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意外受伤
黄轩攥着手机,热搜词条“洛保庸医误人”仍在屏幕上跳动,评论区刺眼的谩骂如潮水般涌来。他站在神经内科走廊,就在这时,陈晏梨外科抱着病历夹,脚步生风地走来,“啪”的一声将病历夹甩在护士站,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黄先生,您真的清楚自己面对的是谁吗?”陈晏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敲打黄轩混乱的思绪。
黄轩茫然地摇头,喉结上下滚动,手机在掌心沁出冷汗。那些铺天盖地的恶意评论,此刻像重锤般砸在心头,让他既困惑又心虚。
陈晏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国医大师苏鹤年的亲传弟子,多少人挤破脑袋、花十万块都未必能挂上她的号。而您呢?不仅得到她全程跟进治疗,药费更是被压到最低。”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挖苦,字字如针,扎得黄轩脸色发白。
“可、可我看科室介绍……”黄轩慌乱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医院明明有两个叫‘洛保’的医生,一个在神经内科,一个在中医科,我找的那位,怎么看都只是普通医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的话语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无力。
陈晏梨嗤笑一声,猛地抽出他手中的手机,快速划动屏幕,动作带着几分不耐烦:“仔细瞧瞧照片!您找错的那位是男性,坐诊专科门诊,挂号费单次800,而我们洛医生,常年扎根普通门诊,为老百姓看诊,遇到实在困难的病人,她连药费都能减免。”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排着望不到头的候诊队伍,患者们拎着保温桶、抱着x光片,翘首以盼,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待。“知道为什么她总住院吗?高强度连轴转,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可只要她在门诊,队伍就能从诊室排到电梯口——大家都清楚,找洛医生看病,花钱少、疗效好。”
黄轩的喉结剧烈滚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些刁难洛保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陈晏梨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警告:“之前骂她‘庸医’的人,怕是连真正的洛保一面都没见过。”她拍了拍黄轩僵硬的肩膀,起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好好珍惜吧,这样的医生,打着灯笼都难找。”
此刻,洛保正巧路过,听到这番对话,神色冷淡地开口:“我知道我从事中医,可我什么时候有个师父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隐隐透着不悦。
陈晏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道:“你失忆还没好全,别想太多。这些事,等你恢复了自然就明白了。”她朝黄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追问。
黄轩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看洛保,又看看陈晏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原来自己一直质疑、刁难的人,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还对自己和母亲付出诸多心血,愧疚与懊悔几乎将他淹没。
陈晏梨看着洛保决绝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改名字哪有那么容易!你的毕业证、双博士证书,还有行医执照,全部都得重新办理,这中间的手续繁琐得超乎想象!”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在走廊里回荡。
洛保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白大褂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那你说怎么办?每天看着病人叫错名字,看着网上那些人把我和那个同名的人混为一谈?”她的目光扫过远处候诊区,语气里满是讥讽,“说不定哪天,我正在给神经内科的患者治疗,突然有人拿着中医科的挂号单闯进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按‘专家’的标准看病。”
“穿你师父给你的云纹白大褂!”陈晏梨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衣服是苏派中医的象征,只要你穿上,没人会认错!”
“衣服?什么衣服?”洛保挑眉,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如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连有个师父的事都不记得,你指望我从哪变出这件衣服?”
陈晏梨张了张嘴,却被洛保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我姐、小兰、新一,还有家里的长辈……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同名的人。这么多年,中医科那边几乎看不到我的身影,突然冒出个‘专家洛保’,他们该有多困惑?”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而且普通门诊的专家号……开还是不开,我得好好想想。”
“你明明记得医术,为什么非得纠结名字和身份?”陈晏梨急得跺脚,病历夹被她攥出褶皱,“之前失忆都没忘本,现在怎么……”
“没忘本?”洛保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我可不想再当那个累死累活的烂好人。说过负责会负责到底,但治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放手,我说了算。”她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冷冷道:“晏梨,帮我跟其他人解释清楚,我懒得应付那些麻烦。还有那些骂我的人,想去看800块的专家号,尽管去找那位‘洛保’。”
“你不能就这么不管!”陈晏梨在她身后喊道,“你住院比病人还勤,身体根本撑不住,现在改名字、换诊所,根本不是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明昊匆匆赶来,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师妹,你说不想当医生了?”
“我不会叫你师兄。”洛保连头都没回,声音像淬了冰,“那边不是还有其他医生?缺我,明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晏梨用眼神制止。看着洛保渐行渐远的背影,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却始终暖不了那个倔强又冷漠的身影。
“黄先生,如果她真不当医生,就不会先帮你母亲治病。”陈晏梨望着洛保远去的背影,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她虽说不回中医科,但在神经内科也没办法完全施展中医之术。就算是救治李市长,那也是迫不得已。可她现在这般决绝……真要撂下担子,你母亲的病,又该如何是好?”
黄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冲动,或许真的将这位仁心医者推到了悬崖边缘。
接下来的日子里,洛保果真如她所言,连续请了10天假。前5天,她将自己关在洛宅的房间里,闭门不出,任凭谁来敲门都不理会。洛溪看着妹妹紧闭的房门,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每天将熬好的汤药放在门口,期待着妹妹能出来喝上一口。
洛承轩站在妹妹房门外,数次举起手想要敲门,却又在即将触及门板时放下。作为神经外科医生,他比谁都清楚妹妹身体的状况,也明白那些恶意评论和工作压力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小保,别把自己憋坏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却只换来房间里的一片寂静。
后5天,洛保一头扎进实验室,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中。她戴着护目镜,专注地调配着试剂,试管中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洛雨桐站在实验室门口,望着表姐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崇拜与担忧。“表姐,你休息一下吧。”她轻声说道,却只得到洛保的一个摇头。
医院里,院长林鹤年和副院长院建行、刘一急得团团转。他们站在院长办公室的窗前,望着楼下空荡的洛保的诊室,心中满是焦虑。“她不会真的要辞职吧?”院建行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林鹤年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拭着:“她是医院的瑰宝,这么多年来,为医院、为患者付出了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可这次……”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网上的舆论对她影响太大了,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
刘一握紧拳头,猛地砸在桌子上:“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留住她!”
此时,洛保的家人们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洛正国作为省中医院院长,一眼就看出了外甥女身体的异样。他坐在洛宅的客厅里,眉头紧锁,手中的茶杯许久未动。“她的心脏问题,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洛溪红着眼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没能保护好她。那些人怎么能这么对她……”
洛明修拍了拍姐姐的肩膀,安慰道:“别自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保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洛星瑶坐在角落里,咬着嘴唇,手中的笔在本子上胡乱画着。她想起表姐平时对自己的好,心中满是愧疚:“要是我能帮表姐做点什么就好了……”
第10天,洛保终于通过视频联系了院长林鹤年。画面中的她,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疲惫。“院长,实在抱歉。”她的声音沙哑,“这段时间身体实在撑不住了,网上的事情也没办法澄清,我只能先回家休息。”
林鹤年看着屏幕里的洛保,心中一阵心疼:“身体要紧,你安心休息。医院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我之前说的也是气话。”洛保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心,等我休息好,会回来的。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的宝贝医生倒在岗位上吧。”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让林鹤年更加揪心。
林鹤年当即决定,再给洛保20天假期,同时让医院停止一切关于洛保的议论,着手准备她的宣传资料和简介,只等她归来。
洛保盯着床头的电子钟,红色数字跳动到“40天整”时,她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睡了40天,够本了吧?小东西别再捣乱了。”屋内寂静无声,她这话却是对着身体里那只蛊虫说的。想起之前那个“烂好人”不顾身体拼命工作的模样,她不由得嗤笑,“总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难不成真要等医生都做不成了才甘心?”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师父苏鹤年赠予的那件云纹白大褂,古朴的云纹暗绣在素白的布料上,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韵味。指尖抚过细腻的针脚,洛保突然有了主意——既然自己既是神经内科医生,又传承中医之术,何不将两件衣服合二为一?
洛保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外婆苏缘清的房间走去。外婆正在院子里刺绣,银针在丝线间穿梭如飞,绣架上的牡丹图栩栩如生。
“外婆那里”洛保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苏缘清抬起头,看见外孙女,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小保,怎么出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洛保点点头,将手中的两件衣服展开:“外婆,我想请您帮个忙。我想把这两件衣服改一改,把师父给我的这件云纹大褂和普通白大褂结合起来。”
苏缘清放下手中的绣活,仔细端详着两件衣服,眼中满是赞赏:“我的小保啊,想法倒是新奇。你说说,具体想怎么改?”
洛保思索片刻:“我想把云纹大褂做成内衬,保留它的领口和袖口,再把普通白大褂的版型改一改,能刚好套在外面。既不耽误在医院穿白大褂的规矩,又能让这件承载着师父心血的衣服时刻陪着我。”
苏缘清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就你鬼点子多。放心,包在外婆身上。不过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来改衣服了?”
洛保眼神微微闪躲,片刻后才轻声道:“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该被藏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苏缘清便沉浸在改衣服的工作中。她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仔细缝合,将云纹大褂的精致与白大褂的简洁完美融合。洛溪有时也会过来帮忙,姐妹俩难得有了安静相处的时光。
“小保,其实大家都很担心你。”洛溪一边帮外婆整理丝线,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洛保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我知道。这次休息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洛溪看着妹妹冷淡却坚定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她太了解洛保了,表面上冷若冰霜,内心却比谁都柔软。那些恶意的评论、繁重的工作,还有身体的病痛,像三座大山压在妹妹身上,可她从来都只是默默承受。
当苏缘清终于将改好的衣服交给洛保时,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外层的白大褂简洁利落,领口和袖口处却露出精致的云纹刺绣,若隐若现,既有现代医学的严谨,又不失传统中医的典雅。
洛保轻轻抚摸着衣服,眼中闪过一丝温暖:“谢谢外婆。”
出发回医院那天,洛宅的家人们都出来送行。“小保,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别再硬撑了。”洛溪语重心长道。
洛保点点头:“大舅,我知道了。”
洛明修拍了拍她的肩膀:“遇到任何事,记得我们都在。”
洛保看着家人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当洛保穿着新改的衣服走进医院时,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陈晏梨最先看到她,瞪大了眼睛:“……是你?”
“不是,太好看了!”陈晏梨绕着她转了一圈,“既有苏派中医的韵味,又不耽误你在神经内科工作,你怎么想到的?”
洛保没有回答,径直走向自己的诊室。一路上,同事们纷纷投来惊讶和赞赏的目光。而在中医科,院长林鹤年透过窗户看到洛保,欣慰笑了。
陈晏梨围着洛保打转,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将那件特殊的白大褂扫了个遍,最终定格在领口若隐若现的云纹刺绣上:“这也太招摇了!整个医院谁不知道苏派云纹是苏老亲传弟子的标志,你穿出去——”
“认不出来我外面还是披着白大褂不是吗?”洛保抬手整理袖口。
走廊里护士们的窃窃私语突然安静,陈晏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陆川从人群外挤进来,目光在洛保的新衣服上顿了顿,欲言又止。洛保却似早有预料,从白大褂内袋抽出叠好的文件甩给陈晏梨:“别传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是请个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