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醋香壶 作品

7. 第 7 章

两条鱼活蹦乱跳的,实在难拿捏,张顺刚才便用草绳将鱼嘴挂住,自己提了一条,彩蝶和翠蕊合力提另一条,走进堂屋里来。

褚氏和姑夫人沈睦蔼看过去,但见那鳜鱼个头饱满,鱼鳞新鲜发亮,鱼身得有近一尺长。

虽说沈府后院的凌烟湖确实水草丰盛、水质清澈,可就这几奴才的三脚猫功夫,褚氏不用猜都知道两条鱼怎么来的了。

必是趁着姳珠打盹儿,拿外头买回的鱼现成挂上的钩。

不过褚氏打量那张顺机灵的模样,心里却觉得他事情办得好,懂得为主子着想。

湖边蚊子毒,日头晒,褚氏自己也舍不得娇贵闺女为了钓两条鱼儿,耗时又费力。

褚氏便抿了口茶水:“这就是姳珠钓上来的肥鱼了?真叫鲜活,你们且将一条提去厨房灶上,晚膳做了吃。一条由睦蔼你提回郭府去,说是姳珠祝表弟金榜题名的心意。三个自去找管家领赏钱吧。”

张顺、翠蕊和彩蝶眼睛一亮,连忙施礼谢过夫人,将鱼提走了。

姑夫人沈睦蔼转过头来,说道:“难得姳珠一片热心,这礼我便替郭修收下了。说来今日与嫂嫂前去祈福,上台阶时嫂嫂磕了一下额头,我此刻想想,‘登磕’‘登磕’,念过来便是‘登科’之意,却也是吉兆。若郭修真能高中,我在郭家上下阖府面前,也算长了大体面。”

她说着,忽地一顿,连忙轻拍自己嘴巴尴尬道:“哟,瞧我这记性。嫂嫂褚家那边的二侄儿这次也参加殿试,我怎的只顾想着自家郭修,却忘了褚家的侄儿。怪我怪我,偏颇了!”

褚氏向来心宽和气,哪会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宽慰她:“为母心切,睦蔼何必自责呢。你又岂能不知我那令白二侄儿,平素哪有个读书人的样子,远不及你家郭修用心钻研。也就是今岁开科选举的名额多了,才叫他蒙了个贡士,等到殿试时,可就不知道结果如何。就连我自家兄长都不放在心上,哪个能怪你忘记了?”

沈睦蔼赶忙谦虚:“话不可说绝对,咱们沈家、褚家、还有郭家,本来就是姻亲连带的一大家人。郭修确然从小聪颖敏学,今年十七岁就考中了会试,这次无论是他登科,亦或褚二侄儿登科,全都是大喜事一桩,都须得摆酒庆贺,莫要区分谁家谁家的。”

话说得众人都欢快笑起。

沈姳珠坐在一旁听着,忽地记起来了一件要紧事儿。

二表兄褚令白是褚家大舅父的次子,今年二十二了,和大表兄褚令知的沉稳如山、脚踏实地颇为不同。

褚令白却是个风流倜傥、锋芒毕露的角色,素日没见他把什么较真,总与一群三教九流的朋友流连于勾栏酒肆,喝酒吟诗,生意心不专,功名无兴趣。

去年底,褚令白却忽然郑重宣布,他要参加今春的会试了。然后匆匆忙忙复习了两个多月,便赴了考场,或许是今科增加了名额,或者被他运气好蒙对题,竟然考中了贡士。接下来,褚令白便也要参加殿试了。只是沈姳珠前世只当他在游戏考场,送鱼时便没想起要送他一份。

但那次殿试,褚令白不知何故却几乎交了白卷,还被人从保和殿考场给抬了出来。原本贡士考完殿试的,基本都能封进士,然而他因为白卷,皇帝认为不敬,遂剥去了进士之名,只给他一个空头贡士。

这件事在锦安京里被人们当成笑料议论了好长时间,而褚令白更加肆意买醉。

过了许久之后,沈姳珠才在偶然之下,听到褚令白酒后吐露真言。原来是他爱慕上了陶大学士府的嫡小姐,才去参加科考的,可惜在听他说出口时,陶家小姐早已经成亲嫁作了人妇。

后来褚令白在京中待得无趣,便跨上马四处游历去了,沈姳珠与这位二表兄的交际并不多。

但她这会儿望着被提走的两条鳜鱼,却忽然生出了一计。

沈家与褚家乃几代的世交,沈家从祖父辈开始走上了官途,而褚家则是从曾祖辈起就从事的织布纺纱生意,并且一步步做成了如今跨越绸缎、胭脂宫粉、田宅商铺和珠宝多个行业的大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