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味(第3页)
宴绯雪只听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城门口气氛紧张,但城中百姓还是一切如常,还是有很多父母带着孩子出来看杂耍。
杂耍摊子很热闹,里里外外水泄不通,宴绯雪只是扫一眼便没注意了。
倒是路过茶摊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说议论月牙嫂子。
“月牙嫂子命好啊,一夜就暴富了,三百两啊,她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吧。”一个地痞模样的男人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一个妇人道。
另一个贼眉鼠眼男人道,“怎么不能,她这还不是和离。一般和离就为女方准备一份嫁妆得了,她这疯疯闹闹的要了三百两。为了银子闹得满城风雨,真丢脸。”
这话头一起,茶棚里的男人妇人纷纷应和。
“我也觉得,这女人自己傻啊,中间明知道男人另有新欢不给她名分了,还不知道为自己打算。”
“要是正常有脑子的,都知道钱多余就是留着她伺候老母,人一死自然就要赶她走咯。”
“她才不傻嘞,要是傻,能挑钱庄开业的时候状告钱多余?钱多余可是被她害惨了,现在钱庄生意都没了,这得赔多少钱。”
“家丑不可外扬,自己私下解决不好吗。两个人都没体面非要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说最毒妇人心啊,一下子就开口要了三百两。我要是有她那运气,早就飞黄腾达了。”
宴绯雪听着几人一唱一和,他脚步在茶摊前停下了。
“几位,你们是收了钱多余多少钱?”
“瞎说个屁……”那地痞男人闻言头也不擡凶道,不过一旁贼眉鼠眼的男人用胳膊肘子打断了他。
那地痞男人擡头见是宴绯雪,收敛嚣张谨慎道,“谁收钱了,我们就是看不惯。”
“是看不惯三百两没你们一分钱吧,你们眼红嫉妒说什么一夜暴富,但这钱就算给你们,你们拿的住吗?”
“你们会在河边救一个陌生人还给他养病养伤?你们会四十年如一日的照顾瘫痪婆母吗?你们会赚钱补贴家用、获得周围邻里一致好评吗?”
“你们会什么?你们只会游手好闲怨天尤人,只会背后搬弄是非嚼舌根子。就你们这样的人还眼红月牙嫂那运气,我看你们要是月牙嫂,早就抛下瘫痪在床的婆母跑了,早就见死不救这世上也就没钱多余了。”
“不做好事就想有好运气,老天是瞎眼还是你白日做梦?我看即使踩狗屎运瞎得好运气,也被你们那张嘴早就败光了。”
“积点口德吧,不求大富大贵,起码死后不用拔舌头。”
宴绯雪说完,茶摊里一阵叫好,那两个男人面色僵硬,灰溜溜的跑了。
盛雪楼的老板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真是伶牙俐齿。美人薄怒令人心生颤栗又胆怯。
月牙嫂子真是可怜,终于有人帮她出一口气了。
那两个男人平时都是这一带地痞,茶摊子里的人都不敢出声附和。
原本三百两这事儿,城里确实热议一番。但后面孩子突然接二连三失踪,还关了城门。茶摊里说的都是这事儿。
但这两个男人突来了,大声的非议月牙嫂子。
他们只敢静静听着,看到宴绯雪骂的他们灰头土脸,心里别提多解气。
这时候有人问宴绯雪,“老板娘,你知道城门要关多久吗?”
“是啊,这过年都不方便啊。”
宴绯雪原本准备走了,转身道,“人贩子还在城内,衙门正在挨家挨户掘地三尺盘查,不要了多久就会抓捕归案。”
“城门也不会关多久,你们不要恐慌,不需要囤积东西,如果有商铺趁机涨价,你们可以跑城门口的摊贩上买。如果城门口没有你们需要的,就去衙门举报涨价的商铺。”
“就非得关城门吗,这城门关了也还在继续丢孩子啊。”
“我看城门还是有人进出,这人贩子不会混出城吗?”
宴绯雪道,“这起人贩子不仅仅在遥山县为非作歹,他们一路从旁边州县逃窜过来,据说别的州县已经累积失踪近百名了。”
“我们遥山县应该感谢县令大人当机立断,果断关了城门。断了他们带着孩子逃蹿出城的机会。”
至于,城门还是有人进出,开始出去的一波确实是采买物资的。
盘查会经过两轮,先是本地衙役、再是顾凛柏带来的精兵。那些将士都是身经百炼的勇士,一站在那里就是令人心悸恐慌。像是照妖镜似的,是不是良民一看便知。
而且选的出城百姓,都是李家、白家、衙役、精兵可信任的人。他们牵着马车,再和城外码头工人汇合,兵分数路朝村子去收购。
就算把物资运进城内的,都是他们指定的面孔,这些面孔守城门的精兵和衙役都看熟了。到时候混进一个陌生面孔,一目了然。
城内抓捕掘地三尺,那些人贩子自然要趁机混出城外。
可抓捕并不顺利,在第五天的时候,城里已经失踪七个孩子了。
城里人心惶惶,百姓终于不敢让孩子出门玩耍了。
来镜明压力也很大,一方面是世子在县内,一方面是舆情汹涌,人贩子实在是太嚣张了。
唯一的幸事只能算是城内物价稳定,来镜明交代给白微澜的任务,他完成的很好。
白微澜这五天基本每天昼出夜归,忙的不可开交。
这事儿他没办法放手让别人盯着,万一出岔子城内就要乱。
而且,只有他时刻在现场,这临时组建起的队伍才能有条不紊。得尽快把紧俏赚钱多的物资收购回来,再卖给城里。
在第七天的时候,白微澜撑不住犯懒了。
宴绯雪醒来的时候,白微还在睡觉。
不过他一起身,白微澜就醒了。
擡手就搂着宴绯雪说再睡会儿。
嘴里还含糊不清嘟囔道,“来镜明什么时候能抓到人贩子,这城门我一天都不想守了。”
“这钱赚的好辛苦啊。”
宴绯雪听笑了,又不要白微澜亲自去各个村子收购物资,没有在山里奔波劳碌算什么辛苦。
不过冬天越来越冷,待在城门口的棚子里确实熬人。
白微澜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
白微澜抱着宴绯雪道,“这趟忙活,顶天能赚个四千两,我口里的银子还是没多,感觉瞎忙活了。”
“你不是瞎忙活了,你就是富贵病犯懒了。”
“你就知足吧,四千两多少人家几辈子赚不到,而且也够给铜矿工人开半年工资了。”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接着忙活吧。”
宴绯雪无奈,白微澜有时候真是让人有些咬牙切齿。
白微澜抱着宴绯雪撒娇,“那么凶干什么,我这些天忙的孩子都没见面,我不可怜吗?”
“还有那个小栗儿,我才是他父亲,现在天天跟着顾凛柏跑。”
听听这怨气重的,还那个小栗儿。
“也不知道顾凛柏什么时候走,真赖在咱家过年?”
白微澜很排斥外人来他家,连雇个管家都要死要活推三阻四的。
当初同意顾凛柏住下来,不过是场面话。哪知道顾凛柏就真的住下来了。
白微澜说着,还幽怨的看向宴绯雪,“你对顾凛柏也不同,李润竹都是认识近一年,你最近才和他算的上是朋友。”
“那个顾凛柏,你压根儿没和人说几句话,你和他相处起来熟稔的很。”
白微澜说着,内心越发不是滋味。他在外面奔波赚钱,家里都被外人占据了,还有种抢了他儿子媳妇儿的错觉。
宴绯雪失笑又无语白微澜的想法,但白微澜又一向如此。
只得哄他道,“我是看世子身份贵重,不能怠慢。至于孩子,他觉得你和顾凛柏长的像,你最近又忙,只能跟着最像父亲的顾凛柏玩。”
宴绯雪话说的这般暗示了,但白微澜满脑子都是醋味,哪有什么敏锐理智可言。
白微澜道,“我不管,我要想办法把外人从我家里赶出去。”
白微澜幼稚较真儿起来是没办法沟通的。
宴绯雪也由着他,此时更加不能给顾凛柏说好话。
“放鹤和谷雨最近怎么样?”
“已经放寒假了,因为城里人贩子,孩子们都没出门,天天在院子习武,和谢小世子拌嘴打闹。”
白微澜两人起来的时候,原本打打闹闹的院子很安静。
谷雨刚好拿着暖壶从书房里出来,看到白微澜还很高兴,“澜哥,今天不忙了吗?”
白微澜伸个懒腰,“忙里偷闲。”
而后他低声问谷雨,“家里这么些外人,你还适应吗?”
在白微澜期待鼓励的眼神中,谷雨点头,认真道:“最开始有些拘束,不过现在都熟悉了,他们人都很好。”
“好?顾凛柏整天冰冻僵硬脸,小六比小黄还吵,小四成日冷不丁莫名其妙的笑,谢敏之一天无所事事笑话放鹤。”
宴绯雪低声轻咳,白微澜理直气壮道,“事实如此,我还不能说了吗?”
“上次在书院的时候,顾凛柏怒气冲冲下山,我还以他走了,结果……”
“父亲,你不能在背后说叔叔他们坏话。”
白微澜眉头一跳,转身就见顾凛柏抱着小栗儿。他身边的小四小六还有谢敏之都一脸深沉的望着他。
白微澜:伤心了,这个家里我可有可无。
小四小六:怎么办,这回要怎么哄好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