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染青山客 作品

第83章 其实爱比恨更长久(第3页)

她看向步美三人,他们正围在桌边看光彦的笔记本,阳光落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带着大学新生特有的鲜活。“就像他们三个,”洛保的声音轻了些,“当年跟着你闯案子时才多大?现在长大了,换了发型,改了穿着,可那些记仇的人要是真想找,总能扒出‘少年侦探团’的旧照片。他们认不出现在的模样,却认得‘工藤新一身边的孩子’这个身份。”

小兰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保保,别担心,我们现在都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保护自己?”洛保笑了笑,带着点自嘲,“上次在古堡,若不是我反应快,你胳膊上就得多道疤。那些人盯着的不是‘能打的小兰’,是‘工藤新一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们要找的也不是‘开书店的老板’,是‘当年那个让他们家破人亡的侦探’。”

她从包里拿出个小巧的定位器,塞进工藤新一手里:“拿着,我去月影岛的这几天,你看好他们。别以为换了地方就安全,目暮警官给的清单里,有个当年‘珠宝劫案’的同伙,出狱后成了私家侦探,最擅长挖人隐私。”

工藤新一捏紧了定位器,指节泛白:“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你最好做到。”洛保挑眉,“尤其看好步美他们——他们现在是大学生,常去的图书馆、社团活动室,很容易被盯上。还有,别再耍小聪明自己查,你的‘死亡体质’要是再招个案子,我回来就把你书店的推理小说全捐给回收站。”

步美听到“回收站”三个字,探出头来:“洛保姐姐,不准欺负新一哥哥!”

“我这是保护他。”洛保朝她挥挥手,“等我回来带你们去吃小笼包,正宗的苏州味。”

她转身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又停下,没回头:“工藤新一,你总说‘真相只有一个’,但人心不是。有些债,你欠了,就得认。至于他们会不会报复到我们头上……”

她侧过脸,阳光落在半张脸上,表情看不太清:“我来扛。毕竟比起你这个‘罪魁祸首’,我这个‘后来者’,或许更容易让他们信一句‘过去的,能过去’。”

铁门“咔哒”一声关上,小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轻声说:“保保其实……是在替你担着。”

工藤新一没说话,手里的定位器硌得手心发疼。他看着客厅里步美他们笑闹的样子,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喊“柯南同学”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到能独当一面;那个总爱咋咋呼呼的元太,也学会了在危险时把朋友护在身后,他们长大了,可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恨,也跟着长大了。

“我去送送她。”工藤新一突然抓起外套往外跑,追到巷口时,只看到洛保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窗降下,她朝他挥了挥手,手里捏着那张浅井成实弟弟的照片。

车很快汇入车流,工藤新一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一直以为自己破的是案子,原来破的是人心。而那些被他敲碎的人心,终究要有人一片片捡起来,慢慢拼,

工藤新一被小兰拽着袖子,突然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客厅里的少年侦探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起来……他们三个按年龄算,今年应该刚上高中吧?怎么突然成大学生了?”

洛保坐的出租车早就没了影,院子里只剩下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小兰抿了抿唇,轻声说:“可能是我们这几年过得太乱,时间感都模糊了。你想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后,我们忙着处理组织的收尾工作,又跟着保保去了趟中国,前前后后耗了快两年……”

“可也不至于一下子跳级到大学吧?”工藤新一挠了挠头,“元太他们当年小学一年级,按正常升学,现在顶多高二。”

步美听到他们的对话,举着笔记本跑过来:“新一哥哥你忘啦?我们后来跳级啦!光彦成绩一直很好,我和元太也努力赶上了,去年就考上东都大学的附属高中,今年刚保送进本部呢!”

光彦推了推眼镜补充:“主要是洛保姐姐帮我们请了特别好的家教,她说‘早点长大,才能保护自己’。”

元太拍着肚子笑:“而且跟着柯南……哦不,新一哥哥你破案这么久,我们的智商早就超过普通高中生啦!”

工藤新一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有点恍惚。他印象里那个总爱哭鼻子的步美,已经能条理清晰地分析问题;那个只会喊“鳗鱼饭”的元太,也懂得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原来不是时间被缩短了,是他错过了他们悄悄长大的过程。

“你看,”小兰的声音轻轻的,“我们都在往前走,只有你还停留在‘他们是小孩子’的印象里。”

工藤新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无数次拉着他们躲开危险,现在却差点认不出他们长大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洛保刚才的话——“等他们长大了,他们就认不出我们了”。原来不是指敌人认不出他们,是他们自己,差点认不出这些跟着时光一起长大的孩子。

“对了,”步美突然想起什么,“洛保姐姐临走前说,我们现在18岁,

正好是容易被坏人盯上的年纪,让我们千万别掉以轻心

她说‘坏人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快,就手下留情’。”

工藤新一的心猛地一沉。洛保早就注意到这点了。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孩子长得再快,在那些积怨已久的报复者眼里,依旧是“工藤新一身边的软肋”。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中央,看着三个已经快跟他齐肩的少年少女,语气难得郑重:“从今天起,你们的安全由我负责。上学放学一起走,不准单独去偏僻的地方,收到奇怪的消息立刻告诉我——记住,你们现在不是能随便闯祸的小孩子了,得学会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

元太咧嘴笑:“放心吧新一哥哥,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

“别大意,”工藤新一板起脸,“洛保临走前说了,你们要是出事,她回来不仅要捐我的推理小说,还要把你们的游戏机全没收。”

“啊?不要啊!”步美立刻垮了脸,光彦和元太也赶紧点头保证“一定听话”。

小兰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转头对工藤新一说:“保保早就把他们的软肋摸透了。”

工藤新一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闻言回头看了眼洛保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她连他穿什么衣服都要管。他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随手扔在桌上:“知道了,不戴眼镜,不穿西装。”

小兰从衣柜里翻出件灰色的连帽卫衣递给他:“保保说的对,你穿休闲装确实顺眼多了,不像以前总装成熟。”

“我那是侦探的职业素养。”工藤新一嘟囔着套上卫衣,领口还印着一行小小的中文“平安”,是上次去中国时洛保硬塞给他的,“不过这卫衣确实舒服,比西装自在多了。”

他对着镜子转了圈,蓬松的头发软乎乎地搭在额前,少了几分锐利,多了点少年气。小兰看着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穿着校服在足球场奔跑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这样才像你嘛。”

“那当然。”工藤新一扬了扬下巴,视线落在客厅里——步美正对着镜子比划新发型,光彦在旁边给她提建议,元太则在纠结要不要剪个利落的短发,

工藤新一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张合照:“发给洛保看看,让她放心。”

照片里,四个年轻人挤在客厅的沙发上,阳光落在他们发梢,带着点毛茸茸的暖意。工藤新一编辑消息:【发型都换了,人还是那些人。你在月影岛注意安全,别总想着耍帅。】

工藤新一看着照片里她的发色,突然想起她之前说的“起死回生后自然长出来的”,心里有点发堵。他回复:【知道了,这边有我。你照顾好自己,别忘了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发送完毕,他抬头看向客厅里打闹的三人,又看了看身边含笑望着他的小兰,突然觉得心里很满。改变发型也好,换件衣服也罢,都只是为了更好地守护眼前这些人。

就像洛保在远方做的那样——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穿越了时光和危险,依旧紧紧连在一起的羁绊。

“走吧,”工藤新一拿起外套,“带你们去吃鳗鱼饭——就当是庆祝‘新造型’的见面礼,

洛保站在月影岛的诊所门口,对着玻璃反光理了理头发。齐肩的短发利落干净,发尾微微内扣,正是宫野志保时期最标志性的样子——黑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茶色,像极了当年那个总穿着白大褂的少女研究员。

身后传来脚步声,诊所的老护士端着药盘经过,多看了她两眼:“姑娘这发型真精神,像极了很多年前来岛上义诊的那个宫野医生。”

洛保转过身,笑了笑:“是吗?可能我跟她有点像吧。”

老护士摇摇头:“不止像,连这股子冷静劲儿都一样。当年她在火里……唉,不说了。”

等护士走远,洛保才收敛了笑容,指尖划过发梢。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工藤新一换休闲装,让步美他们改发型,唯独自己换回最标志性的样子,这分明是在放线。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看到她这副模样,总会忍不住探出脑袋的。

“想引我出来,就别躲着了。”她对着空旷的走廊轻声说,“浅井成实的弟弟,我知道你在这附近。”

墙角的阴影里动了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出来,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浅井成实的轮廓,只是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寒意:“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知道我是谁,还敢顶着这张脸来月影岛。”

“这不是脸,是身份。”洛保直视着他,“宫野志保,曾经跟你姐姐一样,活在自己制造的牢笼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被‘真相’和‘仇恨’困住是什么滋味。”

男人冷笑一声:“你想替工藤新一当说客?告诉你,我姐姐死的那天,这个岛上的月光都是红的,谁也别想让我忘了!”

“我不是来说服你原谅谁的。”洛保往前走了一步,“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这发型,我这张脸,像不像当年从火里爬出来的人。你姐姐用死赎罪,你用十八年的恨折磨自己,到底谁更对不起她?”

男人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你懂什么!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懂失去所有亲人的滋味。”洛保的声音很轻,“组织杀了我姐姐,杀了我爸妈,我比你更清楚‘恨’是怎么啃噬心脏的。”她顿了顿,眼神沉了沉,“我姐夫利用我姐,利用我,我姐姐甚至被当成实验品,我在中国找到她时,她身上的针孔比你姐姐的伤疤还多。我恨过,恨到想把那些人挫骨扬灰。”

男人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些。

“可我也爱。”洛保抬起眼,目光里带着点释然,“我爱我姐姐,爱那些现在还陪着我的人,

工藤新一当年是帮过我做解药,他和小兰约会谈恋爱时,我确实躲在实验室里酸过。但你看我现在,没活在仇恨里,也没忘了那些疼——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交代。”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阿笠博士在中国院子里下棋的样子,背景里能看到宫野明美(洛溪)的身影:“这是我姐姐,她现在过得很好。你姐姐要是看到你现在像个幽灵一样躲在暗处,只会更难过。”

男人盯着照片,眼神动摇了一瞬,随即又被狠戾覆盖:“你骗我!我姐姐是被逼的!是工藤新一逼死她的!”

“是她自己选的。”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就像我选了不恨。你看,我现在能站在这里,能笑着说这些事,能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把自己最显眼的样子亮出来——而你,还躲在你姐姐的影子里,连阳光都不敢见。”

她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浅井成实当年的声音,是从警方的旧档案里翻出来的:“……如果有来生,想做个普通的医生,在月影岛守着诊所,看潮起潮落……弟弟,别记恨,好好活着……”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心脏。

“这是你姐姐的愿望。”洛保关掉录音笔,“不是让你替她报仇,是让你好好活着。”她上前一步,把录音笔递过去,“这个,她一直没给你吧?大火那天,我在诊所的废墟里找到的,当时我也差点死在里面,你以为我早成灰了,对吧?”

男人死死盯着录音笔,喉结滚动了几下,没接。

“你以为我换回这发型是为了什么?”洛保笑了笑,指尖划过发梢,“就是想让你看看,当年从火里爬出来的人,不止你一个。我顶着宫野志保的脸活了这么久,不是为了提醒谁恨我,是想告诉所有人——没死,就还有机会。”

她把录音笔塞进他手里:“你姐姐给你取名时,是不是希望你‘澄澈’?可你现在眼里的恨,比当年那场火还浑浊。”

男人握着录音笔的手在抖,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冷的外壳,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你说你姐姐是被逼的,可她在录音里没怪任何人。”

洛保看着他,“我姐姐当年被折磨时,也没说过一句恨我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爱比恨重。你姐姐爱你,所以不想你被恨困住;我姐姐爱我,所以宁愿自己疼,她转身往诊所外走,海风卷着她的短发,黑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光:“录音笔里还有后半段,是她想带你去东京看樱花的计划。你要是还想听,就来诊所找我。要是还想报仇……”

她侧过脸,嘴角勾着点淡笑:“我随时奉陪。但我得提醒你,我现在的身手,比当年从火里拖出这录音笔时,强多了。”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阳光下,手里的录音笔突然变得滚烫。他按下播放键,浅井成实的声音带着点温柔的笑意:“弟弟,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带你去看樱花……”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录音笔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十八年了,他终于听到了姐姐没说完的话,洛保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浪,声音轻得像被风卷走的细沙:“我还恨过那个骗我姐姐的男人——赤井秀一,他是我姐夫啊。”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点不解。

“他利用我姐姐的感情,潜入组织做卧底,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枪口下。”洛保的指尖抠着栏杆的锈迹,铁锈的碎屑嵌进指甲缝里,有点疼,“我恨了他整整五年,恨到每次在卷宗里看到他的名字,都想把纸撕烂。可他后来有了孩子,叫小安,一个眼睛像我姐姐的小男孩。”

她低头笑了笑,眼角有点发红:“你说我怎么能让他没有父母?小安第一次喊我‘小姨’的时候,我突然就想通了——恨到最后,只会让爱你的人更疼。就像你现在攥着录音笔的样子,你姐姐在天上看着,该多难过。”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吹乱了她的短发。她抬手理了理,继续说:“工藤新一也是。他的父母待我如亲闺女,优作叔叔会给我讲推理小说的构思,有希子阿姨总偷偷塞给我最新款的巧克力。他们知道我是宫野志保,知道我身上的疤,却从没把我当怪物。”

“他现在是我弟弟。”洛保强调了一句,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实,“我甚至恨过他跟小兰在一起过,每一次他们约会需要打掩护,每一次看到小兰对着他笑,我都觉得胸口像被堵住了。那种痛苦,你懂吗?就像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不属于你。”

男人沉默着,没说话。阳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动摇——或许是想起了自己也曾有过的、求而不得的执念。

“但我正因为爱,所以才没办法放下。”洛保的声音软了些,“爱才是会痛的啊。恨是钝刀子割肉,慢慢磨;爱是尖针,扎一下就疼得喘不过气,可扎完了,你会记得那点疼里,藏着多少温暖。”

她转头看向男人,眼神里带着点坦诚:“工藤优作还有个弟弟,那位叔叔也对我很好,总说‘志保啊,别总皱着眉’。还有快斗,就是基德,他虽然总爱耍小聪明,却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变魔术逗我笑。你看,我身边围着这么多人,他们用爱把我从恨里拽出来,我怎么能再跳回去?”

“我知道每一个他破过的案子里,都藏着一个心结。”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有些人心结开了,就能走出来;有些人执迷不悟,那就让法律来收。但我总得试试,对吧?总不能让那些迫不得已的人,永远背着‘凶手’的标签;也不能让那些被仇恨困住的人,一辈子见不得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拿过解剖刀,拿过毒药,现在却能稳稳地握住锅铲,能轻轻抚摸小兰的头发,能从火里扒出一支藏着爱的录音笔。

“你说我没想过活着?”洛保笑了,眼里闪着光,“我想啊,我想活着看到小安生下来,想看着步美他们毕业,想陪小兰吃遍中国的小吃,想看着你姐姐心心念念的樱花,在东京的春天里开得热热闹闹。”

男人攥着录音笔的手,终于彻底松开了。他望着海平面,那里的阳光碎成一片金箔,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姐姐……真的是自愿的吗?”他问,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你听听录音笔的最后一段。”洛保说,“她提到你的时候,声音在笑。”

男人沉默着,从怀里掏出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浅井成实的声音带着释然的轻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弟弟,樱花季的时候,记得替我多拍几张照片。还有,别学我钻牛角尖,这世上,总有比恨更重要的事……”

录音结束的电流声里,男人的肩膀轻轻垮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从他背上卸了下去。

洛保转身往诊所走:“码头仓库的地下室,钥匙在老护士那里

你想去就去看看吧,看完了,记得回来告诉我,那里的灰尘里,有没有藏着你姐姐没说完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