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染青山客 作品

第219章 为什么?(第3页)

那瓶所谓的“解药”,后来被他送去化验,结果显示含有剧毒的神经抑制剂,服用者会在七十二小时内经历剧烈的肌肉溶解。他就是在那天,才明白自己那句话,把她逼到了怎样的绝路。

“你闯进门的时候,”洛保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疲惫的清明,“我还死死抱着那瓶药,觉得差一点点就够了,只要能把时间延长一点点……”

可那时的她不知道,有些极限,不是靠硬撑就能突破的。就像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没法抹平。

“后来你才发现,那解药根本就是毒药。”洛保轻轻说,“你不让我碰那些试剂了,再也没逼过我,还选择隐身……是愧疚吗?”

赤井秀一没回答。他转身看向窗外,玉兰花瓣正一片接一片地往下掉,像谁在无声地落泪。他想起明美曾对他说:“小保看着冷,其实心最软,你别对她太凶。”可他终究还是用最残忍的方式,提醒了她所谓的“价值”。

“还有工藤,”洛保忽然转过头,看向站在小兰身后的柯南,男孩正低着头,耳朵红得厉害,“我竟然认了你做弟弟,这怎么会恨你?”

柯南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惊讶和愧疚。

“你着急变回去,是怕小兰等太久;你催我做解药,是想快点结束这荒唐的日子。”洛保的声音软了下来,像春风拂过冰面,“我都知道。就像知道你每次偷偷把步美给的糖果塞给我,知道你在我晕过去时,用柯南的身份喊医生喊得最急。”

她笑了笑,阳光落在她脸上,把泪痕照得发亮:“弟弟偶尔不懂事,姐姐怎么会真的怪你?”

柯南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他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小兰轻轻按住了肩膀。女孩对他摇了摇头,眼里闪着温柔的光——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彼此都懂,

洛保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像浸在井水里的石头,带着沉甸甸的认真。她看着赤井秀一,目光越过他脸上的伤痕,落在他那双总藏着太多情绪的眼睛里。

“姐夫,”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像是在斟酌词句,“我不是为我自己问的。”

明美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指尖泛白。阿彦皱起眉,往后退了半步,把空间让给她们——有些话,或许该让这两个被明美牵连最深的人,好好说清楚。

“我是真心为我姐问的。”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当年你对她说‘任务结束就带我们走’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是真心的?”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赤井秀一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洛保看着他,继续说:“我姐到死——哦不,是我以为她死的那些年里,枕头下一直压着你送的那枚银色子弹吊坠。她总说你是好人,说你有苦衷,说你不是故意骗她的。”

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却倔强地没让它掉下来:“我那时候恨你,不是恨你利用她,是恨你让她到最后都抱着个假希望。可现在她回来了,我就得替她问清楚。”

“你对她的那些好,那些承诺,到底是任务需要,还是……你真的动过心?”

赤井秀一猛地闭上眼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明美笑着递给他便当的样子,想起她在樱花树下说“我等你”时眼里的光,想起她最后在电话里说“秀一,我有点怕”时的颤抖。

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是真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被撕裂过,“从在组织第一次见她,看着她把偷藏的面包分给流浪猫开始,就有了。”

他睁开眼,眼底翻涌着滔天的痛苦和悔恨:“承诺是真的,想带她走是真的,只是我没做到。”

明美背过身去,肩膀轻轻颤抖。阿彦别过头,看着窗外,眼眶却红了。

洛保看着赤井秀一,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轻轻擦掉眼泪,声音轻快了些:“我姐要是听见这话,估计又要替你找借口了。”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她总能找到理由原谅他。

赤井秀一没说话,只是从脖子上摘下那枚银色子弹吊坠,放在洛保的轮椅上。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光,上面还留着常年佩戴的温度。

“替我还给她。”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或者……扔了也行。”

洛保拿起吊坠,捏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里,仿佛还能感受到姐姐当年反复摩挲的温度。

小兰,你来找我?或者我联系你,你当真?只爱我?”

小兰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便当盒“啪”地掉在地上,三明治的边角从纸盒里露出来,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跳。“小保……”她想说什么,却被洛保眼里的决绝钉在原地。

“他没错,你没错。”洛保忽然笑了,笑声撞在瓷砖墙上,碎成一片尖利的回响,“本身错的就是我。反正很多人都不肯拿出解药,不肯给我,更多人说我是第三者!”

她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尖冰凉:“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你敢说你对他没有感觉?”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剪刀,咔嚓剪断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温情。柯南猛地抬头,眼镜片反射着冷光,却看见小兰的嘴唇在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罪魁祸首。”洛保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沉进深海的石头,“不管你怀疑工藤有多少事,但是每一次,哪怕你不知道真相,你始终会相信他。所有人都说我拆散了你跟他,那么我们就分开吧。”

“我做不到。”她忽然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哪怕你说了1000次你爱我,我都做不到,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既然你们要永久性的解药,我会给他,哪怕要命也行,

赤井秀一突然上前一步,却被洛保狠狠瞪回来:“别过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不干脆一点,我没多少时间了!还不明白吗?永久性解药我已经做出来了!”

这句话像颗炸雷,在走廊里轰然炸开。阿笠博士扶着眼镜的手猛地一抖,镜片差点滑下来:“志保,你……”

“所谓的博士研制出药物,全都是谎言。”洛保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根本就没有研制过这些东西,因为研制需要一个实验者。我就是最合适的。”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棕色小瓶,瓶身还沾着干涸的药渍。

“兰,就把我当成一场梦吧。”她把小瓶塞进柯南手里,

柯南的手指僵住了,那只小瓶重得像块烙铁。

他看着洛保,忽然想起某个暴雨夜,她缩在实验室的角落发烧,嘴里反复喊着“姐姐”,他偷偷把暖水袋塞进她怀里,被她攥着衣角不放直到天亮。

“我说过不骗你,这是我唯一一次骗你。”洛保的视线越过小兰,

落在明美身上,眼眶红得发亮,“我也骗了我姐姐,说20岁就回去,也骗了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贝尔摩德”三个字

洛保看都没看就按掉,声音轻得像叹息:“贝,不回去了。”她顿了顿,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我说我不想死,其实我早就想死了。”

风突然变大了,卷起地上的玉兰花瓣,扑在每个人的脚边。洛保重新坐回轮椅,背对着他们轻轻说:“忘了我,就当我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明美扑过去抱住她的肩膀,眼泪砸在她的头发上:“小保,你看着我!姐姐不要什么解药,姐姐只要你活着!”

洛保没有回头。她望着走廊尽头的光,那里仿佛有无数个影子在晃动——有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有举着枪的赤井秀一,有在樱花树下等她的明美,还有小兰递过来的、永远温热的牛奶。

“姐,”她轻轻掰开明美的手,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平静,“还记得小时候你总说,我是从实验室的培养皿里长出来的吗?”

明美的哭声戛然而止。

“其实你说得对”洛保笑了笑,指尖轻轻敲着轮椅扶手,那里还留着常年握试管磨出的薄茧,

“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些瓶瓶罐罐的。现在任务完成了,该回去了。”

柯南突然冲过来,把那瓶绿色药剂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里,他扯掉眼镜,露出工藤新一的脸,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谁准你替我们做决定?!”

绿色液体在地上蜿蜒开来,像条毒蛇。洛保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个穿着蓝西装的少年在侦探所里侃侃而谈,阳光落在他发梢,亮得晃眼。

“工藤,”她轻声说,“你该变回去了。小兰等了你那么久。”

小兰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我不要什么解药!我只要你!”

“可是我累了啊。”洛保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做了太多噩梦,梦见组织的人追着我开枪,梦见培养皿里的细胞全都死了,梦见你对着工藤笑,而我站在很远的地方……”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走廊里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像快要停摆的钟。

“兰,”她最后看了小兰一眼,嘴角带着点笑意,“记得替我给步美他们带糖果啊。”

“兰,”她最后看了小兰一眼,眼里那点残存的光亮像风中残烛,忽然轻轻晃了晃,灭了。

指尖还保持着伸向小兰的姿势,却在中途骤然失去力气,沿着轮椅扶手缓缓滑下去,啪嗒一声垂落在膝盖上。那只常年握试管、布满薄茧的手,此刻苍白得像张纸,连最轻微的颤抖都消失了。

明美最先尖叫出声,声音劈裂得不成调:“小保!小保——!”她扑过去按住洛保的肩膀,却发现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头歪向一边,眼睛还半睁着,望着走廊尽头那片逐渐被阴影吞噬的光。

“医生!!!”赤井秀一的吼声震得走廊顶灯嗡嗡作响。他猛地扯开西装外套,单膝跪地按住洛保的手腕,指尖下那点微弱的脉搏像游丝般飘忽,下一秒就要断掉。

小兰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了。她看着洛保垂落的手,看着那只曾接过她递去的牛奶、曾在暴雨夜攥紧她衣角、曾把解药塞进柯南手心的手,此刻毫无生气地搭在轮椅上,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未洗干净的绿色药渍。

“医生!快叫医生!”柯南——不,现在是工藤新一了——他疯了似的冲向走廊尽头的护士站,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上碎裂的玻璃片,带起一串刺耳的刮擦声。

绿色的药剂还在瓷砖上蔓延,像条贪婪的蛇,舔舐着每个人的影子。

阿笠博士手抖得连眼镜都戴不住,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号码键模糊成一片重影“快……快打急救……不,这里就是医院!护士!护士在哪!”

小兰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她想起洛保最后看她的眼神,那样平静,又那样……解脱。

“骗子……”她一遍遍地喃喃自语,眼泪砸在空荡荡的手心,“你说过不骗我的……你这个大骗子……”

工藤新一蹲在她身边,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语言都苍白得可笑。他看着急诊室紧闭的门,想起那瓶被他摔碎的解药,想起洛保说“我就是最合适的实验者”时平静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快要窒息。

赤井秀一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所有人。窗外的玉兰树还在往下掉花瓣,一片接一片,像谁在无声地计数。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银色子弹吊坠早已不在,只有一片被体温焐热的皮肤,如今凉得像冰。

明美靠在墙上,手里紧紧攥着什么。阳光从她指缝漏出来,照亮一小片泛着银光的金属——是那枚吊坠,不知何时被她捡了起来。她望着急诊室的门,嘴唇翕动着,一遍遍地说:“会没事的……小保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