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1章 动长安春(第2页)

这暗号是十岁那年她摔断左臂后我偷学的,那时我偷拿月钱打银铃,却在锻炉前被管事发现,跪了整夜祠堂。

她总说长安城的槐树记得所有秘事,却从不提自己趴在墙头,用槐花汁在纸上画了整夜的银铃纹,直到指尖渗血。

"卫府送来帖子,明日为匈奴使团接风。"

她进门时踉跄半步,暖手炉坠地的声音像块冻硬的胡饼。

素绢上绣着歪斜的苏武牧羊图,执刀女子的裙角,金线勾着的分明是老陈马夫的银铃纹——那是父亲埋在匈奴商队的暗桩标记。

我看见她袖口翻出的线头里,极小的匈奴文"平安"刺得我眼疼,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她偷穿我的戎装在演武场舞刀,梨花落满肩头时,低吟的正是老陈马夫临终前的遗言。

"雁娘,你的手……"

我抓住她的手腕,袖管滑落处,三道浅疤横在小臂内侧,是三年前在父亲衣冠冢前,她替我挡住管事的鞭刑留下的。

那时她跪在雪地里,用匈奴文抄《公羊传》,墨汁滴在"持节"二字上,晕染成匈奴战旗的云纹,我才惊觉她藏在妆匣底层的,是半片焦枯的苜蓿叶,叶脉上刻着父亲驿站的坐标。

她抽回手,指尖轻轻划过我掌心的凹痕:"子卿哥哥可还记得,九岁那年在粮车底,我攥着你的手数心跳?一百三十七下,直到匈奴人离开。"

她的声音轻得像柳絮,"如今轮到我数你的节杖竹节,十二道,是父亲驿站的数目,还差七道,便是你我在长安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