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了猫头 作品

白微澜生辰(第2页)

像李、林、季三家粥铺只是白米粥,限定供应,去迟了就没了。但是丰康钱庄不仅一直管够,还发鸡蛋馒头和咸菜。

这下对比差距就出来了,城内风口纷纷夸丰康钱庄慷慨大义,百姓都跑去丰康钱庄门口排队。

丰康钱庄见势头正好,当即承诺连续施粥半个月。

百姓夸丰康钱庄的时候,还不忘记嘀咕一嘴对面的信裕钱庄。城里的商号都开施粥铺子了,怎么白家还没动静。

丰康钱庄还故意把队尾绕到信裕钱庄门口,完全阻挡了信裕的光线。

信裕的伙计看到了,心里直骂娘。

伙计们把县令颁布的,义捐三千两的匾额挂在门口屋檐下,每天仔细擦拭的快要盘出包浆。

同时心里也嘀咕,他们东家怎么还不开施粥铺子。

不仅白家没动静,几天后,李家等三家的施粥铺子都没了动静,因为人全跑去丰康钱庄了。

免费施粥又发鸡蛋馒头咸菜,全城百姓都去排队领。

冬天反正也没事,全家老小都来排队,领到一份后又跑去队尾排队。

最后丰康钱庄的新掌柜见全城只他一家施粥,这些百姓还全死皮赖脸一天天挤在他们钱庄门口不动了。

不仅每天消耗炭火、鸡蛋、白米成本大;而且心理上有一种憋气,可着他丰康钱庄使劲儿薅毛的不爽。

可这样的憋屈不爽变成了懊悔恨意后,丰康钱庄还是不得继续咬牙坚持。

开钱庄的最重信诺,要是出尔反尔,无疑是砸了自己招牌。

最后伍六给掌柜支了一招,为了防止百姓每天重复不停的领,可以给百姓身上做一个记号。

寻常涂抹的朱砂颜料都能洗干净,但要是领一次就剃一点头发,这样自然就能分辨出来了。

这个法子推出来,百姓纷纷抱怨不满心里骂娘,但还是有人去丰康前面排队。

“那丰康掌柜竟然连这种瘪三的馊主意都能同意,也是个蠢货。”

白微澜窝在暖椅上,惬意的眯着眼看着宴绯雪提笔作画。

宴绯雪神色认真,笔尖游走不停,一心二用道,“不是蠢,是打心底里瞧不起那些抢粥的百姓。一开始只是想赚好名声,后面发现这法子心里吃瘪,没这气量活活自己心里憋气。”

白微澜道,“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城里百姓压根儿就不缺衣食,就连乞丐来镜明都有照拂到。防冻任务还是做的很好。”

来镜明之前号召商户们捐赠银钱,用来防冻防洪,全县家里困难度日的都有发有冬衣、炭火、糙米。虽然杯水车薪,但不至于喝不上热粥。

哎,想这些干什么。

这些该是来镜明操心的事情,至于丰康钱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完全不足以放在心上。

白微澜叹了口气,喝一口茶水暖暖自己焦躁烦闷的心。

连日来,他的闹得动静够明显了吧,宴绯雪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每次反应都淡淡的。

但白微澜又没底气和宴绯雪大吵大闹,要真论起来,还是他有问题。

白微澜郁郁寡欢,撑着脑袋望着灯罩火影跳动,眼神定定一动不动,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宴绯雪余光见他小狗无声郁闷的样子,嘴角弯弯,假装没看见。

半晌,没人说话。

只笔尖在宣纸上沙沙游走吵着白微澜的耳膜。

他转动眼珠,余光扫到宴绯雪的指腹上沾染了一点鲜红的朱砂,微垂的后颈白的让白微澜挪不开眼。

白微澜又忍不住瞅宴绯雪那张脸。

灯下看美人。

我媳妇儿真好看啊。

他擡起眼皮瞅了眼宴绯雪笔下的大作,一时间差点鼻血流出来。

白微澜撑着脖子凑去瞧,但宴绯雪已经停笔望向他了。

宴绯雪好整以暇道,“你最近很不对劲,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微澜正身,眉头有一丝不好意思,但斩钉截铁道,“有。”

说完他起身,从书柜里抱出一个锦盒,放在了书案一角。

白微澜准备打开锦盒,但记起以前宴绯雪说的,收礼的人亲自打开才有惊喜。他手掌从锦盒上撤离,对宴绯雪道,“打开看看。”

“怎么突然给我送礼了?”

白微澜摸摸鼻头道,“很突然吗?”

宴绯雪点头,“虽然你每天像个蚂蚁似的,回来手里都会提一点小东西,但像这样郑重其事还是头一次。”

宴绯雪说着,还擡手指了一旁格子柜上七八个多宝阁。里面全是各种发带珠钗小首饰。

有一天白微澜还提回来一个拨浪鼓,宴绯雪以为是给小栗儿的,哪知道白微澜说是给他的。

每次当宴绯雪沉迷事物废寝忘食的时候,白微澜就晃动着拨浪鼓,像是稚子找爹爹似的,要求关注。

“这次又是什么东西,有些期待。”

宴绯雪说着,解开锦盒上的彩带,打开盒子,待他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后,眼里瞬间发亮。

他抱着白微澜亲了一口,“很喜欢。”

里面全是名贵难寻的颜料,孔雀石和青金石都是宴绯雪以前用不起的。还有好些是从海外泊来的。

白微澜道,“这是你捡我一周年纪念礼物。”

“啊?”

宴绯雪怔愣了会儿,白微澜哼哼一声,“就知道你早忘记了。”

“就知道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他看着宴绯雪面色讪讪,开口道,“你还有这心虚样。”

宴绯雪笑靥展开,作势要亲白微澜,却被拦住了,白微澜继续道,“别急,我还有。”

白微澜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麒麟白玉佩,和他自己腰间挂的那枚一模一样。

但两块放在宴绯雪手里对比,还是能发现细微不同。

白微澜那块经年佩戴,玉面油糯水光透亮。虽然两块玉佩材质相差无几,但新的一块表面略有干涩,色泽浓稠。

不过这玉料难寻,白微澜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白微澜这玉佩以前丢过,当时也不见白微澜着急找,只是后面需要撑场面,他才动了找玉佩的心思。

此时看来,这块玉佩对白微澜来说还是意义不同的。

白微澜看出宴绯雪的想法,开口道,“这玉佩是自我出生起带在身上的。”

“虽然重要,但我当时也没想过第一时间找,丢了就丢了吧。或许那几日高烧浑浑噩噩整个人像灵魂出窍,心里倒是只惦记着之前醒的刹那,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白微澜当时气的不醒,要死的幻觉还是看到宴绯雪。足见那个恶梦多缠人,已经成了心病。

“其他的,好像都是身外之物,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不过,它到底也是一直陪伴我的玉佩,我也想要你跟我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白微澜说道这里,有些底气不足又期待道,“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宴绯雪莞尔,撑在书案上凑近白微澜亲他一口,“很喜欢。”

他嘴里咬字清晰道,“很喜欢这生日礼物。”

白微澜眼里希冀大盛,但等了一会儿,没见宴绯雪旁的动静,只见他小心的收了锦盒,又把刚刚的画纸收好。

白微澜道,“这是生日礼物啊,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很开心啊。”

“难道你不想我开心?”宴绯雪无辜问道。

白微澜哦了声,眼里有些泄气,整个腰身窝在暖椅里,焉头巴脑的。

“怎么了?像是我对不起你,骗你什么东西不还似的。”

白微澜歪头不看宴绯雪,寻思着,自己暗示这么明显了宴绯雪还是没反应,肯定是忘记也没准备。

与其明说难堪,还不如自己不动声色讨要点好处。

夜深了,最近因为耍脾气以及年底确实忙,也好久没算算公账清缴公-粮了。

宴绯雪也似有所感,今天将房里的炭火烧的格外足,白微澜洗澡后赤着上身都不冷。

两人一块洗的澡,但白微澜先出来暖被窝,宴绯雪说自己还找件衣服穿。

等白微澜躺好,不一会儿就见宴绯雪来了。

只不经意间一暼,白微澜就下意识捂住鼻头。

只见宴绯雪身上穿着一件清透红纱,艳丽的纱绡裹着如玉净体,半遮半掩中春色撩人,点点红梅颤巍巍的含苞待放。

自然而然的,两人开始清算账目了。

年底琐碎繁忙,钱庄、酒楼都是宴绯雪在管,白微澜主要是在跑外务。

修堤坝包揽的材料和喜乐村种植荔枝的情况,都是白微澜盯着。

两人经过多次磨合,都是清算账目的个中高手。

更别提白微澜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什么地方该重重探查什么隐秘私账该轻轻勾那么一笔,他都聊熟于心。

宴绯雪也不遑多让,不放过白微澜每个账目,细细核对时不时夸他账目做的好;偶尔呢喃几句私语,白微澜干劲儿越发高涨。

这几日堆积的账目,终于在两人一来一往勾兑中,逐渐清晰一目了然。

最后白微澜掏空了子孙仓,把自己一点余粮毫无保留的上交给宴绯雪了。

清算账目的时候很高兴,数着钱谁不兴奋,银子越堆越高,清缴干净后更是满足,是一个丰收年。

白微澜抱着宴绯雪亲了亲,擡手抹去他脸颊上的薄汗,又忍不住亲他湿濡泛红的眼尾。

而后,他从枕头底下又掏出一块暖玉,挂在宴绯雪满是晶莹汗渍的雪颈上。玉坠长度刚好垂在宴绯雪细腻盈润的胸口上。

白微澜满是餍-足哑音道,“这是第三个礼物。一块暖玉代替我时时刻刻暖着晏晏的心。”

白微澜这人,算账的时候沉默不语,此时倒是满嘴情话。

宴绯雪缩进他躁动余热的怀里,握着暖玉逐渐神色困顿,眼皮慢慢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