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

第190章 瘴气谷与想混帐(第3页)

独眼驿丞踩着滇越铁路的枕木料当台阶,黄铜烟锅敲得货箱邦邦响:“上等房留给法国测绘爷,马帮的睡灶房——通铺一夜三钱,草料另算!”他身后两个彝童抱着竹篓捡粪。

王月生一队的五匹滇马刚踏入马厩便轰然跪地,蹄铁与石板相撞迸出火星。马脚子用豁口陶碗舀起混着马尿的积水饮牲口,水面浮着层油亮的绿藻。一匹白额骡的肚皮上还黏着三条干瘪的蚂蟥,被老马倌用火折子燎下,丢进火塘时爆出腥臭的蓝焰。

之前另一商队卸下的盐袋在檐下堆成惨白的坟丘,渗出的卤水蚀穿了青石板。那队的马锅头蹲在茶驮旁,指尖捻开霉变的普洱——金花菌丝在暮色里泛着磷光,像极了瘴气谷中的鬼火。他摸出牛角小刀剜去霉斑,腐坏的茶屑惊起一群绿头蝇,嗡鸣声与驿卒的算盘珠子响成一片。

厨娘从泔水桶捞出泛绿的腊肉,刀刃一切,蛆虫如米粒簌簌而落。马帮汉子就着霉米粥吞咽,盐粒混着木甑的馊味,竟无人尝出粥底沉着根泡发的断指。灶房梁上突然坠下条竹叶青,正落在旁边一位等待开饭的酣睡的马脚子胸口。那支商队的毕摩的法铃还未摇响,那蛇却被薄荷膏的气味逼退——原来白日防瘴的草药包,此刻成了护身符。

看到厨娘捞起腊肉的那一刻,王月生就失去了胃口。但是一天下来肉体的疲惫和精神上的紧张,都无时无刻不在用搅动的肠胃提醒他,“不,你有胃口,你的胃就在这里”。

王月生敲了敲者黑嫫的房门。所谓的房门,其实是王月生友情贡献出来的一顶单人帐篷。因为不方便在驿站大庭广众之下从寥寥几驮货箱中拿出供此行所有人使用的帐篷,王月生又习惯于在跟自己的同伴一起时同吃同住同劳动,不搞特殊化,只好给队伍中唯一的女同志搞下特殊,想来也没人会攀比。

一柄刀子从帐篷门帘布的缝隙中准确地射出,钉在不远处的木头柱子上,帐篷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天还没黑呢就要混帐么?”。王月生倒是不害怕,因为那柄刀离他的脸还有一尺多,对方只是用门帘缝来炫耀刀法,并不想玩什么擦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