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的计策(第2页)
宴绯雪点头,“不错。而且,第一奸臣勾结东宫的罪名,这无异于在骂皇帝是昏君,圣明独裁的皇帝怎么可能是昏君?”
白微澜激动地打了一个响指,笑道,“果然,晏晏最聪明。”
他补充道,“而且,刚立储,皇帝怎么可能让奕王坐实勾结东宫的罪名,这难不成连太子一并问罪?储君乃社稷根本,更何况是还刚立太子不久,根本不可能动太子。”
来镜明问道,“那圣上怎么会打压太子身后的奕王?”
白微澜道,“应该只是敲打警告,提醒太子戒骄戒躁,太子始终是太子。”
“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二皇子一脉揣测错圣意,误以为皇帝忌惮奕王,终于要开刀了。”
宴绯雪点头,“不错,所以二皇子一脉才纷纷弹劾奕王。”
“只可惜,他们选的罪名看似项项抄家杀头,但每个点都在触怒皇威。”
“还有一点,让奕王一脉也参奕王,二皇子一脉也参,等同于全朝野的官员都在发出同一个声音,那就是要治罪奕王。”
宴绯雪淡淡一笑,“被逼迫的滋味可不好受。”
“前几日,就那些食客总跑来问盛雪楼怎么对付秦家,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此小事情,但我却觉得触犯到我了,在我的脾气上捣火。”
“如此再看皇帝,皇权至高独裁,而现在底下的声音全都在要求他问罪奕王,你说皇帝怎么想?”
白微澜道,“这是在挑战皇威。”
宴绯雪点头,“天下都说奕王有罪,皇帝偏偏要定他无罪。”
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对面来镜明夫夫已经震惊到说不出来话了。
来镜明由衷道,“佩服。”
云林正准备崇拜夸夸,宴绯雪无视,拿起筷子吃菜了。
来镜明开口道,“那我把这个方法写信告诉太傅。”
白微澜道,“好。”
来镜明举杯,白微澜和宴绯雪也举起了杯子,来镜明见云林还在失落中,抓着他手举起酒杯,四个杯子碰到了一起。
白微澜道,“这是从上面入手,我还有个法子,从秦不著身上入手。”
“我想从他身上得到孙家的秘密,要是秦不著知道他儿子是被孙梓沃打的,那两人狗咬狗就有看头了。”
朝廷风波诡谲有多少官员提心吊胆,完全没想到他们苦思冥想找不到破解之法,已经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落地了。
秦不著在收押中,没给外界透一点风声。
秦不著夫人带着秦敦跪县衙、跪盛雪楼门外,可是只遭来了路人白眼。
当初得势时,欺赶菜市口百姓是何等威风,还把县令拒之门外,却到头来落得这等下场。
那些之前搭着秦不著拖欠赋税的商号铺子,立马滚去县衙完税。不过来镜明也没手软,罚了三倍税额。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比改革之前少缴纳了。
经过秦家一事,百姓也意识到衙门就是衙门,来镜明对百姓再好言好语,那手里也是有刀的。
整个遥山县倒是安居乐业,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时间一晃,就到了大伯母五十岁生辰的时候。
原本宴绯雪说给大伯母在酒楼宴请乡亲,但遭拒绝。
大伯母坚决不走这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功夫。
宴绯雪劝了好久,大伯母只同意自家人在酒楼吃一顿,另外还在村里摆酒席。
至于为什么不在酒楼摆酒席,大伯母说就乡里人送那点钱吃酒楼血亏,不划算。
至于为什么又在村里办酒席,大伯母也说这几十年,家里没有办一场大事,尽给村里送人情。
自家人情账簿上,还是燕椿挖周岁登记的人情。
大伯母找人算命算儿子什么时候成亲,那算命先生估计可怜他几十年给旁人送人情,就说办一场五十大寿。
这样给家里冲冲喜气,说不定儿子好事就近了。
今天一大早,小栗儿就爬起来敲两人房门,要他们早早去村里拜寿。
搬来城里三个多月,小栗儿还没回村过,十分想念自己村里的朋友。
外加放鹤两人还在乡里闭关,小栗儿也想念的很。
小栗儿一大早,头顶着鸡窝头扒拉着门缝,一旁两只黄狗也拿爪子刨门缝。但只地上一人一狗剪影晃动,门内没一丝动静。
小栗儿蹲在石阶上,嚷嚷道,“要晒化啦,要晒融啦,在爹爹父亲在不出来就看不到小栗儿了。”
没一会儿,门嘎吱一声开了。
没等小栗儿高兴回头,就被伸来的手一把拎着后衣领,提溜进了房门。
小栗儿像一只迎风吹的芦花团子,脑袋乱糟糟的头发随风飘了起来。
宴绯雪正在坐在梳妆台上,拿着粉脂遮掩脖子上的草莓印子。
铜镜里映着小栗儿好奇的眼神,宴绯雪有些不自在的移开铜面。
宴绯雪垂在腰间的青丝柔顺亮滑,黑亮柔光随着白微澜手里的紫檀木梳子层层叠下。小栗儿歪头看得好奇,藕节胖手想堵住青丝顺流而下的柔光,可一堵又没捉住亮光。
白微澜故意加快手里挽发髻的动作,发尾青丝一闪一闪的,像是钓鱼似的,勾的小栗儿眼珠子愣愣一上一下的看。
白微澜好笑道,“羡慕吧,你今后长大也有。”
小栗儿双手抱头摸摸自己脑袋,嘀咕道,“为什么爹爹和父亲都是黑亮的,我是浅黄色的。”
宴绯雪见他懵懂询问,笑道,“你头发颜色是栗子色,也很好看,阳光下也会发光。”
白微澜俯身凑着铜镜看宴绯雪,总觉得发髻太过素雅。他伸手越过宴绯雪肩膀,在多宝阁里拿出一条橙黄叠瓣纹发带、一根水头不错的簪子。
“快秋收了,喜庆。”
宴绯雪看了眼垂在肩头上的橙黄发带,“所以你就选了个黄色的?”
“秋日澄明,硕果金黄,稻穗垂腰,很符合节气,再说晏晏本就是天下第一美。”
白微澜再看铜镜,镜中两人依偎倒是一对神仙眷侣。他欣赏了片刻,才发觉后面有一个小乞丐似的孩子,正嘟囔着腮帮子,满眼怨怼的望着他们。
“能不能快点呀,我想快点进村子里。”
他说着,还自己扒拉下炸毛冲天的头发,要是脸再脏一点就像是刚捡来的。
白微澜又给孩子潦草扎了个发髻,宴绯雪实在看不下去,又自己给孩子用红绸带扎了两个螺髻。
小栗儿欢喜的摸着自己的发髻,高兴道,“爹爹,我能给狗蛋他们带冰饮喝吗?”
“我还带了好多小玩具。”
宴绯雪道,“可以。”
不过当小栗儿抱着多宝盒出来的时候,宴绯雪拦住了他。
“送礼物不一定要送你喜欢的,需要送他们缺的。这样他们收到会更加开心。”
小栗儿挠头,“我不知道他们缺什么。”
宴绯雪道,“每个人送一套笔墨纸砚吧。比你手里的珍珠、玛瑙雕刻的小蚂蚱实用。”
小栗儿点头,“好像是的。”
一家三口带着两只黄狗回村探亲。
白微澜自己驾车,两只大黄狗就威风凛凛的站在他身侧,像左右护法似的。
路过盛雪楼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两人把万梨叫上负责掌勺席面,还叫伙计们装了好几个双层瓮的冰饮。
不过这些运的再多也管不够,最后运了两担冰和一担西瓜。
燕镇两兄弟今天没来,宴绯雪撩开帘子问万杏要不要上家里帮忙,万杏揪着衣摆说楼里没人照看,抽不开身。
宴绯雪知道他想去又不好意思,只笑着看他没说话。
酒楼里的伙计们都知道两人最近眉来眼去的,纷纷笑道说楼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可以。
万梨看他们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的,一把拉着万杏上车,疑惑道,“你今天怎么拖泥带水的。”
“哎,你今天还施了一点脂粉?”
“唔,你还带了新的钗子。”
随着万梨一句接一句疑惑,万杏羞的脸都红了。
万梨最后还来了一句,“咦,你脸怎么红了?”
马车窗户开着,晨光柔柔金灿灿的,迎面吹来的凉风夹着露水拂面而过,神清气爽。
宴绯雪面带惬意,回头看万梨,逗笑道,“太阳晒的啊,最近日头大,你没发现万杏总是脸晒的发红吗?”
“啊,我倒是没注意,一天都在后厨。”
万杏擡头看了宴绯雪一眼,一脸被说中心事的羞涩。
他也不是别扭的性子,臊归臊,但还是想问宴绯雪,“他家人,会不会介意我啊。”
万梨手正伸在窗外捞晨曦,听见万杏声音,回头好奇道,“你脸怎么又红了?哪个家人啊?”
他此时也意识到万杏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顿时瞪眼好奇,“谁啊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马车窗子撑开着,万梨嚷嚷声大的很。
后面骡子拉的瓜车上,小栗儿悄悄从鲜红脆甜的西瓜里擡头。
以为被发现偷吃了,他忙举起手表示自己不吃了。
万梨听见声音好笑探头,只见小栗儿满嘴都是西瓜瓤,领口都沾染了红汁水。
像是偷吃被抓的田鼠。
田鼠好吃啊。
好久没吃到田鼠了。
把田鼠开肠破肚里面塞满姜蒜大料,加紫苏荷叶烤很香啊。
不对不对,万杏说的是谁啊。
而后的一路上,万梨一直在猜测是谁,到村口了还在问。
万杏紧张的厉害,此时也没空搭理没头脑的万梨。
再次来到遥山村心底还有些恍惚。
从进村到大伯母家的小路,他曾经以另外的身份走过。
莫名的,万杏就不紧张了。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紧张什么。
他今天来,也只是答应燕镇来村里帮着席面来的。
马车停在村口,后面还跟了两辆骡子车,装了六个双层瓮和满车西瓜。
大伯母家地势高,站在他们家的院子外,就能看到村口热闹的动动静。
“哎呦,快来看,燕哥儿一家回来了。”
“还带了好些人和瓜,还带着好多坛子嘞。”
不知谁吼这么一声,院子里帮忙杀鸡宰鸭的村民,都丢了手里的活计,起身站在院子看村口热闹。
可怜那些一刀没断气的鸭子,此时扑棱着翅膀到处嘎嘎逃蹿,桂花树下锁着的大黑狗朝鸭子汪汪直叫。
七八个人从泛黄的稻田边穿过,空气中满是硝烟味儿。孩子欢声笑语和大人说话声交杂着,整个村子很是喜庆热闹。
狗蛋一看到小栗儿,立马冲下院子,朝田埂跑去。
小栗儿被白微澜要求不能蹦跶跑,只能边走边笑边招手。
孩子们会师成功后,不一会儿响起了一串鞭炮声。
火星子乱溅中炸开一片浓烟,宴绯雪一擡眼就见院子上一排排村民望着他,殷切而热闹的笑着。
宴绯雪笑着打了招呼,小栗儿更是挨个儿把村民叔叔伯伯婶婶喊了个遍。
“燕哥儿,你那坛子装的啥啊。”
“冰雪小元子,还有一些冰饮。”
啥啊没听过。
村里大的小的都很新奇,不过去县里勤快的村民倒是见过城里人吃的。
“这玩意儿一杯快二十文嘞,我看城里人喜欢吃的很,燕哥儿家生意很火爆。”
“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啊。”
宴绯雪见孩子们期盼的热切,先开两个坛子分了去。
一个个大热天见到冰都很稀奇。他们只在冬天的水田里见过冰,捞一块手指冻的通红,然后嘎嘣嚼在腮帮子里。
冬天的冰味同嚼蜡,但是宴绯雪拿出来的新鲜美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