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3章 镰刀划旧疤

1972年的秋收像场硬仗,太阳还没冒头,队长的哨子就响破了梁家坳的晨雾。

露水打湿的稻穗沉甸甸的,镰刀割下去“唰唰”作响,手腕累得像灌了铅。

我弓着背在田里挪动,泥浆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

那天下午,日头正毒,我弯腰割稻时,左脚突然踩进一个泥坑,身子一歪,手里的镰刀就跟着甩了出去。

白光一闪,接着是“噗”的一声闷响。

我低头看见左腿上绽开一道口子,鲜血像决堤的河水涌出来,瞬间染红了裤腿。

那血温热得吓人,顺着裤管往下淌,滴在水田里,把浑浊的泥水染出一圈圈暗红。

旁边的知青“啊”地尖叫起来,手里的镰刀掉在田里,溅起一片泥花。

我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腿上的疼像潮水般涌来,眼前阵阵发黑。

队长跑过来时骂了句脏话,他撕开自己的衬衫,那是件打了补丁的蓝布褂子,布一按在伤口上就被血浸透了。

“别愣着!抬他去卫生所!”他吼着,声音在稻田里回荡。

两个老乡蹲下身架起我,我的左腿使不上劲,只能靠他们拖着走。

泥地很滑,他们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让伤口疼得钻心。

我趴在老乡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汗味和泥土味,还有他粗重的喘气声,一下下撞在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