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澜生辰
白微澜生辰
喜乐村临河而居依山而建。
这次招待宴绯雪他们,干脆直接在河边搭起了烧烤架子,点起了篝火直接围着喝酒吃肉。
村民很热情好客,他们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很多熏熟晒干的野味山菜。
到家下马车的时候,寒风一吹面色冻的紧绷。几人才深刻意识到,下午在喜乐村河边吃烧烤的气氛多温暖多让人怀念。
遥山县越来越冷,转眼间城外码头已经休业,城内大小河巷都已结冰。
城内越发热闹,年味逐渐浓厚,很多百姓都开始置办年货。
放鹤和谷雨已经在钱庄当了十来天学徒,对钱庄运转流程摸了个大概。算盘倒是打的越来越溜了。
年底钱庄生意也挺忙,存进信裕钱庄的款子越来越多。
虽然丰康钱庄息钱高两分,但城中各个大小商户都选择存进信裕,原本观望的老百姓也选择存信裕了。
对面丰康钱庄送鸡蛋的活动还在继续,即使他们掌柜因为造谣诽谤还被关押在牢狱里。
好些百姓提着刚领的两个鸡蛋,转头就进了信裕钱庄。
信裕钱庄的伙计每次都笑嘻嘻说鸡蛋还不错啊。
丰康钱庄的伙计见状憋气,伍六也没对策。这项活动是钱多余为吸引存款,调高息钱又送鸡蛋;现在是鸡蛋源源不断送出,但是没几个人存钱。
一个伙计问伍六,“咱们还要继续这项活动吗?”
伍六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掌柜都还在牢里。”
那伙计悻悻,望着对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信裕,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去那边做事。
宴绯雪在门口看一眼就进钱庄了。
一排钱柜上,站着四个伙计。放鹤和谷雨两人挨着一个钱柜,谷雨拨着算盘,放鹤在一旁翻账本低声说什么。
一般学徒自然不会一来就站钱柜,但两人学东西快,加上后面也有伙计把关,便让两人直接历练对接客人了。
两人做事还挺像模像样的,心无旁骛没看到宴绯雪来了。
只见他们前面来了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皮肉干枯的手指敲了敲柜台。
“小哥儿,看看我还剩多少日子。”
清脆算盘声停了,谷雨擡头一愣,而后认真道,“老人家,我们这里不算命。”
一旁放鹤心里笑翻了,他们站在钱柜上看r />
不过他面上笑嘻嘻道,“我看老人家是长命百岁大富大贵样。”
那老人也被两人这反应搞愣住了,不过听着奉承话笑了起来。
他小心拿出票据,递给放鹤,“看看我的钱还有多久可以取出来。”
放鹤一听面色不耐烦,一旁谷雨在柜底下扯放鹤衣角,开口道,“老人家稍等,我来看看。”
谷雨很快就给老人家说还有半年到期,如果提前取出来息钱没有那么多。
老人家哦哦点头,开口坚持道,“那我还是取吧。”
放鹤皱眉,谷雨叫放鹤去取银子,自己站在柜台招待老人家。
放鹤不情不愿去账房钱柜,把票据给账务伙计瞧后,很快就端出来一百两纹银。
那老人家挨个捡起端着细细看了下,而后歪头用牙齿咬了下后,又放进盘子里。
“我不取了,还是按照票据到期再取。”
老人说完,就索回票据又走了。
放鹤气哼哼对谷雨嘀咕道,“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些天什么都没干,净被这些老人耍着玩。”
谷雨道,“他们多试几次就放心了,以前天天来的老人家这几天就没来了。”
“是,他不烦我还烦呢,天天耍猴子似的。”
两人说着,擡头就见宴绯雪走近,放鹤嘟囔道,“宴哥哥,这些老人吃饱了没事干,天天来让我们取钱又存钱。”
宴绯雪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
对于这种情况,自然也可以规定取出一次,那息钱就随之按照短的周期计算。息钱少了,老人自然不会随意取了。
但这样根本没解决老人家的担忧。
他们之所以不停的来取钱存钱,就是怕自己银子不见了,到时候着急用钱在钱庄取不出来。
说到底,还是他们因为赵家倒闭,以及本身对傍身钱放钱庄的行为有些不信任。
但又想拿息钱,还是没忍住把钱存入钱庄了。
对于这种情况,宴绯雪只让伙计们随了老人们的意愿,确认次数多了,心里自然踏实。
但放鹤是个急脾气,站柜台本来就是耐心活,还被老人天天这样耍,每天都在心里嘀嘀咕咕。
宴绯雪对放鹤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学问。”
“那些老人每天都来取钱确认自己的银子是不是还在。这对你来说是个每天不停上门的麻烦,但是对于谷雨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谷雨每天都耐心招待那些老人,空隙间陪他们聊天,对他们家里的情况都摸的一清二楚,把他们的喜好、生辰、家庭情况都聊熟于心记在本子上。”
“这些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是一笔难得的信息,逢年过节问候以及生辰都可以准备伴手礼,这对谷雨个人来说也是一笔人脉关系。”
“要是你们两个同时出去跑存款,谷雨就好办的多。”
“你把它看成麻烦找茬,但谷雨却看成建立信任的机会。”
放鹤仿然大悟,看向谷雨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谷雨道,“周焕叔教的啊,只是放鹤你当时很烦,没听进去。”
放鹤挠头,“好吧。”
“那我也好好做。”
宴绯雪点头,夸两人都做的不错。
一旁周焕见状,还是头一次见放鹤这么听话。
放鹤有一种太过机灵不屑旁人指点的刚愎自用,但在宴绯雪面前,放鹤却很听话。
假以时日,放鹤也定是一方人杰。而谷雨也不笨,最难得的是身上带着天然的认真严谨;看着安静话不多,但身上自带亲和力,这也是很难得的。
周焕想着,就见门口跑进来一个伙计。
“东家,钱多余被抓了!”
其他伙计都不明所以,听见话头嘀咕道,不是早就被关押在牢房吗?
但宴绯雪和周焕却没吃惊,反而一副预料之中的事情。
只听那伙计道,“这回是丰康钱庄总号带着州里衙役来的,说是钱多余擅用职权贪污放烂账。”
“听说几十年来高达一万多两。”
这下,钱庄伙计们都吓愣了。听见烂账两个字就打冷摆子,胆子太大了。
“这样看,钱多余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做牢里了,听说他老丈人在总号做了一辈子大掌柜,这次也被钱多余牵连,被辞退了。”
伙计们都高兴议论纷纷,宴绯雪把周焕叫进账房。
“对面钱庄肯定会新来一个掌柜,你要提前打听下。”
“不过我们信裕求稳,不必跟着对方走一系列调息措施。”
周焕点头,“好,不过就算派来一个得力掌柜,咱们已经吸纳了城内大部分存款,丰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宴绯雪不置可否。
钱庄干的就是钱生钱的事情,各种方法点子层出不穷,到底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没过几天,丰康钱庄来了位新掌柜。
这新掌柜一来就上门拜访宴绯雪。
说了些场面话,还说钱多余之前做法仅仅是他个人行为。总号丰康钱庄派他来,就是同信裕一起携手开创市面。
那新掌柜来之前,就对白微澜宴绯雪两人做过调查;白微澜不好说话,但宴绯雪好说话。但白微澜又是妻宝奴,只要和宴绯雪关系搞好就能搞定白微澜。
新掌柜口若悬河,说了好些两家今后一起获利畅想。说两家一起把控遥山县至来凤州,甚至到闻登州钱庄的商路计划。
还说同行本是同根生,最忌讳就是恶意竞争让百姓得利。
新掌柜在总号里也是得力老将,在行业里称得上老前辈。
他本以为宴绯雪这个后生会给他些面子,结果宴绯雪场面话一句都没说。
他只道,不喜欢听无意义言论,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新掌柜自认为礼数周到,上门示好吃了闭门羹,心里对宴绯雪记恨上了。
不过宴绯雪倒是毫不在乎。
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多听两句车轱辘废话简直浪费他的时间。
即使宴绯雪把人毫不客气的送走,白微澜还是很芥蒂别人来上门。
还一直嘟囔这种人就不配放人进来,他们家又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
本来白微澜最近就在闹脾气,更是借着这件小事要宴绯雪保证,今后生意上一些事情放在酒楼商谈。
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宴绯雪自然是顺着白微澜。
小六和谢敏之知道这个消息,还有些受宠若惊。
白微澜像条狗似的圈地不让外人进门,他们还能住到过年,说明白微澜真是把他们当朋友。
白微澜对此表示,他只是屈服于权贵,他们家世子殿下得罪不起。
这话,他们可一点都没透露给顾凛柏。
这个家,就像是肩头两端挑着马蜂窝,要是白微澜不找茬儿那是岁月静好,要是白微澜发疯,顿时两边头大。
顾凛柏看着不茍言笑,生气起来,也没比白微澜好哄。不过有小栗儿从中调停,倒是一直也相安无事。
也不知道,他们世子为什么一直住着不走,还说日子没到。
寒潮来势汹汹,天空像撒石灰似的,一连下了五天的暴雪。
城内屋脊满是肥厚的白雪,放眼一片皑皑茫茫。远处的绵延青山在雪帘中模糊不清,城中静的只听见犬吠和孩子嬉闹玩雪的声音。
城内各个商号纷纷支起了施粥铺子,其中丰康钱庄门口排队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