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2章 铜墨凝霜(第2页)
指尖划过“易安”二字,忽然听见他说:“待我收齐天下金石,便与你合着一书,叫《金石录》如何?”
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我看见自己的倒影被分成两半,一半在墨香里,一半在他未说完的梦里。
他赴任莱州那日,我在码头数了七百颗柳梢上的星子。江风卷着《金石录》稿页纷飞如蝶,有张写满铭文的纸飘向江心,他竟松开我的手追了过去。
靴底的铁钉在木板上划出刺耳的响,我望着他俯身去够那页纸,衣摆浸了江水也不自知。
“明诚!”
我喊他时,他刚好抓住纸角,抬头冲我笑,鬓角沾着的水草比离别更刺眼。
后来在建康城破之夜,我才懂,原来他眼中的炽热,从来都只给得了金石,给不了人。
船启程时,他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支新制的玉簪,簪头雕着青铜器上的云雷纹。
“到了莱州,我便寄来当地的碑拓,”他替我别好簪子,指尖划过我耳后朱砂痣,“易安若想我,便临帖,你的字,比我的信更暖。”
江水拍打着船舷,我望着他转身时,青衫下摆还滴着江心的水,忽然想起新婚夜他说的“金石易朽,情难蚀”,此刻听来,倒像碑刻上褪了色的铭文。
深秋收到他的信,裹着几片莱州的银杏叶,信里写满某座古墓出土的青铜鼎,却只字未提“安否”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