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杏婚事(第3页)

外加上,两边亲友都想给万杏挣面子,能不红火吗。

足足用了二十几个人挑着箩筐,囍盘里放的礼信都用红布遮盖着,一路鞭炮都没停歇,那场面十分热闹。

万梨把自己所有银子都拿来给万杏,大几十两银子,也足够万杏家有个体面的回礼。

万梨娘劝万梨自己留点体己钱,今后也要嫁人的;家里帮衬不到,只能靠自己存钱了。

万梨娘说着就哭起来了。万杏是嫁的好了,自己这个还没着落。也希望万梨能遇到良人,但就万梨这性子,要是不催他,他一辈子住厨房都行。

万梨娘是为万杏高兴又心里酸酸的,羡慕的厉害。

那头面首饰都好几套,村里压根儿就没这么讲究。猪肘子就去了四只,寻常两只就够了,打了一套金银手镯,这排场几十年没见过。

万梨娘这种待万杏很好的都有点泛酸,更别提村子里旁人了。

一个二嫁也搞的这么风风光光的,都说燕家傻。

那么多黄花闺女不要,偏偏娶一个和离的。

也有人羡慕万杏命好,头婚夫家十九两聘礼,二嫁更是花费了近百两,还越嫁越好了。

两人成亲日子定在了腊月。

一是最近秋收农忙村里人都没时间;二是燕镇手里着实没钱了,婚事他不想将就,还得攒银子办个热闹酒席。

日子一晃就到了秋后完粮纳税的时候。

今年除了春天寒潮来势汹汹,整体算是个丰收的好年份。

原本粮税取总收成的百分之三十,来镜明下令减轻赋税后,只取百分之十。

原本税收的活计,是一个独立于衙门外的专门机构负责。他们拿着鱼鳞图册收税,然后再将收上来的赋税报给钱粮师爷,清算核准后再交由县令签押核定。

这其中,上下其手欺压百姓的空间太大。除了朝廷规定征收的外,往往还加什么运输损耗粮税等莫名额外税收。

这次,来镜明统一废除,直接带着衙役挨个下乡征收。

还有很多百姓,感谢来镜明仁善清明,由村长组织自发的挑到衙门完税。

这次秋税,不仅完成了朝廷的完粮要求,还把官仓填满了。

十几年前就有储粮备荒制度,但是遥山县历任县令不作为,仓库别说粮了,里面满是杂草。

还是来镜明上任后修葺整顿,今年第一次充实了官仓备荒。

其他各行各业税收,也收上来八千多两。

除去起运京城的,剩下的四千多两,年底全存白微澜的钱庄里。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奕王无罪解禁。

那法子一送到京城,太傅直呼有救了。他组织门生官员纷纷跟着二皇子一脉弹劾奕王。结局果真如宴绯雪说的,奕王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皇帝不仅没罚奕王,反而对二皇子敲打一番,说起闻登州铜币混乱的事情。吓得二皇子连连撇清关系,最后放弃保闻登州的门户关系了。

相隔太远,消息过了两个月才传回来。

来镜明把京城来的书信拿给白微澜两人看,信上感谢白微澜夫郎的救命法子,一同运来了各种金银珠宝近千两。

云林心里嘀咕,奕王这也太抠门了。

救命之恩,好歹应该黄金万两啊。

不过,他没敢明说怕几人数落他。

白微澜开口道,“银钱东西不值钱,值钱的是救命之恩。不然那秦不著为什么如此嚣张。”

宴绯雪也道,“奕王刚起复,周围应该有很多人盯着,此时也不宜太过张扬。”

不过遗憾的是,宴绯雪要来镜明当初写这个法子的时候,写的是白微澜内眷,没写他宴绯雪几个名字。

宴绯雪这几个字,在京城也不难打听。

本就在风雅楼里享有盛名,外加给白微澜冲喜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稍稍一探就能摸清底细。

这样不仅奕王的人脉探听,二皇子人脉也会探听。

宴绯雪记得他那忘恩负义的生父属于二皇子一脉。

宴绯雪此时还不想被宴家人找到打扰生活。

甚至,宴绯雪脑子有一闪而逝的报复想法,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他娘临终的遗嘱就是不要报仇,只要好好活着;

再说对于宴绯雪来说,仇恨是未见过面的曾经,而未来的日子才是他该用心经营的。

他不会用自己一辈子背负上一辈的仇怨。

更别提,他以前自身难保,只是好好活着就花费了一番心思。

不过现在,他心底涌起一阵异样的阴冷。

好像压抑忽视的仇恨逐渐复苏,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本性。

只是提到京城,他心里莫名不适如鲠在喉。

或许,报仇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怎么了?”

白微澜见宴绯雪一直沉默,擡头就见他面色冷漠。手里的桃子被他捏的破裂出了汁水,透粉的指甲都染成了水蜜桃亮色。

“桃子在说大美人饶命呀。”

宴绯雪回神,对上白微澜关切逗笑的目光,他摇头道,“没事。”

来镜明见宴绯雪面色不适,便带着云林走了。

他自己公务繁忙,告知白微澜两人消息都是抽出一点空隙。

云林起身踌躇不动,看着桌上他带来的糕点,宴绯雪看都没看一眼。

最后也只得落寞的跟着来镜明走了。

白微澜端来一盆水给宴绯雪擦洗手掌,洗的时候还凑鼻尖闻嗅了下,笑道,“是蜜桃味。”

宴绯雪敷衍的点头,一手撑着桌子上有些兴致缺缺。

“是看到云林烦躁?”

宴绯雪摇头,“他现在不能挑起我的心绪,就像是陌生人平平淡淡的。”

“哦~”

宴绯雪最近心情都很不错,酒楼生意也顺顺利利。年底的钱庄也在筹办中,没有什么让他烦忧的事情。

而来镜明送来京城的消息,宴绯雪先是高兴,而后才是频频走神。

“是因为京城?”

宴绯雪目光微动,看向白微澜。

白微澜迟疑道,“你看到我舅舅来的信了?”

宴绯雪正身顿了下,不动神色擡头望着白微澜,然后颔首道,“嗯。”

白微澜手扶着椅子边缘,凑近仰头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就是觉得,舅舅这般有些过分。”

宴绯雪擡眸微讶,“怎么过分?”

“你不觉得过分?”

“他先是呵斥我们不知天高地厚插手朝堂,小心引火上身下场凄惨,还说倒是连他都护不住我们。还说让我带着你回京城,接受你和孩子们。”

白微澜说到这里,一些往事浮现眼前,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一些端倪?

他眼里有些嘲讽冷意,“呵斥我们不是对晚辈的忠告劝诫,是因为我们帮助了奕王,破坏了二皇子的计划。”

“什么接受你之类的,不过是现在知道你头脑聪明,觉得或许能有几分价值。”

宴绯雪见他不悦,反而笑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觉得有用就拉拢,觉得没用就一脚踹开。”

白微澜哼笑了下,耸耸肩道,“所以,或许这就是因为不是一家人吧。”

“我已经回信说不会回去了。”

其实白微澜说的是暂时。因为未来,他势必要拥有权势回到京城。

“哦,不过我没看到信诶。”宴绯雪支撑着脑袋歪头笑道。

“信就放在书桌上的,你都不看看?”

白微澜有些耍性子道,“我真的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你完全不好奇?”

宴绯雪笑笑无语。

“你,我一眼就能就看透,我还好奇什么。”

白微澜定定盯着宴绯雪看,见他笑了,大度道,“算了,今儿先放过你。”

宴绯雪嘴角笑意更甚。

白微澜处处为他考量,日子安定而美好,他心里报仇的想法消融了。

宴绯雪摸摸白微澜脑袋,“没关系,你去哪里,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

白微澜惊诧,“晏晏不排斥入京了?”

宴绯雪道,“唔,如果有你在的话,其实还好。”

白微澜亲了宴绯雪一口,“我一定要你风风光光回京。”

宴绯雪笑笑,“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旁人怎么看,不是很重要。”

白微澜也不拆穿宴绯雪的嘴硬,他手指散漫的敲着茶杯,歪头道,“人要是有选择,谁不喜欢荣华富贵权势逼人。”

“嗯?你以前不是视金钱如粪土?”

宴绯雪好奇白微澜的转变,凝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似乎对枕边人的想法,头一次看不清的迷惑。

心不在焉的阴翳一扫而光,此时清凌凌的眼眸里映着白微澜专注又满足的笑意。

“嗯,或许,月亮就是月亮。”

“什么?”

白微澜抿茶水不答,还怪难为情的。

还能是什么,媳妇儿太好看了,只有把人送到权势高位,让人不敢直视的高位,才能让人不敢觊觎。

那天世子一行的官员们站在三楼回廊上,目光居高临下的,肆无忌惮的落在宴绯雪身上打量。那种愤怒忍耐的感觉,白微澜不想再经历。

只是回想当时场面,白微澜眉间就涌出戾气,气势也越发危险暴躁。手指捏着茶杯,杯里茶水晃动,显示着心绪不平。

宴绯雪顿时了悟,拍拍他肩膀,“别做无意义的臆想揣测。”

他笃定的眼神透亮,“既然你想,你就一定能做到。”

“无所不能的澜哥。”

白微澜眉头一松,嘴角展笑,“谢谢晏晏。”

“媳妇儿的夸夸好难得。”

宴绯雪见他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问起了正事,“我本以为奕王会摘除秦不著这个祸患。”

“哪知道他根本对秦不著一事不参与。要是二皇子的人拿捏秦不著继续做文章,这不是一个弱点把柄吗?”

“旁人很难不说秦不著仗着世子救命恩人的身份,作威作福,打着世子名头到处横行霸道。”

“要是秦不著无罪释放,这无异于我们之前的捧杀,让他更加肆无忌惮,而这正是二皇子一脉乐意看到的。”

白微澜点头,“晏晏说的不错,不过,秦不著好歹顶着救命恩人名头,此时奕王也不便动手。”

宴绯雪冷色不屑道,“明知道是祸端还眼看让人利用,要么是妇人之仁,要么是龟缩自保。不管怎么说都是够窝囊的。”

白微澜听着摸了摸脖子,胆敢对奕王评头论足,他媳妇儿也是胆大包天蔑视王室。

白微澜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奕王压根儿没把秦不著放在眼里。”

宴绯雪摩挲着手指,妖冶的眉眼满是阴翳,“但这个人,确是我眼中钉,一日不除,我心中不快。”

白微澜伸手握住宴绯雪的手,“没事,我想法子。孙秦两家之间的破绽是时候挑开了。”

白微澜还有一点没说,秦不著顶着奕王世子救命恩人名头,在夹缝中保住了他的命。

要是他散播谣言,说秦不著设计使奕王世子涉险再营救,这样就无疑给了奕王台阶下。

到时候,无论这个流言真实无否已经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