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7章 荥阳秋雨(第2页)

我转身直视项羽,任雨水顺着帐檐滴在脸上。

他睫毛骤颤,我看见他喉结滚动,像在咽下什么苦涩的东西。范增忽然剧烈呕血,暗红的血渍溅在我裙角,与前世荥阳决裂时的位置分毫不差。

"传军医!"项羽的怒吼震得帐角晃动,他慌乱中撞翻药釜,滚烫的药汁泼在我脚踝。

我却感觉不到疼,只盯着范增越来越苍白的脸,想起他曾说"此女可助你成大业"时的灼灼目光。

深夜守在范增帐外时,秋雨变成了冻雨。

我攥着新绣的艾草香囊,针脚里藏着"勿信谗言"的小字,却在看见项羽与陈平密谈的身影时,忽然不敢递出。

玉蝉残片在掌心碎成粉末,混着雨水渗进指甲缝,像极了前世垓下的月光。

"虞姬姑娘。"陈平的声音从暗影里飘来,他袖口的金线绣着刘邦的国号,"项王若肯放亚父归乡......"

话音未落,我已拔剑出鞘三寸,冷光映出他眼底的惊讶。

身后传来项羽的脚步声,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滚。"

"怎么回事?"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温度比铠甲更凉。

我转身时,香囊掉在他脚边,露出里面的"羽"字针脚。

他弯腰拾起,指尖抚过歪斜的笔画,忽然轻笑:"你总爱弄这些妇人手段。"

冻雨砸在帐顶上,像无数把小刀在刮。

我望着他腰间的玉璧,想起刘邦送璧时说"敬项王手足之情",想起彭城那夜他说"杀一儆百"时的眼神。

范增在帐内咳嗽,我听见老人喃喃"楚歌起,项氏危",与前世临终遗言一模一样。

"让亚父走吧。"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像被冻雨浸透的帛。

项羽猛地攥紧香囊,艾草碎屑从指缝漏出,落在他护心镜的"虞"字上。

琥珀色的眼忽然盛满怒意,他甩袖时香囊砸在我脸上:"连你也觉得我容不得亚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