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4章 温柔陷阱(第3页)

话到此处顿住,从袖中掏出片泛黄的纸,正是我当年在溪亭遗失的《如梦令》残页,边角处有他后来补的注:“易安此句,胜却人间千盅酒。”

我们坐在西湖边的茶寮,他替我斟茶,水流过残砚的“漱玉”二字,荡起细微波澜。

他说这些年,总在收集我的词稿,哪怕是片言只字,都像收集碎玉,盼着有天能穿成串。

“您知道吗?”他望着湖面上的月影,“当年在越州破庙,我看见您护着《集古录》,指甲都抠进了木板,那时我就想,这世间最珍贵的金石,不是青铜鼎,是您眼里的光。”

暮色漫进窗棂时,我摸着绢帕上未干的血字,忽然懂了:这世间最烈的酒,不是溪亭的梅子酒,是明知饮下会碎骨,却仍要仰头灌下的、名为“期待”的毒。

而沈砚之,就像那方残砚,带着新刻的毛刺,却愿意承住我所有的泪与血,哪怕自己也会被磨得遍体鳞伤。

离开茶寮时,他把残砚塞进我手里,砚底刻着行小字:“碎玉可拾,词魂难灭。”

月光照在他青衫上,竟比当年明诚的白梅更暖。我忽然想起狱中的刻痕,每道血印都在绢帕上连成了线,就像此刻,沈砚之的出现,让我在碎玉堆里,捡到了第一片,带着温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