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了猫头 作品

矿山上小聚(第2页)

多年的不甘擡不起头,终于能直起腰板了。

白微澜道拍拍他肩膀道,“林远香就在门外,你们等会聊下吧。”

“谁?”

感情连名字都还不知道。

“就是你救的那个哥儿。”

“哦哦。”大柱下意识点头,然后开始慌乱胳膊都不知道怎么下垂了,紧张的动来动去。

白微澜没给他多久心理准备,直接开口道,“他就在门外。”

大柱顿时如晴天霹雳,愣在原地片刻,而后急地双手直抹脸。

他瓮声瓮气问白微澜,“东家,我刚刚哭得不大声吧。”

白微澜拿扇子碰了碰耳朵,“没听见。”

大柱松了口气。

白微澜又道,“震耳欲聋啊。”

大柱又快哭了,第一次见面就留下这样的印象,门外肯定听见了。

白微澜看着他憋闷懊悔的样子,踱步出门。

门一开,就见到林远香脸上凝重、疼惜、愤懑交错,他见门开,又慌乱无主含羞带怯立马低头。

白微澜一出门口,林远香就和门里的大柱照了个对面。

一个挠头憋出憨笑,一个羞羞答答不敢擡头。

林远香胆子是真的很大,没待宴绯雪开口,也没待门里男人出腔,他就挪步慢慢进去了。

门也没关,白微澜两人转身走的时候,还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我,我叫林远香。”

“俺叫大柱。”

“我今天没擦香粉。”

“哦哦,你身上挺香的。”

“都是苦药味。”

“俺喜欢闻药味。”

白微澜两人一路都在笑,这两人肯定能成。

宴绯雪给白微澜道,“那大柱给你说话的时候都是我,和林远香说话就是俺了。”

白微澜道,“晏晏这就不懂了吧,男人见到喜欢的人会紧张会结巴,下意识说骨子里的口音。”

没两日,白微澜就带着一众壮丁要回闻登州了。

以工代赈开头顺利,也没流民作乱了。

他们走的时候,娟娘和时莺上门相送,娟娘拉着宴绯雪的手忍不住担忧。

此番去闻登州想必是凶多吉少,不然白微澜也不会背后频频动作留后手。

但是娟娘什么都没说,一旁放鹤和谷雨只当是娟娘舍不得他们。

宴绯雪让娟娘时莺两人搬过来和放鹤两人住,两个孩子听后高兴不得了。

他们走的当日,只带走一千余人,其余的要么被收编进衙门了,要么选择留在遥山县安家。

来镜明亲自一路送到码头,城内的百姓也夹道相送,给这些壮丁手里塞各种糕点瓜果。

壮丁们虽然还是穿的粗布短打的矿工服,但他们身姿挺拔行军整齐;好像身着甲胄,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个男人的脸上露着动容和酣畅。

眼皮子浅的,甚至偷偷泛起了泪花。

这份荣耀虽然迟到,但好歹此生无憾了。

来到闻登州后,城内已经进入秋天了,但秋老虎还是热的厉害。

矿场上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还有一个月就进行第一批售铜了。

白微澜两人要操心的事情基本很少,每天在城内宅子陪着小栗儿读书玩耍写字下棋。

这回把小四留在了遥山县,他们身边只跟着小六。

白微澜促成了一对因缘,看着大柱和林远香两人都别扭又春心萌动的感觉还不错。一个小家庭因为他和宴绯雪的推动结合在了一起,也算成人之美积累功德了。

白微澜现在每天追着小六要给他牵红线。

小六早上见到白微澜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娶不嫁不上门。

他要像他们世子殿下那样,一辈子都发光发热燃烧在岗位上。

等他们老了,就养一院子的狗,每天招猫逗狗;高兴了买块糖逗逗朋友家的孩子,不高兴了也没孩子吵闹他们清净。

日子就这么晃悠悠过了几天,转眼就到了苏大夫说一起上山避暑的日子。

宴绯雪两人回到闻登州后去了苏大夫家一趟,但那时候苏大夫正忙着在医馆就诊,没时间叙旧。

苏大夫早就眼馋山上的气候,这次刚好苏不渝休假,便要宴绯雪提前给他们布置好山上木屋,他们要去住几天。

山上就三间木屋,就连灶房都是搭了一个茅草棚子,两间木屋如何住的下两个小家庭。

最后是宴绯雪和苏大夫加小栗儿住一间,白微澜和苏刈和苏不渝住一间。

宴绯雪他们只要被褥洗漱用具管够,专业的厨房灶具和食材都是苏刈用马车拉上来的。

宴绯雪两人骑着马赶到山口接苏大夫一家人,只见苏大夫他们两个口子坐在车厢上,赶马的竟然是苏不渝。

宴绯雪笑道,“苏神医好大的派头,竟然要我们小将军当马夫。”

苏大夫一手医术了得,以前窝在遥山村没什么施展机会,一到闻登州就声名远扬,一提到苏神医都知道是谁。

苏大夫仰头笑道,“那可不,我还要宴大东家给我开路铺床。”

苏不渝在军中历练一年多,此时少年沉稳剑眉星眸,像是长矛挺拔。

去年见到宴绯雪他话还不多,一是因为变声期公鸭嗓,二是因为不熟悉;此时他嗓子清亮,外加和小栗儿一直有书信往来,对他们一家人很熟稔。

“宴叔叔,白叔叔好。”

苏不渝刚说完,白微澜怀里的小栗儿一直朝他招手,“不语哥哥,我是小栗儿呀。”

“原来你声音变这么好听了啊。”

大人闻言都笑了,苏不渝抿嘴脸色有些热,神情还是酷酷的。

山上都是石子路坑坑洼洼,车轱辘哐哐当当,一路把苏大夫颠簸的屁股痛,说话嗓子都一抖一抖的;

但他又好久没和宴绯雪说话了,嘴巴忍不住叭叭不停,宴绯雪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头。

苏大夫埋怨宴绯雪冷漠,宴绯雪说他都只差跪着请安了。

马车直接通到小木屋门口,门口有一只摊肚皮睡觉的黄狗,狗舌头还歪着散热。

苏大夫道,“你们家这狗这差火。”

小黄耳朵一动,像是听见人说他坏话,立马起身扭头,见到陌生人来了张口犬吠两声。

它只装模作样吼两嗓子,马车后却忽的蹿出一个庞然黑獒犬,吻部的长獠牙闪着寒光,张嘴如狮吼。

小黄立马夹着尾巴呜咽,连忙叫一旁早已炸毛的豪猪帮忙。

白微澜见状,“你们家小黑真是凶猛通人性,我家这小黄真的很蠢,不认人的,只认衣服。看见主人带客人来都狗叫。”

苏大夫得意道,“小黑很聪明的,它从来没乱咬过人。”

他说着,朝黑獒犬招招手,那凶兽就蹲在他身边乖巧的低头蹭手心。

小栗儿见状也想摸,揣手手眼巴巴的望着宴绯雪和白微澜。

满眼写着我可以不可以摸摸。

苏不渝道,“小栗儿要是想玩,还可以让小黑把你驮背上。”

他小时候就经常骑在小黑背上玩耍,带他在山里海边草原各种小路上跑。

苏不渝说完,白微澜板着脸严肃道,“这么危险怎么可以,除非小黑先把我驮着跑。”

宴绯雪笑他没正经的,这狗虽然一米多高,小栗儿都要仰望狗的下颚。虽然雄壮高大,但如何负担起成人重量。

但苏刈说可以,小黑正直壮年,体型高大凶猛,比雄狮还要威武,自然可以拖动白微澜。

白微澜跃跃欲试,见小栗儿也眼馋,他开口道,“儿子乖乖,父亲先给你试试大狗狗安不安全。”

小栗儿感动的眉开眼笑,抓着白微澜手腕欢呼道,“父亲最好了。”

白微澜炫耀的朝宴绯雪眨眼,苏大夫开口道,“白微澜真是白三岁,晏晏日子每天都不枯燥。”

宴绯雪道,“等会儿他就要惹事。你到时候笑的收敛点,不然他又要生气。”

苏大夫闻言噗嗤笑出了声,白微澜得闹多少幺蛾子,宴绯雪才这么聊熟于心。

只见,白微澜试着和小黑沟通,一边说话一边摸黑獒犬狗头;

小黑一路跟在马车后面跑着上山,此时歇着长舌头龇着长獠牙喘着气,威严的凶兽眼盯着白微澜没什么反应。

白微澜一副哥儿俩好的抓着小黑粗重的前肢,“小黑哥,收收你的獠牙,可千万别咬我,我身价现在几十万,你家主人赔不起。”

小黑本来刚准备收獠牙,听见白微澜后面的威胁,瞬间朝白微澜龇牙咧嘴低吼凶他。

白微澜吓得后退,要不是宴绯雪拉住了他,估计出师不利滚下了山坡。

“真能听懂人话啊。”白微澜趔趄稳步后,眼里冒着兴奋的光打量这皮毛黑亮的凶犬。

见小黑没动作后,他又开始凑近和小黑嘀嘀咕咕,不一会儿,就见他趴上了小黑的背上。

山风本来不大,但在小黑咻地冲下山坡,宴绯雪几人还是被风拍了一脸。

风里只听白微澜嘶喊惊声。

三个大人都笑了,就小栗儿紧张的揪着宴绯雪的手指,软糯夹着哭腔,“爹爹,你快去救救父亲。”

宴绯雪道,“你父亲一会儿就玩兴头上了。”

一旁苏刈摸摸小栗儿脑袋,“没事,小黑有分寸的。”

小栗儿安心了点,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一人一凶兽,他父亲好像骑稳了点,抱着狗脖子都在笑。

黑獒犬鬃毛厚又多,山风里扬起一簇簇的狗毛拍在白微澜的脸上,耳边风呼呼而过吹起他高扬的马尾。

就在小黑又驮着白微澜朝山坡上回跑的时候,白微澜仰头朝宴绯雪吹口哨,振奋喊道,“媳妇儿,我头发好看吗?”

宴绯雪看热闹的脸色顿时没了表情。

而后山坡上一直响着白微澜嘻嘻哈哈喊着媳妇儿媳妇儿,宴绯雪简直没眼看他。

这种只有两人能懂的暗语简直太爽了,看着苏大夫不明所以的神情,白微澜叫的更兴奋了。

最后宴绯雪进小木屋去了。

白微澜见状,趴在狗背连忙大喊,“媳妇儿我要掉下来了。”

“我好怕啊。”

他说完还叫小黑跑快点。

獒犬体型笨重不善奔跑,但小黑自小受苏刈训练,速度比最快的猎犬还要快。

小黑四肢快到重影,眉间两坨红眉像红火似的,几息就到了半山坡上。

“媳妇儿啊媳妇儿啊,快来救救我。”

白微澜的鬼吼鬼嚎声吓得小栗儿脸色都白了。

他转身发现周围大人都不在了,连苏不渝都进屋子了。

可黑狗越跑越快,他父亲看着就要从狗背上掉下来了。

小栗儿哆嗦着嘴皮,一路跌跌撞撞跑山下坡,像是雏鸟展翅似的,战战兢兢张开双手拦在了半山坡上。

小黑呼呼跑进,白微澜也看清了小栗儿脸色,把孩子都吓傻了。

小栗儿仰着脑袋面色急惶,眉头拧巴成波浪线,奶凶奶凶道,“坏狗狗,快放我父亲下来!”

白微澜刚准备安慰小栗儿自己没事,就见小黑一个急刹,像马一样扬起背脊,前肢高高凌空。

白微澜晕头转向用腰身稳住身体,最后只摔倒在地没滚下山坡;还没仰头起身,就听见小栗儿嚎啕大哭。

“父亲!”

白微澜连忙起身,大声喊道,“父亲没事!”

与此同时,听见动静的宴绯雪等人也出来了。

就见白微澜抱着小栗儿哄,而小栗儿挣扎要从白微澜怀里出来,伸着短胖手要打小黑。

小黑威风凛凛蹲坐一边纹丝不动,嘴角吐着舌头龇牙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