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篇(四)
《雪夜叩门与尘封的罪证》
实验室的嗡鸣如同跗骨之蛆,持续不断地敲打着秦志远的神经末梢。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液氮罐,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父亲留下的不是遗产,是潘多拉魔盒的封印,而封印正在松动!那枚铜鸟钥匙……它锁住的,难道就是这罐中“活物”的某种开关或……共鸣器?
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这地方每一寸空气都透着不祥。秦志远强撑着站起来,双腿麻木僵硬,仿佛不属于自己。他踉跄着,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记录着父亲疯狂研究和“零号”恐怖真相的文件、照片、纸条,一股脑地塞回那个标记着“绝密”的牛皮纸档案袋里。手指触碰到那张“零号”胸膛嵌入冰核的恐怖照片时,一股寒意再次直冲天灵盖。他胡乱地将档案袋塞进自己带来的公文包最深处,仿佛要将那段血腥历史彻底掩埋。
就在他准备逃离这座冰窟般的实验室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翻找时忽略的一个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嵌入墙壁的暗格!格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与周围墙体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若非刚才剧烈的动作震落了些许浮尘,露出了边缘一丝极细微的缝隙,根本无从发现!
一种近乎直觉的驱使,让秦志远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他用冻僵的手指,艰难地抠住那条缝隙,用力一扳!
“咔哒”一声轻响,一块伪装成墙面的薄板弹开了。暗格很小,里面只放着一个东西——一个同样包裹在牛皮纸里的、扁平的方形硬物,大小约莫一本厚词典。牛皮纸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岁月沉淀的暗黄色。
秦志远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颤抖着取出那个硬物,剥开外层已经有些脆化的牛皮纸。里面露出的,是一个深褐色、边角包裹着磨损铜皮的硬木盒。盒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黄铜搭扣。一股比实验室消毒水更陈旧的、混合着皮革、纸张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最后的勇气,然后,轻轻掀开了盒盖。
里面不是文件,也不是照片。
是一本厚厚的、封面和书脊都覆盖着深蓝色天鹅绒的相册。天鹅绒已经褪色发暗,边缘磨损起毛。相册的封面上,用烫金的俄文花体字,清晰地印着几个字母:
“ГЛyБoknn xoЛoД - АpxnВ”
(深寒 - 档案)
“深寒”古堡的档案相册!
秦志远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翻开厚重的封面。第一页,是一张巨大的、拍摄于古堡正门前的黑白合影。数十个穿着厚重棉军大衣、表情严肃或冷漠的男男女女站成几排。背景是那座在风雪中显得狰狞扭曲的哥特式古堡——“深寒”。照片下方,用俄文和德文双语标注着拍摄日期:1948年秋。
秦志远的目光如同扫描仪,急切地在那些模糊的面孔上搜寻。他认不出任何人。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第二排最右侧一个年轻的身影上!
那人穿着与其他研究人员类似的棉大衣,戴着眼镜,身形略显单薄,在周围那些魁梧的斯拉夫人和严肃的日耳曼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脸……非常年轻,甚至带着一丝书卷气的青涩,但眉宇间却凝结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的忧虑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尽管隔着半个世纪的时光和模糊的影像,秦志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属于他的父亲,秦明远!年轻时的秦明远!
父亲……真的在那里!在“深寒”古堡!他不是后来才接手研究的,他是……最初的参与者之一?!
巨大的冲击让秦志远几乎窒息。他颤抖着手指,继续往后翻。
相册里的照片,远比档案袋里那些零散的记录更加系统,也更加……触目惊心!
?冰冷的实验室内部:巨大的、布满管道和仪器的金属房间,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在忙碌,灯光惨白。
?各种形态诡异的实验体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有的肢体扭曲变形,有的皮肤呈现出非人的色泽,有的身体上连接着复杂的管线,表情痛苦而麻木。
?几张特写照片:冰晶在培养皿中诡异生长,如同活物;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在低温下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被冻结的生物组织切片,内部结构在显微镜下呈现出令人不安的几何图案……
?还有几张……是处决现场!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用喷火器焚烧着一些无法辨认形状的、冒着寒气的焦黑残骸!背景是古堡外无垠的雪原,画面透着一股绝对的冷酷和毁灭气息。
秦志远看得浑身冰凉,胃里翻江倒海。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着他对父亲的所有认知。那个温文尔雅、醉心科研的父亲形象,在这本来自地狱的相册面前,轰然崩塌!
翻到相册后半部分,照片的主题变得更加集中,也更加恐怖——“零号”!
?一张全身照:“零号”被粗大的铁链锁在一个特制的、布满冰霜的金属囚笼里。他(或她?)赤着上身,瘦骨嶙峋,低垂着头,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胸膛上,那块半透明的“冰核”清晰可见,几条黑色的“血管”深深扎入周围的皮肤,如同丑陋的毒虫。照片标注:“‘零号’ - 稳定期 - 1949.01”。
?几张近距离特写:冰核被放大,内部浑浊的絮状物似乎在缓缓蠕动;连接冰核的黑色“血管”末端,深入肌肉组织的微观景象,令人作呕。
?一张极其诡异的照片:似乎是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拍摄的。“零号”猛地抬起了头!长发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俊秀的东方男性面孔!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睁得极大,瞳孔不再是黑色,而是……一种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冰蓝色!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冰冷、非人的蓝光!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狂暴和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照片下方标注:“‘零号’ - 第一次深度失控 - 1949.02.14 - 能量爆发等级7(危险!)”。日期旁边,还有一个用红笔潦草写下的俄文单词:“Чжao!”(赵!)
秦志远的心脏仿佛被那只冰蓝色的眼睛狠狠攥住!赵!真的是赵家的人!这个被折磨、被植入冰核、最终沦为恐怖实验体的“零号”,就是赵家那个在动荡年代失踪的族人!晓晓肚兜上绣着的“囡囡”,那个被灭门惨案掩盖的血脉悲剧,其根源竟然深埋在这西伯利亚的极寒地狱之中!
相册的最后一页,不是照片,而是一份折叠起来的、用俄文和德文双语书写的文件摘要。标题是:《关于“零号”样本及“寒脉”计划的最终评估与处置建议》。秦志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扫过那些他只能勉强辨认一部分的文字。几个关键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他的脑海:
?“样本(‘零号’)表现出对‘冰核’能量的异常亲和性与……不可控的破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