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第3页)

中间还闹了乌龙,奕王和行山两人察觉自己对女扮男装的周相宜和碧清生出情谊,还以为冷不丁就断袖了。

四人之间就这么暧昧拉扯越陷越深。

没等女方准备坦白身份,奕王就被人陷害中了情毒昏迷不醒,而行山更是下落不明。

周相宜抛却世俗枷锁以身解毒,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周相宜收到家里来信,说父亲突发疾病性命垂危,要她着急回家。

此时奕王解毒了,但还没苏醒,周相宜只得把他安排进客栈。

然后托她们一行中后面加入进来的男人照顾,她们主仆二人着急回京。

周相宜临走的时候写了信,还把自己偷偷打的定情信物——一把刻着“比翼双飞”的“翼”字的匕首和一块麒麟玉佩塞在了奕王的行礼中。

她当时涉世未深,又侠义心肠很容易亲信旁人。

更别说,那男人是她救下的,也一直帮着她照顾昏迷的奕王。

但是等周相宜走后,那男人暗地收走了周相宜留下的书信和信物,还哄骗奕王,说给他解毒的是他妹妹。

奕王苏醒后,脑子里的记忆都是混乱的。

听见是一个姑娘给他解毒,顿时晴天霹雳,而后询问店家,也证实是一个姑娘。

得知周相宜主仆急匆匆回京后,奕王更是觉得她生气了,而自己又无颜面和身份去找她。

他们毕竟从来都没有说开过。

只是将那份禁忌的爱慕隐藏在日常相处的点滴。

而奕王也被绊住了,那自称给他解毒的女人每天缠着他,她家里人也找来要名分。

奕王心烦意乱,他虽另有钟情之人,但他不得不负责任。试着和那女人相处几日后,发现处处露着破绽。

他一逼问才知道女人和他哥哥合起伙来骗他。

那是奕王第一次发起火来杀人。

他看到书信内容和定情信物后,只觉得瞬间从黑暗走向黎明,欢天喜地的追去京城。

他到京城第二天,就登门拜访表明身份,还说要娶周相宜为王妃的事情。

但他嘴角的笑意未绽开,就被周父告知小女已经和白家订亲于五日后成亲。

奕王的世界又黑暗惊雷。

他不信,他要找周相宜,但周相宜不见他。

于是他又跑进皇宫求他一母同胞的皇兄。

先皇看到一向闲云野鹤的奕王回来,还有些惊喜。

奕王还说要请求赐婚,先皇更是欣喜。

但听到女方姓名后,先皇顿时面色沉了下来。

先皇拒绝了。

一个亲王竟然被富商抢了女人,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这着实发生了。

一个是闲散无权无势的亲王,一个是富甲一方京城首富。

更何况,朝廷和北漠的战事连连吃紧节节败退。

打仗就是粮草,朝廷国库空虚,后援不足,北漠的铁蹄很快就要踏破国门直攻京城。

先皇每日都在为军饷发愁,千方百计给百姓加赋天下民不聊生,甚至已经向富商借钱,还出售商榷、茶引、盐引来换银子。

此时周家能和白家联姻,这无疑是解了燃眉之急。

五十万两的军饷迎刃而解。

面对奕王的第一次红脸争论,先皇只淡淡问他能不能在五天内拿出五十万两。

国库都告急,皇帝与百官都无法筹集,一个闲散远离权势的王爷能吗?

看着奕王哑口,怒意无法发泄,先皇又叫他以家国事为重,皇家子弟没有儿女情长。

奕王手脚冰冷的出了皇宫,一连四日都站在周府院中,眼睁睁看着院中张灯结彩布置亲事。

可笑的是他身份尊贵,周家不敢驱赶,甚至后悔把女儿许配给白家。

但要是不把小女儿嫁给白家,他们周家便是灭门之灾。

最后周娘见奕王如此痴情,给周相宜私下说见一面。

奕王身份贵重,今后或许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周相宜已经快疯了。

从小宠爱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可怕。

一开始周相宜一口拒绝亲事,一家人便轮流用家族责任施压她,还说爹娘老来得女,全家人都最疼爱她。

事实确实如此,周相宜自小被他们宠爱,性子单纯热烈,完全不触及他们周家的一点阴私。

他们自然也清楚如何说动逼疯周相宜。

全族三百多人口的性命与家族荣耀全在她一人身上。家族给了她贵女生活,又纵容她突破束缚男扮女装游历江湖。

她这一身都是来自于家族,此时家族有难,她应当扛起责任。

周相宜含泪应下。

她不见奕王的原因也是不想徒增烦忧和不舍。

但她娘说要见奕王一面,使奕王今后对她念念不忘。

在家族需要帮助的时候,还可以用到奕王。

于是周相宜见了奕王。

奕王喜极而泣,以为有了转机她愿意随自己逃婚;但周相宜说出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扎奕王的心脏。

王爷怕还不知道吧,我早就知道你身份才故意接近你。

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你吗,我只是喜欢王妃之位。

但是看到一个亲王竟然抢不过一个富商,这个王妃之位我也不稀罕了。

王爷今后莫要再来打扰我了,以免让我未来夫君疑心。

周相宜大婚的那天,奕王随军奔向了北漠。

他在前方拼死杀敌,一人一骑永远冲锋在最前面,像是不知疲倦永远在追赶血色残阳。

这种不怕死的刚勇鼓舞三军,同时震慑敌军。

短短三年间,他便军功累累。

这时,他收到京中老管家发黄的来信,看信的日期距离他收到已经过了两年。

军队一直随着敌军辗转,一份平常的书信很难精准送达

信中说,老管家在王府门口捡到一个婴儿,眉眼酷似他,已经接入府中收养。

当时前线战事吃紧,每天伤亡惨重;奕王每天都抱着剑和衣而睡,这书信很快被抛之脑后。

他怎么可能有孩子。

他在边疆一待就是六年,后年要胜仗反攻的时候,接到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

此时的奕王早已不是当年纯粹的闲散王爷,他没战死沙场,但灵魂早已消磨在尸山血海,他的侠义仁善随着成山的尸骨掩埋在边疆。

于是在先皇御驾亲征的时候,他安排人差点要了先皇的性命。

结果那人手抖离胸口偏差一分,他便上前护驾。

先皇看到的还是那个热血炙热的轻年,因为他无心权势,皇子年幼,便下旨在他重伤养病期间,要他代理朝政。

六年的时间,一个闲散王爷终于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尊贵的亲王。

班师回朝的时候,奕王脱离了大军,几乎昼夜不停赶回京。

他现在已经手握权势了。

他可以夺回自己的女人了。

但回京后得到第一个消息就是——一个月前周相宜已经病逝。

苍天为什么要一次次和他开玩笑,一次次给他希望又破灭。

为什么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为什么他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周相宜。

奕王不吃不喝数日,从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变成颓败酗酒的醉鬼。

最后老管家看不下去,牵着六岁的孩子站在奕王面前。

只一瞬间的对视,奕王便酒意惊醒。

而后,他也查到了这孩子是周相宜和他的。

因为白家的女主人进门第一年的时候怀了孕但是滑胎,在第二年的时候才生下孩子。

这滑胎的孩子无疑就是眉眼酷似他的六岁孩子。

往事历历在目,奕王泪意湿眶。

“相宜,竟然给我生了两个孩子。”

碧清想起往事早就哭成了泪人,她重重磕头,“请王爷救救小澜,他自小就饱受折磨,一直被关在阁楼里整日和书籍打交道,每隔一个月,白聚瑞就要拿针刺破小澜的手腕放血。”

“他怕那大凶之兆的批命,又另找了高人算命,那人说小澜是极富极贵的命格,以血换血便能转移命格。”

奕王听的眦裂怒目,一拳重重打在桌子上,桌子轰然碎裂。

“他还哄骗小澜那血是救小姐的,只要小姐喝了他的血就能清醒一段时间。实际上,是小姐每次都会在月初清醒跑去阻止白聚瑞伤害小澜。”

“但小姐已经被全府重点看管,人人都当她是疯子,小姐又如何能进得了小澜的阁楼。”

“求王爷看在小澜这么可怜的份上,救救他吧。”

奕王仰头泪意湿衫,他嗓子被痛楚和怒火灼烧哑了,扶起地上沧桑满脸泪花的碧清。

“本王一定会救小澜的。”

他想问为什么才告诉他。

但碧清应该是顾虑相宜的声誉,知道他一知晓身份定会公之于众。

奕王看了她一眼,急促转身去书房,但临走他又看向碧清,叹息道:

“我和相宜已经天人永隔,行山这些年也一直未娶妻,他对你的情谊已经超越生死。碧清,我今生不得圆满,我不想行山也如此,我想相宜在天之灵也是如此想法。”

碧清刚艰难止住的眼泪,此时又奔泻模糊了面容。

奕王看她一眼,便急步去了书房。

书房里,一众下属还在议事。

激烈争论的众人一见到奕王进来,顿时鸦雀无声。

尤其奕王周身浮着骇人的杀意和悲愤,让人不敢直视。奕王是尸山血海走过来的杀神,只要他一怒,便是血流成河。

但奕王平时严肃也很少动怒,也很少有多余神情,他就像是一把血刃,只是平时藏于剑鞘中。

但此时不仅怒意无法隐藏,他眼里的悲痛更加令人惊惶。

只听奕王道,“率先营救本王儿子。”

一人不解道,“世子不是随时都能出来?”

奕王看他,掷地有声道:“白微澜也是本王的儿子。”

一时间,落针可闻,惊雷无声。

奕王又道,“一个月内,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筹集好粮草。”

他负手闭眼,悲痛揪心。

众人见状,纷纷道是。

他们谋划的宫变与军队后援。

宫变已经人手就位,只是军队后援着实耗费粮草。

但看着奕王这般狠绝的样子,顶着重压也要筹备到位。

就在众人心里惊讶、探究、腹议的时候,只见书房顶上纵身飞下一人影。

武将们震惊凶喝护主。

奕王看见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也有些吃惊,但他并没慌乱,而是挥退武将的护卫。

奕王盯着来人打量道,“阁下好身手,前来何事?”

对面男人神色冷峻道,“白微澜叫我给奕王送银票。”

刚刚发愁粮草的众人纷纷一喜,但随即不确定问道,“如何信你?”

苏刈拿出一块信物,是顾凛柏留给白微澜的短玉笛,圈口里印着奕王府造。

奕王接过,确认信物无误。

见奕王点头,一人低声和周围同僚商议,“我们粮草差……”

“差二十万,这里有七十万银票。”苏刈刚刚在梁上听的一清二楚。

七十万……

众人以为听岔了,面面相觑。

只见奕王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小澜这孩子很有生意头脑。”

“矿山脱手卖了八十八万。”

武安侯怔怔看着奕王,只觉得多年老友是不是换魂了。

这暗藏炫耀的语气是他听错了?

然而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传来。

仁亲王一脉纷纷上奏免除白微澜两人的罪罚,认为私开铜矿都是被旁人哄骗,两人只要缴纳赎金即可。

这旁人是谁不言而喻——顾凛柏斩杀的二品铜务司大员。

死人是无法开口的。

外加上奕王这一脉也齐齐上奏,全朝廷都在施压给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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