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破碎的记忆(第2页)
洛保的瞳孔骤然收缩。玫瑰园闭园?这绝对是那个纵火犯搞的鬼。
“我……我快到了。”她握紧手机,指甲几乎嵌进屏幕,“你们别进去!在门口等着!”
挂了电话,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玫瑰园的地址。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可她的思绪却像被黏住的磁带,反复倒带在某个片段——柯南蹲在地上看燃烧后的灰烬,小兰站在警戒线外朝他喊“柯南!小心点!”,而她自己,抱着胳膊站在远处,冷着脸说“真是个不懂得惜命的小鬼”。
“对……柯南是小鬼……”她对着车窗里的自己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玉佩。表哥说这能安神,可现在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出租车停在玫瑰园门口时,洛保几乎是跌着冲下去的。远远就看到小兰站在铁门旁,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风把她的长发吹得飘起来。看到这一幕,洛保的心脏又是一紧,脱口而出的却是:“小兰姐姐!”
小兰猛地回头,脸上的焦急瞬间变成错愕:“小哀?你……”
“新一呢?”洛保没察觉她的异样,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不远处那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身影上。他正扒着铁门往里看,侧脸的轮廓和记忆里那个戴眼镜的小鬼重合在一起,“那个纵火犯在里面。”洛保的声音冷了下来,记忆里关于连环纵火案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他喜欢在满月夜烧有玫瑰花纹的东西,今天虽然不是满月,但这里有这么多玫瑰……”
“我已经报警了,高木警官他们马上到。”工藤新一沉声道,“但园子里可能还有工作人员没出来,我们得想办法……”
“不行!”洛保打断他,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像极了当年的灰原哀,“你忘了他上次是怎么引消防员进去的?故意留个人在火场里,等消防员冲进去就引爆第二次爆炸。”
工藤新一的眉头紧锁。他当然记得,可眼睁睁看着里面可能有人质,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园子深处突然亮起一点火光。像一颗落入油池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蔓延的汽油。红玫瑰在火焰里扭曲成跳动的剪影,浓烟滚滚地冲向天空,把阳光都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不好!”工藤新一刚想翻铁门,却被洛保死死拽住。
“别去!”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胳膊,“他就在等你进去!”
火焰越来越大,热浪隔着铁门扑在脸上,带着刺鼻的焦糊味。洛保的头又开始疼,这次却不是眩晕,而是清晰的恐惧——她好像看到有人被困在火海里,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是玫瑰园的园丁。
“里面有人……”她的声音发颤,记忆里某个被遗忘的片段突然冲破浓雾——有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被关在实验舱里,舱体被火焰吞噬时,他拍打着玻璃的手慢慢垂了下去……那是组织里失败的实验体处理现场。
“放开我!”工藤新一猛地甩开她的手,翻身跃上铁门,“我不能看着有人死!”
“工藤!”洛保下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喊完才愣住。她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工藤”了?明明应该叫“柯南”才对……
工藤新一也愣了一下,随即纵身跳进园子,身影很快被浓烟吞没。
“工藤!”小兰惊呼着想去追,却被洛保死死拉住。
“小兰姐姐!你不能去!”洛保的声音带着哭腔,头越来越疼,记忆像被狂风撕扯的布,碎成一片一片,“火太大了……进去就是送死……”
小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说不出话。这个总是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女孩,
此刻眼里的恐惧那么真实,真实得让她心疼,可她更担心园子里的工藤新一。
“高木警官来了!”洛保指着远处呼啸而来的警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让专业的来……我们只能等……”
消防车和警车很快围满了玫瑰园门口。高木涉跳下车,看到烧得通红的园子和脸色惨白的洛保,急声问:“新一呢?”
“他进去了……”小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高木刚想组织人冲进去,却被洛保拦住:“等一下!里面有二次爆炸装置!他喜欢在玫瑰丛里埋汽油罐,遇热就会炸!”
她报出几个位置,都是记忆里那个纵火犯常用的藏炸药点。高木立刻让拆弹组按她说的位置排查,果然在三处玫瑰丛下找到了用塑料布包着的汽油罐。
“小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小兰忍不住问。
洛保张了张嘴,却答不上来。那些细节像是凭空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清晰得可怕,可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头又开始疼,眼前的火焰渐渐和记忆里的手术灯重叠,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Aptx4869的副作用……记忆紊乱是正常现象……”
“……她可能会停留在任意一个时间点……”
“……别刺激她,尤其是关于组织和工藤的事……”
组织?Aptx4869?这些词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太阳穴。她捂住头蹲下身,痛苦地蜷缩起来。
“小哀!”小兰连忙蹲下来扶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
“兰……”洛保无意识地呢喃,这个字刚出口,心脏就像被温水漫过,那些尖锐的疼痛突然缓解了些,“我……我好像忘了什么……”
就在这时,园子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工藤新一的喊声:“找到了!园丁在工具房,
她突然瞥见不远处停着的消防车上堆着备用的防火风衣。几乎是本能反应,她冲过去拽起一件,转身就往水龙头底下跑。哗哗的水流瞬间打透风衣,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倒让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小哀!你别去!”小兰尖叫着想去拉她,却被洛保猛地甩开。
“你在这等着!”洛保把湿淋淋的风衣裹紧,声音透过布料显得有些闷,“园子姐姐要是来了,让她看好你——敢跟过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没等小兰回应,转身冲向那扇被火焰舔舐的铁门。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把风衣外层烤得发烫,可内里的湿冷却像冰一样贴着皮肤,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刚冲进园子,就看到工藤新一正背着园丁往铁门方向跑,而那个纵火犯举着打火机,狞笑着追在后面:“跑啊!我看你们往哪跑!这里的玫瑰精油够烧三个小时,正好把你们烧成灰拌进花土里!”
“工藤!”洛保大喊一声,捡起地上一根烧断的树枝,猛地朝纵火犯掷过去。树枝擦过他的手腕,打火机“哐当”掉在地上,滚进了玫瑰丛。
“你怎么进来了?!”工藤新一又惊又怒,把园丁往安全地带推了推,“这里危险,快走!”
“要走一起走!”洛保的声音被浓烟呛得发哑,目光飞快扫过四周——西北角的温室里隐约闪着金属光泽,那是存放玫瑰精油和化学保鲜剂的地方,“你带园丁出去,我去关总闸!这里的化学用品要是被引燃,整个园子都会炸上天!”
“我去关!”工藤新一立刻反驳,“你对这里不熟……”
“我熟!”洛保打断他,指着温室旁边的小楼,“主闸在一楼储藏室,我刚才在外面试过了,从这里穿过去最快!你去二楼关副闸,那个总闸控制着通风系统,必须同时关掉才能阻止气体泄漏!”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眼神里的冷静让工藤新一一时语塞。他知道洛保从不说没把握的话,可看着她转身冲向火场深处的背影,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你给我小心点!”他对着她的背影吼道,转身背起园丁往铁门跑。
洛保没有回头。她冲进温室时,高温已经让玻璃幕墙开始炸裂,碎片像雨一样砸下来。储藏室的门被热浪烤得变形,她用肩膀狠狠撞了三下,才把门锁撞开。
里面果然堆着十几个密封桶,标签上写着“苯乙烯”——遇热就会爆炸的化学物质。总闸的拉杆已经被烧得发红,她咬着牙抓住湿毛巾裹住的把手,用力往下一拽。
“咔哒”一声轻响,通风系统的嗡鸣骤然停止。
洛保刚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煞白——她根本不知道什么“二楼副闸”。那是她骗工藤新一的,那个男人太执拗,不给他找件事做,他绝对会跟进来。
而所谓的“副闸”,其实是她刚才在铁门外看到的消防栓总阀,就在离铁门不远的安全区域。
“笨蛋……”她低声骂了一句,转身想往外跑,却发现温室的门已经被坍塌的横梁堵住了。浓烟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呛得她剧烈咳嗽,视线开始模糊。
头又开始疼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记忆的碎片在火海里疯狂旋转——柯南举着变声蝴蝶结的样子,工藤新一在月光下告白的侧脸,小兰在病房里红着眼眶喂她喝粥,还有……宫野明美倒在血泊里,对她说“一定要活下去”。
“我还不能死……”洛保扶着滚烫的墙壁,慢慢站起身。湿风衣已经被烤干,后背传来针扎似的疼,“兰还在等我……”
她踉跄着摸索到温室的后窗,用尽全力推开一条缝。新鲜空气涌进来的瞬间,她看到工藤新一正站在铁门后,对着对讲机大喊着什么,而小兰趴在园子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柯南……”她下意识地呢喃,指尖抠住窗框,用力往外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滋滋”的轻响。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密封桶的阀门被碎片砸开,无色的气体正往外冒,遇到墙上的火星,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苗。
“不好!”
洛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后窗,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把她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草地上。
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到工藤新一疯了一样冲过来,嘴里喊着她的名字。还有小兰的哭声,尖锐得像要划破火场的浓烟。
“吵死了……”她想抬手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黑暗涌上来的瞬间,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小兰——刚才叫她“姐姐”,不是因为失忆,是突然觉得,能被这样记挂着,好像也不错,
“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疼。模糊的视线里,那个纵火犯正站在不远处的玫瑰丛旁,脸上沾着烟灰,嘴角却挂着近乎痴迷的笑,望着冲天的火光。
“你就这么想死?”洛保撑起上半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火舌已经卷上她的风衣下摆,灼烧的刺痛让她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烧吧,把这里烧光,你自己也得变成灰!”
纵火犯缓缓转过头,三角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变成灰才好……灰是最公平的,不分高低贵贱,都能融进土里。”他抬脚朝洛保走来,每一步都踩在燃烧的花瓣上,“你刚才说什么?光不只有火?”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噼啪的燃烧声里显得格外诡异:“你懂什么?火是活的!它会跳,会呼吸,会把所有脏东西都吃掉!你见过路灯会跳舞吗?见过星星能把黑屋子照亮吗?”
洛保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的语气里藏着的不是狂热,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对黑暗的恐惧。
“你小时候……”她的声音发颤,额角的冷汗混着烟灰往下淌,“是不是总被锁在黑屋子里?”
纵火犯的脚步骤然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这句话狠狠砸中了软肋。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猛地撕开。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陷进肉里,“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洛保看着他失控的样子,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火舌已经爬上她的袖口,灼热感顺着皮肤蔓延到心脏,可她的声音却异常平静,“我也怕黑。”
她想起组织的地下室,终年不见天日,只有手术灯惨白的光。那时候她总缩在墙角,数着通风口的声响,盼着姐姐能来敲敲门,哪怕只是递一块糖。
“小时候被关在仓库里,”洛保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火光在她眼里变成一片晃动的光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老鼠跑过的声音。那时候觉得,要是有一点光就好了,哪怕是打火机的火苗……”
纵火犯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般的茫然。他喃喃自语:“仓库……对,是仓库……妈妈说我不乖,就把我锁进去……黑得像掉进了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