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烛底计连环(第2页)
陈昱刚要说话,却被一阵急促的钟鸣打断。是景阳钟,只有皇帝遇险要时才会敲响。三人赶到养心殿时,见皇帝正捂着心口,案上的龙纹茶杯碎在地上,茶渍里浮着层白沫——与沈砚箭囊里的桐油混合牵机药的反应完全相同。
“又是牵机药!”苏锦璃立刻取来绿豆甘草汤,用银匙喂给皇帝。楚君逸则捡起块茶杯碎片,见内壁的釉彩下,有极小的“林”字刻痕,与国舅府搜出的凤印断口刻痕如出一辙。“这杯子是尚服局特制的,”他看向总管太监,“今日是谁给陛下奉的茶?”
总管太监脸色发白:“是……是贤妃宫里的掌事宫女,说贤妃病好了,亲手沏了安神茶送来。”话音未落,就见那宫女被押了进来,发髻上的银钗歪着,钗尾的莲花纹与珍珠簪的花瓣完全相同。苏锦璃忽然注意到她袖口的绣纹,是七只飞雁,与沈家祖坟第七棵松树上的刻痕数量分毫不差。
“这茶里的牵机药,”苏锦璃盯着宫女的眼睛,“是用沈家特制的蓝矾水调的,对吗?遇热会变靛蓝,就像我们在地图上看到的那样。”宫女的眼神闪了闪,刚要辩驳,却见楚君逸将茶杯碎片浸入艾草水,水色果然变蓝,显出“贤”字,笔迹与贤妃给太后的帖子完全相同。
皇帝咳了几声,指着宫女:“拖下去,严刑拷打!”楚君逸却忽然拦住:“陛下,她袖口的飞雁绣纹,第三只雁的翅膀是断的,”他用竹刀挑开绣线,“里面藏着的丝线,与钦天监副监的挂绳完全相同,不如留着她,引蛇出洞。”
苏锦璃会意,转身取来针线,给宫女缝补被扯破的袖口。银线在烛光下穿梭,她忽然“哎呀”一声,针尖刺破手指,血珠滴在绣纹上,晕开的形状竟与坤宁宫的地图轮廓分毫不差。“你看,”她对宫女笑了笑,“这血痕像不像条路?从坤宁宫到养心殿,正好要经过三座石桥。”宫女的脸色瞬间白了。
入夜后,楚君逸靠在榻上,看苏锦璃给他整理案上的卷宗。她将写着“初七宫宴”的纸条,与沈家账册的残页拼在一起,边缘的毛边竟严丝合缝。“这些人做事,总喜欢留个尾巴,”她用镇纸压住纸页,“就像你袖口的补丁,针脚再密,也能看出痕迹。”楚君逸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抚过她指腹的薄茧:“昨夜你熬药时,我数着沙漏,一共漏了三百六十次,正好是你给我缝补衣襟的针数。”
窗外的风忽然紧了,吹得烛火摇曳。苏锦璃起身关窗,见墙根的青瓷瓶还在,瓶身的冰裂纹在月光下像张网。“陈昱说,贤妃宫里的太医,今晨换了个新的,”她转身时,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那太医的药箱锁,与沈家坞码头的仓库锁是同一种,钥匙孔的纹路都分毫不差。”楚君逸忽然想起那半枚凤印,接口道:“是用来开禁军库房的,他们想偷火药。”
正说着,陈昱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块布料,是从贤妃宫里的垃圾筐里捡的。“这是龙纹锦的边角料,”他指着上面的针脚,“与林氏绣坊的完全相同,但丝线里掺了头发丝,烧起来会有焦味,与沈家族谱里的金线反应一样。”苏锦璃将布料凑近烛火,果然闻到股焦糊味,与青铜鼎耳的金线燃烧气味分毫不差。
楚君逸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的猩红越来越深。苏锦璃忙给他抹上枇杷膏,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耳垂:“明日宫宴,你不能去。”他却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还稳,”他笑了笑,“何况,你缝在我衣襟里的暗袋,装着那半枚凤印,正好能派上用场。”
次日宫宴,苏锦璃跟着楚君逸往坤宁宫方向走。经过九曲桥时,她忽然在桥栏上停住,指着雕刻的莲花:“这花瓣的数量是七片,”与珍珠簪的花瓣数完全相同,“花心的凹槽里,藏着的火药,与沈家鼎足里的成分分毫不差。”楚君逸用竹刀刮下点粉末,放在掌心搓了搓:“是硝石和硫磺的混合体,遇火星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