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5章 春寒祭棉鞋(第3页)

其实我知道,李梅的朋友圈还在晒新做的美甲,张芳的金镯子在商场的玻璃柜里闪着光,而我们的存款单,早就在他们的算计里,成了可以分割的数字。

老王躺在轮椅里对着白墙发呆,“那年强子带对象回家,”他突然开口,“咱把存了半年的猪排骨炖了,他对象说‘阿姨,您这棉鞋该扔了’。”

我摸着鞋跟处的补丁,那是用小伟穿旧的秋裤改的,针脚里还卡着豆渣。

现在猪排骨早没人爱吃了,他们只盯着我们的存款单,就像盯着案板上的豆腐,想多切走一块。

中午来了辆宝马车,李梅从副驾驶下来,指甲涂着新的祖母绿,比当年削苹果时还要亮:“妈,我再婚了,老公是开超市的,”她甩着铂金包,香水味盖过了豆腥味,“他说可以接您和爸去住,前提是……”

话没说完,张芳骑着电动车冲进来,头发上沾着雪花:“妈,小伟出车祸了,现在在急诊室,司机说要赔二十万……”

她们在走廊里吵起来,李梅的高跟鞋跺在瓷砖上,张芳的电动车钥匙刮出刺耳的响,像两把刀,在我们的亲情上划来划去。

我望着她们,突然想起1997年冬夜,刘强发烧40度,小伟在旁边哭,我和老王轮流背着他往诊所跑,棉鞋踩在雪地上吱呀作响。

现在诊所早拆了,换成了高楼,而儿子们的病痛,都成了要钱的借口。

霜花落在财务室的玻璃上,结成冰花,就像我们的心,在一次次的索要中,结成了冰,再暖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