奔涌流淌。
梁鹤深撩开眼皮,抬起下巴,再把她拎起来,薄汗将陡然相视的眸光变得粘稠,琥珀色的眼睛被夏日融化,返祖成树脂,又聚起来,一滴,一滴,缓慢落下,复又凝固在她眼中。
他用眼神告诉她,现在轮到他了。
大掌带着她往皮带走,触碰到金属扣头,凉的都变得滚烫,灼着室内发出虚幻的亮。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妹宝大惑不解。
事情发展到一半,耳边还荡着声声无法抑制的喘息,门被敲响一声。
妹宝手一抖,惹老禽兽一声闷哼。
乔舟在外面叫梁总,告诉他点的餐到了。
妹宝要起身去开门,却被大掌控着腰,这种十万火急时候,他还在她耳边心慵意懒地笑:“干什么去?我还没结束。”
娇俏可爱的脸庞泛着酡红,她傻傻地望着他:“不得开门?”
他抓着她的手,眼睫一落,显然有点被打扰的烦躁:“没人应,他自然就走了。”
话落,门上又响一声。
——不太识趣。
“梁总?”乔舟的声音被磨砂玻璃门挡着,也因此透着点磨砂感,粗糙,和一点淡淡的绝望。
“要不我们把他辞退吧?”梁鹤深终于松开手,热辣的情/欲在眸中焚烧,也烧着切切实实的烦。
他松开了手,准备正衣襟调整坐姿,但妹宝却没有,反而笑一声,“你舍得?”,她在调笑声中加快速度,还转头向门外喊:“舟哥,你放门口吧。”
乔舟很傻眼,奔三的年龄不能不谙世事,闭着眼也能想到里面是个什么状况,但让他把梁鹤深要吃的饭扔门口?他很尴尬地开口:“那我放会议室?”
妹宝应了声好,又说谢谢,声色挺正常。
门外立着的身影慢慢褪去,妹宝转头就被吻住,在粗重喘息中,热浪扑了满怀。
他捏捏她的脸颊:“不专心,今晚罚你。”
妹宝懒得理,把手往他西装上揩,这件西装几十万,却比不上她半个任性的笑,梁鹤深神情餍足,完全松弛的姿态任她揩手。
“您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她垂眸,一条白裙变得又湿又皱,好烦!“我才是要罚您!”
“哦?怎么罚?”
“罚您……三天不准碰我!”
梁鹤深笑一声,揽她的腰,另一只手勾起她松散的头发,在指间缠出两圈,再松开,嗓音无奈又低哑:“
会不会太残忍了?”
别说三天,三秒都扛不住。
清隽温润的脸庞凑过来,瞬息间又在她唇瓣落下一个吻。
吃饱喝足后打道回府,到底要脸,走前各自去洗手间稍作清理。
过了傍晚早高峰,路况稍好,一路过去不至于拥堵,只是妹宝把刹车踩得急,一脚下去恨不得让车来个后空翻,梁鹤深把着车顶的扶手,咽了几次嗓,脸色欠佳,首次发觉自己是会晕车的。
到红绿灯路口稍停,长达五十秒的等待时间里,妹宝余出心思看他:“世叔,您晕车了吗?”
“……”梁鹤深扯了下唇,说没有,又看前面空着几乎一辆卡车的距离,说,“你可以再往前走走。”
妹宝“哦”一声,松开刹车,一秒,又一脚踩下去。
梁鹤深缓一口气,温声说:“……刹车也要轻点踩,慢慢踩下去。”
妹宝说:“您不懂,是这辆车刹车太轻了,驾校的车就要使劲踩。”
嗯,他不懂……对驾校的刹车问题,梁鹤深持怀疑态度,但他选择不说话。
妹宝帮他落下车窗,本意是好的,想让他透口气,然而遇上前面一排车起步,新鲜空气没有,只有热浪、灰尘和车尾气。
梁鹤深把车窗升上去,让她专心开车。
“您太紧张了。”妹宝说,“教练都说我开得好呢,而且我科三一把过的,您别紧张嘛!”
“……”正常人学个车5千,她学个车5万,vip的待遇还挨骂,那合理吗?
梁鹤深是舍不得她挨骂受委屈,现在觉得大意了,有些训斥听听或许更好——至少能让她不那么自信。
“我明天跟周叔说一声,让他挑几辆不同的车型再带带你。”
妹宝沉默着,恍若未闻,她把着方向盘,专心致志目视前方。
拐个弯,进入下一个路口,车流减少一些,梁鹤深感觉车速在缓慢加快,市区限速40迈,他瞄了眼表盘,已经在40边缘了,于是提醒一句:“跑车提速比较快,压点刹车。”
半晌,妹宝迟缓地“嗯”了声,但车速并未减慢,她甚至开始左右超车,还突然改变路线,往旁边上了一条内环高速。
梁鹤深微微蹙眉:“妹宝,路线错了,减点速度。”
不止他在提醒,连导航都开始提醒了,一遍一遍重复着“您已超速,请注意减速”。
“妹宝,不要超车了,减……”
“您别说话!”妹宝厉声打断,秀眉紧拧,紧握反向盘,注意力全在前方车流里。
车速已近90迈,这对老司机而言是个正常速度,但妹宝刚拿到驾照第一天。
梁鹤深侧眸看她,车内没开灯,光源都来自两侧路灯,朦朦胧胧中看见她额前浮出一抹细汗,嘴唇苍白止不住颤抖,再看她脚底,终于觉出不对。
“刹车失灵了是不是?”梁鹤深沉下声音,快速摸出手机,一边报警求救,一边减低档位,“别紧张,打开双闪警示灯,间隔鸣笛,刹车不要松,控好方向盘,保持这个速度,前面车流不多,别怕。”
“去应急车道。”
梁鹤深把手落去手刹处,缓慢有力地拉起来。
——毫无用处。
妹宝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哭出声,但很快止住,咬牙坚持,又忍不住哽咽:“世、世叔……我、车速它……怎、怎么办?”
车速不受她控制了,速度直逼120迈。
这是跑车,最高时速三百多公里,一旦撞车后果不堪设想。
梁鹤深抬手摸摸她的头,声线沉稳温和,不露一丝焦躁不安,重复着:“别怕,有我在。”
这边,电话终于接通,梁鹤深简明扼要说明了情况,根据指示,说:“第二个路口下道,那边有紧急避险车道,会没事的。”
然而现实是根本去不了第二个路口,前方车流肉眼可见变缓了,导航显示无异常,这说明前方有并道,不拥堵,但绝对不是畅通无阻。
妹宝当机立断,路口直接下道,车速已近150迈,她的超车变道越来越急促慌乱。
梁鹤深在视线范围内飞快寻找障碍物,转眸盯上了妹宝手里的方向盘。
“世叔,我对不起您,您能帮我打个电话吗?”生死关头,妹宝反而变得镇定,忍着哭腔说,“打给二哥……如果有下辈子,我……”
“别说傻话。”梁鹤深打断她,再沉沉看她一眼,“我不会让你受伤,相信我!”
话落,两人同时看到前方一片向上倾斜的灌木丛,但边缘处挡着一排树,再后面的东西看不清楚,昏昏沉沉,像是一个下坡,一百五十迈的速度,冲过灌木丛如果减不下速度……但他们几乎同时得出结论,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繁华街区,不可能把失控的车往闹市开。
妹宝操控方向盘往右,一个急转发生得措手不及,车轮在灌木丛中磨出一片汹涌沙尘,她的力气根本比不过他。
“世叔!”
“我爱你。”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紧跟一场猛烈撞击。
一切变得嘈杂、又死寂。
第50章 第50章妹宝乖,不哭了
树叶簌簌而下,转眼盖在灰黑浓烟上。
妹宝被安全气囊短暂震晕,胸部闷痛着,忽然喘出一口气,她睁眼,下意识去找梁鹤深,耳边持续嗡响,她感觉自己嘴唇在动,在喊“世叔”,却听不见具体的声音,眼前一片黑烟,罩着视线破成黑色碎片。
还没看得仔细,手肘边的车门被人狠力打开,有人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将她拽出去。
“你没事吧?”来人大喊,挥动手掌在她眼前晃动。
妹宝站不稳,趔趄着往后倒,摔进几条臂膀里,有人弯腰下去检查她的腿。
另有一群人围堵在另一侧车门,那边撞在树上,车头连接车门的位置凹进去,状况很惨烈,几个高大男人呼号着,才合力将门拉开。
妹宝不敢去看,不停深呼吸,再堵在胸腔直到酸胀剧痛,来回几次,终于大哭出声,挣开搀扶着她的几条臂膀,跑过去。
右侧撞击严重,尽管安全气囊分去大部分冲击力,却还是把梁鹤深的腿撞得完全变形,把他抱出来的大哥吓傻了眼,再稍稍往下一摸,摸到满手血。
因为撞击导致接受腔松动,扭曲的右腿整个摊悬在地面,那模样异常恐怖,在场的人没谁敢去碰他了,能把人从车里救出来已经算是见义勇为,这时候都选择闪边等救援。
妹宝跪在他身边,哭得痛彻心扉,有人戳她肩膀,安慰说:“姑娘,你别担心,他会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除了腿,梁鹤深确实没别的致命伤。
“有血!”妹宝泣不成声,抱着他不停发抖。
所以,梁鹤深不是被她的哭声惊醒的,就是被她晃醒的。
醒后,还来不及想这到底是地狱还是人间,看到一张脏兮兮但刻在心里的脸,第一时间是抬手拂去她的眼泪:“妹宝乖,不哭了。”
妹宝看他睁开了眼睛,大喜之下哭得更加伤心欲绝,抽泣着说:“血、您流血了!”
梁鹤深蹙了蹙眉,手掌撑着地面坐起来,扫视一圈围观人群,轻叹口气,然后顺着她的视线往右边看,这才后知后觉感知到疼痛,这程度,还比不上他的幻肢痛、骨痛来得剧烈,他淡定地摸了一把,确实是血,应该是碎片割破了残端皮肉。
他笑了下,掌心沾了污血,便用手背去给她继续擦脸擦眼泪:“不哭了,我没事。”说着敲了敲假肢,“你忘了,我这腿是假的啊!一点皮外伤而已。”
“你呢?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梁鹤深紧张地将她从头检查到尾,妹宝哭丧着脸,摇了摇头,怕他担心,又站起来,又蹦又跳,转几圈给他看。
“没事就好。”他微笑收回视线,又扫视周围。
满目狼藉,心尖尖的宝贝姑娘泪眼婆娑哭成了小花猫,眼前破破烂烂的跑车还在冒烟,耳边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坐着也是坐着,梁鹤深摁了摁太阳穴,冷静下来,侧眸问围观人群借了一只手机。
电话挂断,妹宝噗通跪地,扑进他怀里,哭着说:“对不起,世叔。”
众目睽睽下,还是那么狼狈的样子,他不好去亲吻她,只能抬手捂她的嘴,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脊顺毛,温柔地说:“别说这种话,是我没照顾好你,没保护好你,你今天临危不乱,做得很好。”
话虽说得从容,但声音微颤,是心有余悸,更多的是后怕,他今晚若是没陪在她身边,后果不敢设想。
交警和救护车很快就到。
事故压塌了一片灌木丛,撞歪了一棵树,造成道路拥堵20分钟,繁华城市,这样程度的灾难,只造成这么一个后果,的确算是不痛不痒了。
乔舟比交警稍慢一步到达现场,保险、舆论乱七八糟的都就交给他处理,萧晓洋接到消息直接到医院,梁家众人陆续到位。
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哭丧的脸。
梁鹤深自己都看着烦,不可能让妹宝来看,他让程奚音带她去做检查,自己来料理这些事。
全身检查做完,已经是两小时后了,时针缓移,就要指向崭新的一天。
夜色下沉后,盛夏热劲稍褪,风中有清凉感觉,杨雯陪妹宝在医院散步,期间一句话也没有。
妹宝出奇安静,连眼眸都是静而无波的。
汗水在医院的空调下被蒸发干净,又因为虚浮却不敢稍作停歇的脚步,慢吞吞浮出一层新的,沉甸甸地黏着身体,把她从头到尾闷着,有种疲惫的身体沉在水中,逃不出又不得到底的失重感。
走一圈,口渴得不行。
杨雯去买水,妹宝坐在树下,抬起眸,看见昏黄灯光透过重叠的树枝,投在水泥地面的稀薄光影,再稍移,看见悬挂在空中的一只毛毛虫,逆着医院冷白的光,蜷缩成毛绒绒的一团。
保命的一根丝,细得看不见,但一晃眼,又明明白白泛着冷锐银光。
手机在撞击下,屏幕碎成了蛛网,但还能用。
妹宝拨出电话,没等接通,又挂断,改成发微信:二哥,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你的亲妹妹。
发出去,又立刻撤回。
已经凌晨了,这么一条消息发过去,像是遗言。
今夜之事,妹宝不准梁鹤深往巧梨沟报信,口吻几近警告,北城这边是无法隐瞒,但这场浓夜,没必要再添几个彻夜难眠之人。
结果是她自己先忍不住。
回到病房,还挤着满满当当的人,声音也乱,脚步停在门边,妹宝抬手拉住正要推门往里进的杨雯,沉默着摇头。
两人再往天台走,走廊尽头未及拐弯,背后门开,冷和雨的声音穿透而来:“妹宝!”
她跑过来,微俯下身,仔细检查:“你没事吧?”
妹宝笑了笑:“我没事,毫发无损。”
“屁咧。”冷和雨眼圈泛红,翻出湿巾给她擦脸,“你脸都还是脏的,裙子也破了。”
穆宇川闻声也从病房出来,合拢门走过来,顺手燃起一支烟:“小舅没事,你别自责,这事儿跟你无关,是梁家的问题,但你也该谨慎些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冷和雨看他一眼,眼神微露凌厉。
穆宇川于是噤声。
冷和雨回过头,又问妹宝:“你要进去看看小舅吗?”
妹宝说:“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吧?我待会儿再进去。”
“也好。”梁老爷子爱子心切,梁鹤深之前遇恐/袭,现在遇车祸,每件祸事都跟妹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免有失分寸惹她难过委屈。
冷和雨不再说什么,陪她往天台走,没待太久,被连环call回去继续拍夜戏了,走前再三强调,让她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别自责。
妹宝故作轻松,赌咒发誓说自己绝不会自责。
杨雯跟萧晓洋回南苑小榭取两人的换洗衣物,妹宝于是独自在天台坐了会儿。
从这个角度遥望霓虹城市,又是一种别样风景,四面八方都是热闹灯光,一些高高在上不可攀,一些影影绰绰闪烁脚底,衬得医院这冷白光束无端有种凄清冷寂之感。
盛夏,冷。
这是整体的感受,围剿她整夜的感受。
再往病房走,梁家的人都离开了,现在只剩下梁鹤深的朋友——程奚音和周郁,连姚宁悦都在,门缝漏出里面含糊的对话声。
“还有些检查报告没出来,目前看着是没问题的,连点皮外伤都没有,啧啧,这哪里是妹宝,这是福星。”这是程奚音的声音,“估计就是吓得够呛!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联系心理医生,给她做下疏导。”
梁鹤深温声说了句“谢谢”。
“你也多想想自己吧。”程奚音又说。
“我没事。”他语气透着无所谓。
程奚音咽咽嗓,无奈道:“行吧行吧,你觉得没事就没事,小心伤口别感染,你右边这个再出点问题,连假肢都不好穿戴了。”
梁鹤深顿一下,笑说:“这话别在妹宝跟前提。”
程奚音觉得难受:“你担心她自责?”
梁鹤深没犹豫,低沉语气中带着点无奈的笑:“我是怕她嫌弃我。”
程奚音一时语塞,姚宁悦笑了声,周郁适时插进话题:“刚才老爷子和两位姐姐都在,有些话我不好提,深哥,你车库里的车,就算是放那里吃灰,维护保养我爸可是一点没敢省,那刹车能说失灵就失灵,还赶巧是你和妹宝在一起的时候?”
沉默须臾,似乎在场人都在思考。
程奚音说:“人命关天,别乱猜。”
梁鹤深合上报告,轻放在床头柜,口吻闲淡:“跟你说过的,要叫嫂子。”
周郁抱臂,翻个白眼:“……”
“我清楚这其中的勾勾绕绕,是时候理顺了,别操心,我会料理仔细。”梁鹤深语气深沉,俨然是不容质疑的态度,视线再递给程奚音,蹙眉问,“妹宝呢?我把人交给你,结果你自个儿回来了。”
她耸耸肩膀,笑说:“那估计是跑了?我总不能把她当小狗拴起来吧?”
看梁鹤深脸色不好,又言归正传:“她心情不好,由她自去走走,散散心去!再说我带她回来,刚才这里人挤人的,你能保证梁叔叔能给她好脸色?儿子和儿媳能是一个地位的?”
一堆话乍听很有道理,仔细一听只让人烦。梁鹤深想到妹宝那不为人知的病,眸色暗几分,声音变冷变硬:“去找,我现在不方便走路。”
程奚音十足变态,偏爱看老古板着急上火的样子,笑得揶揄:“真不要你了,找回来有用吗?”
“好了,别开这种玩笑,我出去找。”姚宁悦提起包。
妹宝慌张后退,赶紧跑向走廊尽头,装作是刚回来的样子。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但又不像,孩子只会害怕棍棒,而她害怕温声软语。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