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鹤*谢敏之(第3页)
另一人抢着道,“肯定是真的啊,你看小世子脖子上的淡淡紫痕,一看就是被野鸟啄的。”
“林家因为这件事已经秘密和武安侯府退亲了,真是丢武安侯府的脸。”
“对啊,谢小世子现在已经不干净了,是破鞋一只。不过对方是放鹤,只能说谢小世子倒霉呢。”
谢敏之气的想拔剑,但擡手一摸腰间空空,而下一刻围拢了木棍和铁一般的拳脚。
谢敏之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快二十个高手了。
像是一块掉落在地上的饴糖,不一会儿就叠起一大堆蚂蚁争相恐后的进食。
谢敏之完全被淹没在棍棒和拳脚中,墙头上的放鹤完全没想到谢敏之会是这种境地。
或许是真如他们所说,谢敏之因为他被家中刑罚,此时伤势未愈便出来闲逛,所以才毫无招架。
放鹤来不及多想,一跃拔剑而落,剑刃闪亮着寒光割破着昏暗潮湿的巷道。
不一会儿,众人落荒而逃,原地现出一个虾米弓背腹地的人影。
衣衫被打的皱巴巴的,嘴角还流着血渍,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土。
放鹤头一次见谢敏之这般狼狈,心里有些拧巴只恨自己刚刚没捉住那些人。
不过来日方长,他都记住脸了。
“起来吧,他们都逃跑了。”
地上的谢敏之闻言,像是怕见放鹤一般手脚贴着地面更紧了。手腕青紫红肿着,手指骨节都捏发白了,一旁折扇上的白鹤也断了脑袋,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
放鹤摸了摸鼻子,知道谢敏之是没脸见人。
他蹲下道,“我们谁跟谁,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今天发生的事情。”
谢敏之捏着拳头重重捶地,片刻后,闷声丧气道,“有什么用!林立然和我退亲了,京中都在说你糟蹋了我的清白,我丢尽了谢府脸面,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林立然不要我,我爹嫌弃我,大哥每天辱打我,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我活着就是个罪人。”
放鹤听着隐忍破碎的哭腔,好整以暇的等待顿时变成心慌乱麻了。
想起围猎时谢老大说的祖训,又结合刚刚那些人辱骂谢敏之的话,这一切源头都是自己?
放鹤活十八年头一次这么慌乱无主,好像自己身上背了一条人命,这条人命还是自己好兄弟,他本前程似锦结果被他胡乱作没了。
变成京城人人笑话的弃子。
“我不要活了,我活着也没脸面见人了,反正也没人要我了。”谢敏之小声又绝望的呢喃惊醒了放鹤,他忙扶起谢敏之,顿时心头大震。
谢敏之被揍的鼻青脸肿,嘴角血迹粘稠着青丝乱染了一个下巴,明暗分界的日光落在他眼底,本应该熠熠生辉又得意的眼眸此时黯淡无光一片死气。
放鹤见不得谢敏之这般坠入泥潭自暴自弃的样子,忙拿袖口给他擦脸上的脏污,但谢敏之擡手挡住了,“你不要管我。”
放鹤着急,脱口而出道,“我就要管。”
谢敏之低着脑袋,却对着地面发疯似的来劲儿凶道,“你凭什么管我!他们都不要我了,你凭什么管我?”
“我,我要你!”
日光落在谢敏之的背脊上,他头发凌乱的微微细颤,昏暗的低头影子处,那血迹未干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
谢敏之咳嗽一声,压下笑意,重重咬着舌尖,等面色吃痛拧巴的厉害他才擡头。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望着放鹤,“你,你要我是什么意思?”
放鹤脑袋乱的很,他胡乱的抓着头皮,只想让谢敏之赶紧振作起来,但这话赶话把他自己搭进去了?
放鹤迟疑一瞬,谢敏之眼中的光逐渐暗淡,又是一片死寂。
他低声垂眸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和同情,我也不需要你负责,本来就是我技不如人输给你了,你也不用愧疚自责,你咬我脖子的事情也不用挂在心上,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毁了我清白。”
谢敏之这一长串话砸的放鹤晕头转向的。
换做平时,放鹤肯定能识破谢敏之这点小把戏,但此时放鹤心已经乱了。
之前他对谢老大说的祖训没当一回事,这几日京中传他和谢敏之传的离谱,他也没当一回事。
直到亲眼见证谢敏之被一群世家弟子羞辱,谢敏之还被关禁闭体罚;看着谢敏之由意气风发到现在颓败了无生气的样子,放鹤脑袋持续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但这一切又都是明摆着的事实。
他都不愿意相信,足见谢敏之多惨。
源头都是因为他起的。
换做旁人放鹤才不屑一顾,但谢敏之其实是他很看重的一个朋友。除谷雨外,谢敏之是玩的最好的。
如果说最合拍的,一定不是谷雨,而是谢敏之。
如果他这辈子真要嫁人,那还不如嫁给他的兄弟。
谢敏之虽然嘴巴烦人,但他们可以比武切磋,平日里也聊得到一起,待在一起也不无聊。
放鹤想着,脑海中都是谢敏之鲜活英气的神情,此时看着恨不得爬进地缝里的谢敏之,他暗暗涌出一股斗志——
他一定不能让谢敏之这样消沉下去!
放鹤理清杂乱的思绪后,目标清晰,只要朝这个行动就好了。
他扶起谢敏之,却被谢敏之避嫌似的推开,“别碰我……”
放鹤暴躁道,“推什么推,老子就碰了,不仅碰了老子还要嫁你。”
谢敏之眼底像是灰烬吹散,霎时爆发熊熊火星子两眼放光一般盯着放鹤,他嘴角扬起又压下,如此反复抽动不受控制,哆嗦道:
“真,真的吗?”
“嗯。”
放鹤看着谢敏之不可置信的样子,伸手捏他脸颊,还用指尖掐,后者嘶痛一声,然后嘿嘿笑起来了。
放鹤皱眉,下意识觉得有些怪异。
谢敏之忙收敛神情,犹疑道,“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放鹤毫不犹豫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嫁人不如嫁兄弟。”
巷子口背光拐脚处,一群结完账的纨绔子弟看热闹上头了,直骂谢敏之不要脸。
谢府的小厮也有几分威严,他低声警告这些人道,“看什么热闹,还不快走。小心世子后悔这笔交易。”
这些纨绔原本和谢敏之就有梁子。结果不久前,谢敏之找到他们说了这个计划,然后两者恩怨一笔勾销。
能打谢敏之又能赚钱,还能抵消恩怨,纨绔们当即撸起袖子摩拳擦掌。
只是现在他们也很后悔。
谢敏之说好了不还手,却暗暗使劲儿伤他们要xue,此时一个个都浑身痛的厉害。
谢敏之看着鼻青脸肿,但他们却感觉皮下经脉都镇痛。
纨绔们一个个埋怨谢敏之下手重骂他阴毒,谢府的小厮悄悄探头朝巷子里看去。
只见他家那位平时抡两百斤石锁的小世子,正努力娇弱又凄惨的依在放鹤肩膀上。
放鹤揽着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谢敏之,差点被谢敏之脑袋拱了一个踉跄,头顶的光影遮落他视线,像是被大山压着一般,心头忍不住浮现一丝怪异。
但看着谢敏之鼻青脸肿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散了疑惑。
谢敏之缩着肩背,垂着脑袋,尽量一副楚楚可怜弱小无助的依在放鹤的怀里。
他无措害怕的扶着放鹤肩膀,夹着嗓子彷徨道,“放鹤,要不,你还是别管我吧,咱们出了这巷子,就真的说不清了。”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