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了猫头 作品

放鹤*谢敏之(第2页)

可他怒而扭头的时候,霎时对上林立然那双了然的眼睛,呵斥的话都凝噎在了嘴角。

这片刻的顿歇,心里的怒意也成形了,烦乱缭绕的头绪咻地清晰可辩。

原来他生气恼火,不是因为林立然误解他和放鹤的关系,是因为林立然先一步看破自己即将呼之欲出的心思。

他自己没想明白,却被林立然这个讨厌的人先点破了。有一种即将成熟的果实明明满怀期待它的美味,却被人轻飘飘说我知道这是什么,你竟然还不知道,其实也不过一般般。

林立然打搅了他的懵懂探索和美好期待。

“所以?和你有关系?”

“当然,我们现在还有婚约在身。”

谢敏之气势徒然暴怒,地上松针被踩的沙沙作响,反射着银白冷刺的光,脚步快速掠过松针上空,黑压压一片又忽的光明照耀。

顷刻间,林立然脖子被一只手捏住了。

林立然惊得拔刀,腰间剑刃却被谢敏之一抛,丢挂在树枝上晃着。

剑鞘上反射的光刺的林立然睁不开眼,可脖子间的力道让他不敢闭眼,他竭力镇定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阻碍你和放鹤在一起。”

谢敏之松了力道,戒备的看着他,“你要是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三年不见,谢敏之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那个只会在家族庇护下任意妄为、逃避责任的纨绔少年,此时身上也多了一份血性和果敢。

只是林立然清楚知道,这份惊人难得的变化不是因为他。

谢敏之面上厌恶的神色落在林立然的眼底,他仍旧没多大反应。

他只道,“你喜欢放鹤这再正常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今后绝不纠缠。”

另一边,放鹤三个人此时都乖巧的跟在宴绯雪身边,听宴绯雪和京中后宅主母们交谈。

谷雨和小栗儿乖巧宴绯雪倒不惊讶,反倒是放鹤这般安静听话,一看就是犯错后的心虚。

宴绯雪倒是对擂台一事有所耳闻,只当放鹤和谢敏之打斗伤了和气,等围猎结束后再细细追问。

这些京中主母们一个个带着儿子前来问安,实则就是在宴绯雪面前露脸。

恰好谷雨也在,话头时不时引到谷雨头上,无伤大雅也落得风趣。那些公子们的目的都很明确。

只是谷雨不咸不淡的应着,不笑的时候确实看着很冷淡带着孤僻。

最开始,他遇见这种场合会觉得不自在,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却不能如以前躲在角落里。

他必须做到落落大方礼仪周到。

这显然在人多的时候,很为难谷雨。

宴绯雪便给谷雨说不想搭话头的时候,就不说话。

即使他板着脸,旁人也只会觉得矜傲难以接近,哪会知道他冰冻脸下紧张到发抖的手指呢。

这办法一经谷雨尝试,便很快就运用的得心应手。

很少有人跑来找他搭讪,避免了很多麻烦。

只是,今天这蜂拥而至的世家公子们除外。

谢母带着自家两个儿子前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场面。

谢母远远看着人堆,对谢敏之道,“你瞧人家多受欢迎,你得抓紧。”

谢敏之看着放鹤身边简直寸草不生,心头大快,满不在乎道,“放心吧,我都撬不动,没人能撬动。”

谢敏之看着谷雨身边围着世家公子们,一个个殷勤风趣的很,只可惜谷雨始终面色不动。

“谷雨这三年变化也很大啊。以前胆子可小了,现在看着冷傲的不行,果然权势养人。”

谢母道,“谷雨这孩子也很好啊,性子柔和识大体又聪慧,京中太学先生都夸他在算术上颇有造诣。”

谢封琅扫了一眼谷雨,神色淡淡不做评价。

谢母见大儿子个头高壮如牛,即使这种休闲放松的场合,他背脊时刻挺拔像是头狼一样戒备四周。

大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二十六岁了婚事还没个苗头。

谢敏之见母亲眉眼愁淡下来,对他大哥挑衅道,“我也不知道大哥哪来的勇气逼我成亲。”

“二十六岁的老光棍。”

谢封琅道,“那你最好争气一点,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谢敏之在军营没少受谢封琅的处分,此时闻言膝盖都冷飕飕的刺痛,他硬气道,“你看着吧,年前我就把人娶回家。”

对于这话,谢母和谢老大都是不信的。

毕竟围猎组队的时候,放鹤都不要谢敏之加入,坚定只他和小栗儿一组。

最后围猎成绩,放鹤狩猎的最多,在一众世家公子哥儿里,一骑绝尘。

放鹤再次成为京中旋涡中心的话头。

还是老生常谈的,各方面优异出挑,就是那跋扈狠辣好斗的性子让人退避三舍。

这不,连世代骁勇的武安侯府的小世子,都被放鹤欺负的双膝下跪求饶。

擂台比赛的事情,被添油加醋的在京中流传着。

就连上朝的时候,武安侯都被同僚隐晦的安慰或者寻求共鸣。

更有小道消息更加不堪入目,说放鹤欺辱了谢敏之的清白。

武安侯老脸一听就气红了,像是吃了辣椒似的急吼吼跑回家。

武安侯一下朝回来就见教场中练武的谢敏之,一肚子火气瞬间就爆发了。

这火气不是怨怼谢敏之砸了门楣荣耀,而是见不得谢敏之成天缩在府里不出门。

脸都丢尽了,还不娶个媳妇儿回来,武安侯铁了心的要教训谢敏之。

“成天就习武,你当放鹤是比武招亲啊?”武安侯粗犷的嗓子一吼,教场上的枯叶都要抖三抖。

谢敏之擦着额头汗水,不急不忙道,“武术不过关,娶不到放鹤。而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付放鹤尤其是。”

武安侯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下军令道,“年底你没把人娶回府,你这一辈子都别回京了。”

谢敏之懒得听老爹啰嗦,脚底抹油一般连路跑了出去。

一连五天不见放鹤,是该出门会会他了。

谢敏之换了身风流公子打扮,腰间没佩剑也没带随从,折扇在手里翻着跟头,优哉游哉的穿街走巷。

他先打算去繁香楼打打牙祭,作为地道的京城人,一路抄近巷子来到了酒楼背后。

这条巷子很窄很高,天光掠过只投下深深的日影。

谢敏之进巷子没多久,一前一后就涌出好些人,细细一看都是曾经结下梁子的纨绔们。

这些人身边都有四五护卫,手里还掂量着木棍和麻布口袋,一个个像是笼中捉鼈似的慢慢朝谢敏之逼近。

巷子像是一条阴暗的天堑,一旁繁香楼开着一扇雕窗,放鹤正百无聊赖的远眺,一见到巷子里的动静瞬间来了精神。

好家伙,一群人围攻谢敏之一人。

他就说谢敏之人缘不好,这不就印证了。

放鹤慢悠悠下楼,爬上了巷子墙头想看看谢敏之真实实力在哪里。

京城人总说他能赢谢敏之是靠他放水,放鹤才不服气。

放鹤坐墙头静静观战,等谢敏之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再潇洒出场。

及时雨可不得讲究时机,才让人感激涕零呐。

只见一个裹着紫袍、脚步虚浮的少爷昂着下巴对谢敏之道,“哟,这不是咱们谢小世子?”

“这在家里龟缩五天,现在还有脸出来见人了。”

“现在谁都知道谢小世子被一个哥儿打的双膝下跪,”他说着,痘印坑洼的脸上,露出猥琐的不明笑意,“还听说,小世子被放鹤糟蹋了清白,被关禁闭不能出门。”

谢敏之霎时脸气的铁青,手里的折扇被捏的咔吱作响。

“哎,世子可别气着,身体要紧啊。咱哥几个就是好奇,想问问你这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