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8章 暗夜拓碑

父亲的墨香混着狱卒的秽气传来时,我攥着沈砚之冒雪送来的密信。

信上“赵挺之”三字晕开的墨痕,像极了明诚为我描红时,笔尖突然顿在“好”字那一勾的模样。

沈砚之的手背上缠着新换的布帛,渗出的血染红了“弹劾密信藏于相府东厢”的字迹——那是他昨夜翻墙时,被荆棘划开的伤。

“我随你去。”他按住我发颤的手腕,替我戴上明诚曾送的白梅面纱。

绢纱拂过睫毛的刹那,我忽然分不清,此刻要去偷密信的,是今生的李清照,还是前世替夫婿整理碑拓的新妇。

相府门前的石狮子披着雪,像极了归来堂前的青铜兽,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砚之的靴底裹着棉帛,踏在青石板上没有声响。

他引路时,指尖总虚虚护着我的肘弯,像护着易碎的碑拓。

东厢书房的烛泪凝在青铜兽首上,我指尖抚过赵挺之的密折,墨迹未干的“李格非结党”四字,与明诚在《金石录》扉页的“易安珍存”同样工整。

原来这世间的墨,既能写情,也能写刀。

“当心!”沈砚之突然将我拽进阴影。

侍卫的灯笼转过游廊,光影在他脸上划过,我看见他额角的伤——那是第一世替我挡灾时落下的,每一世轮回,都会在同样的位置,开出同样的花。

待侍卫走远,他摸出怀里的残砚,倒上松烟墨:“先拓密信,再找弹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