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第3页)
咻地,房间灯火熄灭了。
门外忽的响起踹门声,门扇在寒风中嘎吱声响,发霉的月色下,雄健的男人擡着腿狠狠的踢着雕花木门。
宴绯雪飞快的思索着,院外的侍卫和小黄都没动静……
门栓摇摇欲坠,哐当哐当。
咔嚓一声,瞬间绷断。
黑暗中一个蒙面的男人狠狠踢了下门槛,而后大步进来了。
“大美人儿,爷来接你了。”
“还挺聪明,知道熄灯了。可惜爷有火折子。”
噗的一声,火折子火星闪烁,而后房间在黑暗中逐渐晕染起黄光。
缝隙中,那男人大冬天还袒胸露乳,骇人的胸毛中骇然一道刀疤。
那男人翻箱倒柜,把床上被子掀开,又俯身看床底。
这时候,只见灯火忽的熄灭,男人后脖子一阵寒风临头砸来。
他一扭头,在火光熄灭的瞬间,只隐约窥见一张绝美迤逦的五官,高高举起的凳子像是蠕动的小黑团慢慢落下。
“果真是大美人儿,”男人嗓音油腻又粗犷,“不过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别伤着。”
他稍稍扬起手臂,轻而易举的就握住了那双冷玉似的手。
凳子哗啦摔在地上。
“美人体寒啊。”
“快让爷暖暖。”
男人目光贪婪的打量着震惊又脆弱无比的美人,那素白手腕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稍稍用力一捏就碎玉鸣响。
对方眼里的无助和惊恐瞬间溢满,他用力一捏,而后神色变成了求饶顺从,那渐渐微垂的雪颈取悦了他。
真是尤物,比他以往见过的都令人心痒难耐。
即使害怕,也不减美人一丝勾人魂魄的姿色。
“老子临死还能风流快活,不枉费老子心心念念惦记你这么久。”
他说着,就搂着吓到失神呆愣的宴绯雪,他低头闭着眼睛闻嗅青丝,“美人儿你好……”
他说着就朝那可人的唇瓣看去,然而不见紧抿害怕,反而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刺啦一声。
“嗯……”
吃痛中,惊诧低头。
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快准狠的刺进他胸口刀疤左上方一点。
他不可置信擡头,只见宴绯雪目光阴冷,又狠狠把匕首刺进一截。
青经暴跳,怒目圆瞪,“你怎么,怎么知道位置。”
宴绯雪一脸冷漠,而后腿脚使劲儿一踢,凶猛的壮汉只吃痛踉跄,宴绯雪又捡起一旁的凳子,砸向那山匪。
山匪力大,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一掌就推开宴绯雪。
宴绯雪像是羽毛被拍在桌子上,落下的撞击声一阵砰响,腰腹吃痛的厉害。
眼见那壮汉要拔出匕首,他当即抱着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铜镜砸向他脑袋。
壮汉吃痛的嘶吼,擡手抹去砸入眼眶的镜片,凶神恶煞盯着宴绯雪。
呼的一下,烛火熄灭了。
房间黑暗,他处于完全陌生抓瞎的地方。匕刃插的过深,不敢再轻易拔出。他想踉踉跄跄的逃走。
不过宴绯雪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宴绯雪已经拿起断了一截的门杠,双手举过头顶,狠狠砸向他佝偻着的头顶。
噗通,似小山一般坍塌在地上。
没等男人痛苦挣扎,只见凳子袭来,他下意识抱头想用铁臂阻挡。
但下瞬间惨叫惊破夜空。
凳子一下下重重撞击着匕首,匕刃彻底刺破心脏。
黑暗里,男人大口大口喘着痛苦的粗-气。
天旋地转中,猛地房间灯火通明。
逐渐涣散的瞳孔里,只见他觊觎已久的美人正坐在满是血迹的凳子上;那皓腕凝霜雪,却沾染了一片血色,纤纤玉指垂着饱满血珠,滴答滴答的溅在碎镜上。
美人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像是夜里精怪一般,勾唇一笑,“你想得到我?”
“可惜,我只属于白微澜。”
他灰败的眼里满是不甘愤怒,要不是这狡猾的毒蝎示弱麻痹他,也不至于栽在这里。
枉费他一世英名!
渐渐寂灭的眼里,最后只见一团血帕翩然落下,彻底遮住了本就模糊的视线。
宴绯雪起身,正弯腰抽出匕首,只听见院子响起仓皇的脚步声。
他立马跑出去,只见白微澜一身铠甲,浑身都是血渍。
宴绯雪嘴角细细颤抖,却丝毫没察觉自己一身比白微澜更恐怖骇人。
白微澜见他这样,顿时脸色煞白,急步跑进一把抱住他,舌尖哆嗦不听使唤,“你,你怎么样?受伤?”
宴绯雪摇头,摸着白微澜脸色的血渍,才注意到自己手掌全是血液。
寒风一吹,就冷的手掌哆嗦。
他见白微澜越发着急,连忙摇头,“不,我没受伤,这是那山匪的。”
顾凛柏赶来的时候,就见天光微亮的院子里,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抱在一起。
一旁小四晕倒在地上,不远处还躺着黄狗。
顾凛柏一脚踢醒小四,只见小四吃痛惊醒,擡眼就见院子里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正抱着宴绯雪。
小四惊了下,这,这,这背影怎么那么像他们家世子。
不过小四扭头,只见他家世子站在后方,正一脸黑沉的看着他。
小四脑袋里哗啦一声混沌全碎,清醒的厉害。
立马爬起来,见宴绯雪一身血渍,连连后怕跑进屋子。
顾凛柏绕过抱着的两人,大步跨进屋子。
宴绯雪望着白微澜呐呐道,“我,我杀人了。”
白微澜紧紧握着宴绯雪,想要给他力量和依靠似的,揽着宴绯雪的腰,一脸阴鹜,“没事,他该死。”
两人进屋子的时候,只见房间里一片狼藉,破碎的铜镜上沾染着凝固的血珠。
白微澜感受到怀里宴绯雪缩了下,用力搂着宴绯雪,擡手遮住他眼睛,“怕就别看。”
宴绯雪轻声垂眸点头。
一旁顾凛柏见他俩这样,神色复杂。
一个哥儿怎么杀的了悍匪。
不说怎么精准找到心脏位置,这插下去的力道也很讲究。
一点都没拖泥带水,反而处处透着熟稔的狠辣。
就尸体五官上覆盖着的巾帕,表面看着是怕那双死人眼。但从上面擦拭的血迹来看,明显是宴绯雪不慌不忙的擦完手指,嫌弃地甩在尸体脸上。
一招致命杀悍匪的,此时正娇弱后怕,假装强撑靠在白微澜身上。
而头一次杀人只会拿着石头砸脑袋的弱鸡,吓的手脚瘫软的男人,此时正软声细语的哄着人。
情爱真是迷人眼。
让人变得愚蠢的东西,人人却趋之若鹜。
顾凛柏叫人把山匪拖下去,重新给两人安排了新院子。
这院子还是太偏僻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前院都没听见。
白微澜抱着宴绯雪后怕连连,两人清洗干净后就躺在了新的床上。
原来惊惧到一定程度便是失语。
白微澜几度想要安抚宴绯雪,却发现嗓子滞涩,使劲儿也只能艰难挤出只言片语。
宴绯雪见他急成这样,忙道,“我没事儿,那山匪也没对我做什么。”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现在手脚控制不住的发抖。”
“要是要是你出事……”
宴绯雪顺着他背脊轻拍着,“不做无意义的推测。”
宴绯雪见他还是后怕的厉害,眼里紧紧盯着自己,但魂像是还停留在黑夜惊惧的混乱中。
担心他到几近失语。
真是好可爱。
宴绯雪低头亲他,撬开紧绷的薄唇,而后温柔的引导着他缠上自己。可白微澜好像没什么兴致,只是麻木的本能的回应着。
但也不需要什么兴致,只要用自己温暖的气息取暖他牙根儿惊颤的唇腔就好了。
没多久,白微澜脚底渐渐生了酥-麻热-流朝四骸流去,当他从惊惶不安的后怕中回神时,宴绯雪已经骑在了他身-上。
这姿势简直就是恶梦,白微澜浑身一哆嗦,差点就交代了。
而后,天旋地转上下交换。
翠绿的锦被遮住了两人逐渐迷-乱的气息。
藕粉色的床帘似春风吹袭,帐内生香。
良久,白微澜连忙起身,掏出雪白的手帕递在宴绯雪嘴边。
“快,吐出来。”
那鲜红的唇瓣抿着盈盈不语。
“你……”
宴绯雪脸颊薄红眼神都湿漉漉的,在被子捂得汗涔涔的,可白微澜却心头大动,忍不住又抱着他亲。
刚亲下口,白微澜就吐了。
“呸!”
宴绯雪眨眼笑笑。
白微澜抱着宴绯雪去了盥洗室,洗漱好后,又躺在了床上。
此时天光才大亮,还不到平时起床的时间。
被窝里暖烘烘的,心上人在怀,肌肤相贴,内心变得安定和宁静。
昨夜种种似恶梦一般不真实。
白微澜亲亲宴绯雪的额头,餍足道,“晏晏真厉害,我现在心绪镇定很多了。”
宴绯雪趴在他肩头,眼里笑意灿烂,“你也很厉害。”
白微澜扭头撑着脑袋看向宴绯雪,“怎么突然笑的这么开心。”
宴绯雪不说,不过看着确实很开心。
像是孩子得到全世界的饴糖。
虽然知道白微澜很喜欢他,但每次都会突破宴绯雪的心防,给他直直顶上云端,又小心翼翼呵护着。
宴绯雪不说,但是望着白微澜眼里情谊滚热。
白微澜没忍住又含着他亲了一通。
最后白微澜趴在宴绯雪肩膀上,犹豫又懊恼道,“我说,我要是杀人后还没晏晏这么冷静,你会嫌弃我不够男人吗?”
宴绯雪扶着白微澜的肩膀,他眼里的无措和落寞没有遮掩,宴绯雪开口道,“你杀了三皇子?”
“嗯。”
见白微澜紧张的望着他,宴绯雪当即大大亲了他一口脸颊,“那可是三皇子啊,再不受宠得势,也是皇子。有几个人敢这样。”
“我敢说,要是换了一个男人,保证把自己夫郎拿去换荣华富贵。你为了保护我,不惜这样以身犯险,天底下还有比你更男人的吗?”
白微澜耷拉着眼皮道,“可是我当时很长一段时间手脚发抖,站都站不起来。”
宴绯雪笑道,“平时你在家连鸡鸭都没杀过,冷不丁杀人还杀成功了,这已经非常厉害了。你又不是天生的杀人狂魔,有这种心理很正常。”
白微澜心头松宽了好些,此时心里没负担了,脑子清醒镇定回过神来了。
他看着宴绯雪一脸轻松愉悦的神色,开口笃定道,“这不是晏晏第一次杀人吧。”
“你杀了几个?”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宴绯雪一愣,而后点头。
举起一只纤细手掌,在白微澜惊诧中,他又缓缓举起了另一只手掌。
白微澜吞咽了下口水,“这么多?”
正当宴绯雪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白微澜一把抱住了他,声音闷闷的从肩头传来。
“晏晏以前过的太辛苦了。”
宴绯雪怔愣了下,而后慢慢回抱白微澜腰身。
他轻轻道,“还好,现在的甜足以融化过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