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了猫头 作品

第100章哦!(第3页)

宴绯雪心里酸酸的,一股热意在胸前涌动,看着三个望着自己的孩子,俯身挨个抱了下。

“没事,我和竹子叔叔一起去,他带了很多保镖。”

宴绯雪又看向王婆,“秋天变凉,孩子们就多劳烦王婆照料了。”

王婆点头,“我每天炖汤呢,倒是夫人路上受苦了。”

小栗儿脑袋在宴绯雪手臂上蹭着,细声细气道,“爹爹放心吧,我会多穿衣服多吃饭的。”

宴绯雪摸摸他脑袋,“乖,没事的,爹爹也会随时来信,尽快回来。”

三个孩子看着阿文从偏门赶出马车,他们只追到门口就没追了。

眼巴巴的望着哒哒远去的马车,小栗儿视线逐渐模糊,嘴角抽动几下,忍不住哭出声了。

放鹤和谷雨都绷着愁苦的眉眼,牵着小栗儿的手。

而这时候,只见一道黄色的影子从门口蹿了出去,飞快追着马车去了。

谷雨焦急道,“小黄跟着去了。”

小栗儿慌忙抹开泪水,见小黄真的快追上了马车。

放鹤道,“小黄很喜欢宴哥哥,而且每次出门坐马车都会带着他们,以为又是要去什么地方忘记带它了吧。”

小栗儿翕动鼻头道,“要是小黄能追上,爹爹在路上也有个伴。”

马车出了长琴巷子,最后一抹梧桐黄叶消失不见,宴绯雪才放下帘子。

想着小栗儿在门口哭的样子,心头像是被钝钝的凿头凿着,凿空的心底瞬间涌出复杂的情绪。

第一次和孩子分别,心口酸涩不舍的厉害。

“阿文,等会在盛雪楼门口停下。”

宴绯雪进酒楼大堂看了眼墙上的时漏,还有两刻钟,缓缓有余。

他来到账房,从抽屉里找了几张信签纸,快速的磨墨,提笔一顿稍稍思索片刻,而后唰唰的快速写好了几封信。

他把信折叠好,准备拿信封装,但最后又只拿着信出了盛雪楼。

宴绯雪把信交给阿文,“到时候去买个常见的信封,把信纸装好,按照日期给孩子们。”

“每隔四天,给孩子们看一封。”

阿文点头,提前写好信在孩子们担忧的时候拿出来看。

也知道,他是怕信像上次白爷那样耽误在路上,让孩子们更加担心。

他把信郑重放在胸口前,点头说放心。

宴绯雪一笑,拍拍阿文肩膀,“你也保重自己。”

马车赶到码头的时候,李润竹也刚到。他身边带了好些镖师,沿路护送粮食。

李润竹似晃眼看到宴绯雪身后跟着了只黄狗,但仔细再看又没见了。

货船开拔后,水流湍急船体摇摇晃晃,宴绯雪晕船晕的厉害。

他受不了在甲板吹风,才发现趴在角落里已经吐了好几趟的小黄。

宴绯雪哑然,仓皇急匆匆的赶路,此时落脚停歇了,才发现小黄也跟着上来了。

他摸摸小黄的脑袋,小黄湿漉漉的狗眼呜咽嘤嘤叫唤,尾巴都没力气摇晃了。

吐的脱力了。

宴绯雪苍白的面色带了抹笑意,掏出李润竹给的老姜片塞小黄嘴里。

而后叫李润竹喊人帮忙清理下。

宴绯雪前两天都吐的天昏地暗。

面色透着不健康的薄红,像是细腻的白纸覆着洇湿的胭脂,眼尾总是水气不散。静静的坐在仓房里听着浪声敲击着船身,两天也吃不下几口饭。

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早到了来凤州。

一团朦胧湿雾水气袭来,船只在昏暗中摇晃渐渐驶出迷雾,天光与水色逐渐清朗,不远处亮了一夜的灯火逐渐熄灭。

宴绯雪心里挂着事,早早起来站在甲板上。

湿气拂面,曦光渐盛,一身水月长衫被河风吹的翩跹欲飞,青丝摇曳在晨曦下波光黑亮。

河面不远处已经是成片的货船,桅杆上的旗帜热闹的随风翻卷,甲板上都站了人头。

这些人也同宴绯雪一样,眺望前面行船情况。

李润竹出来,就见宴绯雪像是一尾羽毛似的,稍不留神就要被风卷走。一向舒展从容的眉眼带着疲倦与憔悴,添了一份病弱美人的怜惜欲。

李润竹没敢多瞧,擡头看日头,却见桅杆上收船泊灯笼的船员,正盯着宴绯雪看的痴迷。

真是不要命了。

爬在桅杆上看人都能看的痴。

李润竹对宴绯雪道,“现在看样子,只能按照你的建议咱们在来凤州上岸,改走陆路。”

在来凤州登岸情况好点,但是码头上停靠的船只也逐渐多了起来,看来都打注意走陆路。

而此时最赚钱的莫过于行脚商队了。

很多商队马车托送物资都坐地起价,还供不应求。

不过李润竹交友广阔,与来凤州码头河帮关系不错,有他们牵线拉桥,外加上林家以前是驮谷物的老主顾,商队对他们格外热情。

不过商队的东家还是给他们唱衰,京城来了好些富商赶前面一脚,现在还堵在乌泱泱的官道上。

像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蚂蚁,只从门缝嗅到一点美味,就迫不及待赶去。

来凤州的商人反而没什么动静,每天看着络绎不绝的各地商人兴致冲冲的样子,等着看好戏。

他们来凤州是隔闻登州最近的,自然比外界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据说上面不满奕王世子整治效果,已经秘密又派一位皇子前来整治。闻登州现在如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不得进出。

能出来的,都是用板车拖出来的死人。

现在很多拾荒的人跑去乱葬岗剥一些死人衣服过冬,偶尔运气好还能捡漏点财物。

那位皇子比奕王世子还能杀,逼迫城内囤积粮食的富商开仓放粮,手段残忍堪比抄家。

闻登州俨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州了,而是皇家王室清理自己仓库的地方。

想赚钱,也要看看能不能先活命呐。

来凤州商人不看好的情况下,两日后,宴绯雪他们避开拥挤,顺利达到闻登州城外了。

李润竹兴奋道,“还是白嫂准备周全。”

宴绯雪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就是五月份苏大夫他们悄悄溜进闻登州的小路。

越是封禁的地方越是有小路出口。不过小路很是隐蔽,挨着乱葬岗走出来的一条土山路。

这条路隐没在山间谷边,当地人都讳莫如深,毕竟逃出城就是越狱,对外地人绝对会三缄其口。

苏大夫他们当初还是绕着闻登州,找了两个月才找到的山间小路。

路过乱葬岗的时候,正是傍晚。

外面夕阳刚进山林,乱葬岗就雾气重重,不过山风通透加上气温不高,倒是没有尸臭瘴气。

一路树影婆娑,半明半暗的夕阳黄晕中只听山鸟咕噜咕噜彻响,吓得车轱辘压着石子惊响。

大家都想赶着天黑走出山路,镖师开路,宴绯雪骑在马上和李润竹跟着探路。不,走在最前面的应该是小黄。

也幸好是小黄在前面,要不然宴绯雪和李润竹两个大活人,看着前面雾霭里佝偻蹒跚的背影,铁定要被惊吓住。

不过他们还没被吓到,小黄就发出吼叫犬吠,惊的那人摔倒在地,呻-吟不止。

乱葬岗出现大活人,两方都吓的不轻。

一旁的镖师上去查看。

只见那中年男人四十出头,五官敦厚身材短圆,面色青紫脖子上赫然一圈勒痕。

此时借着朦胧天光,在尸山里看着骑在黑马上的宴绯雪,像是看到救命仙人一般。

他不断的扭动双手双脚,上面紧紧拴着绳子,他嘶哑力竭道,“救救我。”

宴绯雪一路来都听闻过闻登州的惨状,此时路过乱葬场才仿佛看到了地狱入口。

“救救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只是个勘察矿脉的工头啊。”

宴绯雪观察了下那人神情,而后叫镖师给他解开手脚绳子,又具体问了下缘由。

原来这人还不是普通的工头,而是一个铜矿的镶长。

镶长为铜矿工人之首,必须谙熟水文地质,辨察矿脉走向。

一个矿能不能挖出铜矿,往往取决于镶长勘察矿脉的水平。

有时候开七八个矿都不能出一个矿山。而开一个矿最低成本就得五万两。

这人叫石善文,家里世代做勘察矿脉活计,这手艺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一年月钱就有两百两。

虽然朝廷禁止私自开矿,但是闻登州内开私矿的都是皇室大官,一两百年来都没出什么事情。

但前些日子三皇子来闻登州,把他们这些矿头都抓捕起来,说违反朝廷禁令私自开矿要处以死刑。

石善文说道这里,愤愤不平又无力道,“我知道我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恩人,我看你们这商队,是要去城内吧,现在城内进不去,所有围墙都重新加高修补了。”

李润竹闻言一动,期待似的看着石善文。但石善文摇摇头,“都进不去。”

“现在城门口方圆十里全是商队扎营,现在是城内抢粮,城外囤积不得入。”

宴绯雪问道,“那有听说什么时候解禁吗?”

石善文摇摇头,“一直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城里物价还在飞涨。听说是奕王世子主张开城门,但三皇子压着不放。”

“你们这些物资怕是只能存放到城外仓库里了。”

宴绯雪见他唇角干涸肚子咕咕叫,给他一些干粮和水袋,又给了一锭银子。

石善文只接过干粮和水,“银子你们还是省着点花吧,仓库存一天就得一百两。”

李润竹惊的嘴角微张,“一个仓库一天一百两,这不是抢钱?”

石善文道,“可不是,最开始只是十两,但来的商队越来越多,仓库紧俏,不过半月就涨到了一百两。”

“仓库还不够用,还在从外地招工人,日夜不停的加盖。”

宴绯雪思索道,“从哪里来的木材和工匠?”

石善文摇头,“这到不清楚。”

他们现在快到了城门口了,听见这消息,进退维谷。

宴绯雪一路脑子都混沌不清,压根儿还没想到这里。

又或者说,全是担忧白微澜和信任白微澜了。

现在撤退,半路摸黑走山路不安全,更何况最近的县城也隔了七十里。

现在去还能抢先一步租用到仓库。

等他们赶到城门十里地外的时候,只见如火的夕阳下密密麻麻一片翻卷的商号旗帜,全是安营扎寨商队大军。

好些商人身上是绫罗锦缎,但胡茬儿老长,一脸沧桑愁容,显然困顿城外好些天了。

在宴绯雪和李润竹两人犹豫的时候,只见后面羊群赶来似的商队。

秋风起,夕阳都纱雾罩罩的,要是变天下雨可不得了。

白微澜:是谁的眼睛又在瞧我媳妇儿!

下章就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