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开业(第2页)
可是月牙嫂子当时已经和钱多余过上了夫妻生活,心理也认定了钱多余是她的丈夫。
日子虽然苦,但钱多余上进肯干,温柔体贴。
月牙不安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越发尽心的照顾婆母。
没过半年,钱多余打算再次出去闯荡一番。月牙担忧他路途不顺,不放心让他出门。
但钱多余一脸愧疚的对她说对不起她。家里实在太穷,不能让她跟着自己一直受苦,要出去赚大钱回来风风光光的迎娶她。
月牙在巷子里生活了半年,一直没有名分心里也惦记这事情。此时钱多余主动提起来,无疑让她心神安定了些。
但没办酒席街坊邻里对她总是指指点点。后面她闹脾气,钱多余才在家里邀请亲眷吃了一桌子酒。
说现在只能先委屈她了,后面有钱一定大操大办。
现在看来,钱多余当时在骗她吗?
可那时候他的眼神做不了假,愧疚疼惜的含泪,说一定要出人头地给她最风光的亲事。
后面几年,钱多余往家里寄的钱开始多了起来,日子也不用过的那么拧巴拮据。
月牙体贴钱多余在外打拼辛苦,日子都是节衣缩食精打细算;一年到头自己没一身好衣衫,存的钱都给老母看病了。
钱多余往家里寄的钱越来越多,日子顺顺利利过了好些年。两人聚少离多每年只过年才见一面,甚至好几年才见一面。
但月牙都没有多想,日复一日繁琐操劳的日子让她习以为常到麻木。也忘记了要一个名分的事情。因为在她心里,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更别提钱多余每次回来都花言巧语,婆母也对她疼爱有加如同亲生女儿。
可悲的是现在一想,月牙嫂子都分不清婆母是真心对她,还只是合伙哄骗她。
现在想想钱多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
大概是从逢年过节归家到一年一次再到几年一次。
邮寄的银钱慢慢越来越少,说他在外面做生意亏本了,只能暂时委屈她了。
她当时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劲,反而还苦哈哈的操劳,到处打零工赚钱补贴药费。
不过日子并没一直这么苦下去,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没过两年,钱多余往家里邮寄的银子越来越多。
现在看来不是生意好转,而是钱多余怕她一走了之,找不到更悉心照顾他瘫痪老母的傻子。
她那几年穷怕了,虽然后面钱多余给的钱可以让她不出去操劳了。但她习惯了存钱抠搜过日子,想着哪天钱多余生意不好,不至于捉襟见肘断了药费。
不过她中间也闹过要离家出走。
因为钱多余回家说他要成亲了。
娶的是钱庄掌柜的女儿,不过没有感情,都是为了赚更多钱。给她和老母更好的日子。
还说他这么些年,在外没有出身背景受够冷眼,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说她永远都是正妻,当时还钱多余还扯谎弄了张族谱骗她。
男人有钱都三妻四妾,她从此便守着老母过日子。
可是今年冬天格外寒冷,钱多余老母最终没挺过去。
没等她悲伤,钱多余就突然变脸,要把她扫地出门。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早上,几十年相依为命的婆母离世,她伤感痛楚。在收拾遗物的时候,钱多余一脸厌恶的看着她,叫她滚。
这毫无征兆毫无缘由的变脸,她都懵在了原地,只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几十年的陌生人。
后面她才知道,原来是州里的小姐知道钱多余骗她,要钱多余表决心把她赶走。
而钱多余这里,她也没用了。
她照顾瘫痪老母几十年,一直开解对方不是个累赘。到头来,她才是那个被嫌弃的累赘。
往事历历在目逐渐婆娑了泪目,月牙嫂子道,“这么些年来,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连一个奴仆都比不上。”
“奴仆一个月还有几钱银子,你还要我一天打三份短工还要照顾你瘫痪老母!”
这声怒吼满含迟来的多年怨恨,听的众人都心生同情。
听完月牙嫂子的经历后,才知道钱多余比他们想的还要可恨。
“我从十八岁照顾瘫痪老人一直照顾到四十八岁,少年夫妻到头来变成了心思不正的老奴仆,你把我骗的好苦啊,我一辈子就这么没了。”
月牙嫂子隐忍的撕心裂肺让人心生不忍,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顾凛柏都皱起了眉头。
从花样年华到现在满脸沧桑,遇人不淑人生已过大半。
百姓全部指责钱多余,但后者没但忏悔,还理直气壮道,“大人,我们本来就不是夫妻,这些年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她虽然照顾我母亲,但我每年都邮寄不少银子回家。”
“这些存根,我都可以一张张找出来。”
几十年的存根都能找出来,这是当做传家宝啊。
看来钱多余早留了后手,笃定月牙嫂子百口莫辩。
“银子你是每年邮寄一二十两,但是你娘每天都是用参药滋补,时不时大病一场,你邮寄的钱根本不够看病。”
“你说话要讲证据,你有收据证明?刚开始还污蔑我杀你儿子,明明是个不能生蛋的老母鸡。”
“你!”
熟人专戳心窝子。
月牙嫂子气的面色发青。
啪的一声,从堂上签筒里丢出来一只黑头签。
一支黑头签十大板。
一旁衙门见状押着钱多余当场打板子。
啪啪打的他龇牙咧嘴,连声叫惨。
最后案情清晰明了,两人虽有夫妻之实但没夫妻名分,但钱多余行径恶劣影响风气,最后罚他支付给月牙嫂子三百两赔偿金。
十大板重重下去,打得钱多余皮开肉绽。听见要给疯女人支付三百两,忘记了痛苦呻-吟,面色像是要死了一样。
但世子都在,他也不敢再喊冤了。
最后,经由衙役陪着月牙嫂子去领银子。
百姓听见罚三百两银子,眼睛都直了。
这一辈子都赚不到三百两吧。
衙门这边热闹散去,众人又跟着来镜明一行人去信裕钱庄兑换第一批票据。
当初也是在这个衙门口,白微澜、来镜明提议认购赵家烂账。
很多百姓都不相信也不看好白家。
钱庄都没影子的事情,还说什么五年之约承诺兑现。
还有些拧巴不讲理的百姓,非要衙门出钱赔偿他们的损失。来镜明当时处理经验不足,还被百姓围打了一顿。
不过此时再看来镜明,百姓无不敬畏爱戴。
果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来镜明当得起一声来青天,当初和白家提议也确实也百姓着想。
尤其是,那些不相信白家和官府,提前贱价抛售票据的百姓,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而那些没有票据,原本只是花几十文钱买个十几两票据赌一把的百姓,此时一个个欢声震天,嚷嚷着今天去盛雪楼请客。
还有一部分持票据观望,抱着一点希望相信白家,因为除此之外也别无办法。此时,兑换票据指日可待啊。
原本以为按照酒楼盈利来看,最快得两年开始兑换。哪知道钱庄成立第一天,就开始兑换第一批票据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人生之幸。
“不知道我会不会在第一批兑换名单里面啊!”
“白家开业就存进这么多银子,大几十万吧!能不能把我们银子全兑换了。”
“是啊,起码三十万左右啊。咱们就几十两银子,九牛一毛都不到嘛!”
“这老弟在做什么白日梦,这银子存入钱庄又不是等于钱庄的了。人家钱庄开业第一天就兑换一批,说明诚信守诺。”
“是啊,开业第一天就兑换了,两年内一定能兑换完啊。”
百姓分歧不一,这种事情宴绯雪处理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刚刚在衙门引导话头的邻里百姓,和现在搭腔出气的百姓,其实都是宴绯雪私底下找的口风紧的百姓。
信裕门口挤满了百姓,唯独道路中间留了一块,因为狗官还在被世子殿下罚跪。
百姓们翘首以盼希冀自己在第一批名单里,一个个垫脚张望,又时不时低声祈祷。
不一会儿,只听前面百姓一声大喊,“第一批兑换名单出来了!”
到底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能第一批兑换。
一定要是我是我!
百姓探着脖子,只听白微澜道,“第一批能兑换票据的百姓,需要符合以下两个条件。”
“因病、因残、因灾导致家里丧失主要劳动力,难以维持基本日常的家庭。”
“有劳动能力,但因病、因残、因灾、因自然条件差等原因,造成基本生活困难的家庭。”1
百姓一听嗡嗡闹翻了。
刚开始多激动兴奋,现在期待落空就多失望和气愤。
不想兑换就别把人当傻子耍啊。
“这谁符合啊,家里要么残疾要么孤寡还要穷的揭不开锅,这么穷的人手里,能有票据吗?”
“是啊,在赵家当铺存银子的少说都二三十两家底,怎么可能家里揭不开锅。”
“第一批兑换要这个条件,摆明了就是为难戏耍我们嘛。”
不过,这几人的抱怨刚引起共鸣,就见人群中一人举着手臂竭力大喊,“我!我!我符合!”
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从人缝中挤出来。切确的说,那乞丐一脸惊喜跛脚奔来,而百姓捂着鼻子主动避道了。
他一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手指甲黑黢黢的,但手里高举着的票据,却很干净崭新的。
一看就很认真保存,当宝贝供着。
那票据递到白微澜面前,白微澜示意周焕接过。
周焕道,“是赵家当铺的二十两存根票据。”
周焕验过后,又交给一旁王掌柜验。王掌柜在赵家干了半辈子,一摸着票据手感就知道是真的。
“白爷,这确实是赵家当铺的票据。”
“好,当即兑换。”
这话听的百姓立即眼红眼馋的不行。
这乞丐简直行大运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票据。
然而没等找茬儿的开口,又有人问那乞丐,“你是花了多少钱买的这票据。”
那乞丐道,“五十文。”
“五十文?你们乞丐身上能掏出两个子儿都不错了,还能有五十文?”
“乞丐怎么了,我一天存一文钱,一年也有三百六十五文钱!”
“那这乞丐胆子还挺大的,几乎拿全部家底赌一张票据。”
“这不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们乞丐本就没钱,输了再乞讨,赢了就一夜暴富。但我们不行啊,不敢赌也舍不得赌。”
那乞丐听着话得意道,“我才不是赌,我是相信白家人品。长琴巷子几十户人家,挨家挨户乞讨就白家施舍的最大方。”
“下雨天了在门口避雨,家丁也不会驱赶。”
“白家人善好施,我一听见说白家组织一文钱认购赵家票据,我当即就找我的兄弟乞丐一人凑点铜板,就买了一张。”
“嘿嘿,果不其然,我赌对了。”
“我要是有你们身上的银子,我一定全都买了,哪像你们犹犹豫豫最后被别人买了。”
那乞丐说话间,钱柜小伙计已经端着银盘出来了。红布上四锭五两元宝,看得人人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