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扇(第3页)

知道燕镇和老板是亲戚,想要燕镇给老板说说,这样他们也能轻松点。

燕镇在酒楼做了两个多月,为人踏实沉稳,也得过白微澜几次夸赞。这些日子底下伙计愈发受不了,天天找燕镇吐苦水。

说咱们这清洁任务是不是太过严苛了,咱们这小地方都不讲究这些,擦洗的太干净,百姓都不敢来了。

燕镇此时也想借着这个契机给白微澜说下。

“东家,咱们酒楼的清洁每天都在擦拭打扫,桌面黑漆能光亮照人,食客都夸干净。不过,每天安排人擦拭角落、叶子、楼梯,伙计们都有些吃不消。每天晚上收工都到子时了。”

白微澜看了燕镇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你在外面做了好几年为什么还是杂役伙计吗?”

燕镇见白微澜不悦,立即腰背崩的紧直。

白微澜语气沉沉道,“因为你要对东家负责,只要执行东家下达的命令,而不是在这里顶着总管事的名头,给我说底下人的辛苦怨怼。”

此时大堂里伙计看着都在忙碌,摘菜的摘菜,擦桌子的擦桌子;但无一例外,被白微澜这话说的头皮发麻。

燕镇顶着颤栗紧张道,“可是,他们也有在认真干活,确实在子时才能完工,长期以往大家身体都吃不消。”

白微澜深深看了燕镇一眼,眼里蠢货的神色呼之欲出,嘴角动了动,最后所有暴躁化在指尖;他指尖重重的点了点桌面,清脆却吓得周围人都抖了抖肩膀。

“你跟我来后院账房。”说完转身,衣袖扇风。

燕镇僵硬着四肢跟去了。

大堂里白微澜走了,但是气氛却凝滞。

伙计们手上的动作更麻利了。

安静的大堂,唯独柜台后的算盘声利落清脆,而后传来账本轻轻的翻动声。

一些伙计使劲儿朝万杏眨眼,叫万杏上去探探老板娘口风。

老板娘基本很少管理酒楼,一般只是和掌柜的对账本。虽然如此,但每次遇见伙计的时候,都能喊出名字笑着打招呼。给人很好说话的感觉。

而且平时和万梨万杏关系看起来就很好,有说有笑的。

万杏瞧了眼低头看账本的宴绯雪,试探着走近了。

不过他还没靠近柜台,就听噼里啪啦算盘声中,宴绯雪头也不擡问道,“伙计们叫你来的?”

万杏点头,趴在柜台看宴绯雪,“燕镇其实说的没错,大家都很卖力辛苦。东家也太严苛太凶了。”

宴绯雪闻言,合上账本拨回算盘,擡头一笑,“不是,是我输了。”

宴绯雪道,“白微澜本人确实很龟毛,对清洁要求很高,但这是老板的要求。”

“酒楼里配的专门擦洗的伙计是李家酒楼的一倍有余,而两家酒楼差不多大。我们酒楼不存在干不完的活,还熬到了子时。”

万杏点头,小声道,“但我没看见有人偷懒啊。”

宴绯雪道,“人多容易磨洋工,手上在动,可不见功效。每个人还觉得自己活少钱少。”

万杏闻言没说话,因为确定大家这样觉得。但李家酒楼开的价格也是一样的。

“所以我说我输了啊,最开始招伙计的时候,白微澜的意思是十个人的活招八个人开十个人的工钱。”

“但是我清楚他的严苛要求,我说人少肯定干不完;他说人多一样也干不完,还两方都不满意,不如他的建议好。”

“所以他就打赌,说先按照我的建议来,果真人数超过李家一倍多,我人工成本开出去了,没见效。而伙计还觉得活多钱少。”

“白微澜这人最见不得蠢人,他没在大堂训斥燕镇,已经是极力忍耐了。”

万杏也点头,虽然私下玩的时候,不觉得白微澜令人拘束震慑;总是吊儿郎当的逗宴绯雪,一副没架子好脾气的样子;但是换做旁人,确实是一个暴脾气不会容忍的人。

万杏想了一会儿,“那,白爷会不会辞退伙计啊?”

“可能,他那性子不满意就开除,最见不得

万杏想了想,摇头。

“我看不是这样的。白爷平时有好建议也听的,这次这么生气,估计是因为你的原因。”

“我?”

“对啊,白爷觉得伙计们辜负了你的信任和好心肠啊,你本来是为伙计们打算,怕人辛苦任务超负荷,多招了好些人,结果还是有人埋怨不知好歹。”

“白爷一个妻宝奴,平时都对你呵护备至言听计从,估计最见不得你一番好心还遭人怨怼。”

宴绯雪哑然,轻声道,“还有这层原因?”

“当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宴绯雪嘴角扬了扬,“行,我会给白微澜说,怎么安排好人员调动。尽量不开除人员。”

万杏拉着宴绯雪的手,夸张道,“老板娘你真好,我会给他们说的。”

宴绯雪拿起账本,“行了,我要去账房看看。”

万杏自然知道宴绯雪是要去看看情况的。燕镇人还是不错的,能为伙计们开口,比那种剥削管事强多了,自然也不希望他被凶的太狠。

宴绯雪来到后院账房,见门窗紧闭,但白微澜的呵斥怒声透过门缝,震的宴绯雪揉了揉耳朵。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好歹也是大伯母家的儿子。

不过,宴绯雪不置可否。

他敲了敲门,只听里面白微澜凶道,“谁?”

一副盛怒下被打扰的极度恼火。

这声音不说吓得宴绯雪后仰,但也极不适应,他没好气道,“给我开门。”

室内很快就噤声了。

门栓哐当哐当着急响动,只听白微澜懊恼道,“该死,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我来试试吧。”燕镇低声道。

宴绯雪负手而立,嘎吱一声,门户大开,照着白微澜气急败坏的神色。

他跨步出来,“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宴绯雪瞧了他一眼,眼里自责愧疚,但眉眼还侵染着怒意,看着又怒又委屈。

“就你这出息,刚刚不是吼人吼的很大声?结果呢,门都不会开。”

白微澜不敢吱声。

宴绯雪进账房后,他才跟着进去。

白微澜还顺手推了下房门,结果房门哐当咔哒一声,又自动落下门栓了。

这门也是白微澜的主意,账房出入要随手关门,但总难免忘记;他就和苏刈讨论了一番,有了这个门阀小机关。

只是没想到,自己在这上面吃了瘪。

“晏晏你怎么来了。”

宴绯雪先是把账本放书案上,然后走到桌子上,倒了三杯茶水。素手添香,暗香盈袖,袅袅茶水逐渐满杯,澄黄透亮。

“来,都喝一杯菊花茶清热解暑。”

燕镇看了白微澜一眼,白微澜道,“看什么看,还要晏晏说几遍?”

宴绯雪看去,“你闭嘴。”

他转而对燕镇道,“大哥我们坐下聊聊,从酒楼开业到现在,你各种操持的井井有条,从伙计两个月就升到了总管事,以能力服众大家也没有怨言。”

“看你一直做的很好,倒是忽略了,你有没有遇见什么困难或者为难的地方?”

燕镇落座,先是一怔,犹豫后又摇头,“刚刚东家已经给我骂醒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宴绯雪见他没有怨怼,抿了口茶水,开口道,“好,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况且我们还是自家人。有事就说事儿,有情绪也说出来,这样才会磨合的越来越好。”

“嗯,我知道了。”

而后又聊了几句,燕镇受不住白微澜的眼神,自己找个几口溜走了。

白微澜视线追着门栓落下,立马把茶杯放桌上,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糊在宴绯雪身上。

“晏晏打赌输了,要奖励。”

宴绯雪此时压根儿没有要亲热的意思。

脸色凛然的看着白微澜,但白微澜一双眼睛耷拉着,委屈道,“燕镇本来就蠢啊,还在大堂这样提意见,换做旁人我早开了。”

宴绯雪心防微动,燕镇确实需要再磨砺一下……

宴绯雪思索着,肩膀上压下一颗脑袋,也没在意,直到身后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耳垂上猛的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

宴绯雪偏头瞪人,却给了白微澜更好的角度;一路沿着耳垂顺着下颚沿着脖子,最后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的领口处。

感受到宴绯雪紧绷的抗拒,白微澜含糊道,“晏晏你当时候就在这里答应我的,老板娘要愿赌服输。”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宴绯雪闻言松弛下来,坐着没动任由人闹。

清明的神色逐渐水色蒙蒙,被弄的心猿意马,手最后没忍住环住了白微澜的脖子。

白微澜一笑,轻轻咬了下他鼻尖,将人抱起放在了书案上。

院子外偶尔有人路过,脚步声一踏踏的踩在宴绯雪的心口上。

大堂传来的干活声逐渐模糊在耳膜外,耳边只留炙热的呼吸声牵引着宴绯雪陷落入另一个世界。

窗外天光大亮,宴绯雪下意识扭头皱眉,余光中成堆的账本摇摇欲坠,最后模糊成一道黄蒙蒙的光线;在逐渐失控的喘息声中,账本哗啦几声全掉地上了。

良久,桌上的茶水晃的满杯溢出。

宴绯雪双鬓黏着湿濡的青丝,浑身湿热黏糊的厉害。

白微澜比宴绯雪看着还狼狈,额头大颗大颗汗珠,眉眼还浸着侵-略后的凶猛余韵,黑亮的眼底荡着餍足。

“热。”

宴绯雪嗓子滞涩压抑的厉害,此时带着点软声的抱怨。

但白微澜还抱着他不放,又亲了亲泛着水光饱满的唇瓣,一点点的把宴绯雪鼻尖和额头上的细汗亲吻。

“脏死了。”

白微澜哑声道,“不,亮晶晶的,特别好看也好吃。”

两人都很克制,不想被外面听到动静;汹涌的情-潮几度要撞开紧闭的咽喉,但最后也只泄露那么一两次闷-哼。

“我去打水来擦擦。”

宴绯雪眼皮有些乏力,浑身都懒散不想动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副春情薄红的样子。

“嗯,我想躺会儿。”

书案下的座椅其实就是一张贵妃榻。宴绯雪被放下的时候,某种念头一闪而逝,白微澜八成是故意放的。

什么打赌输了,愿赌服输。

白微澜,肯定最开始就有这想法了。

周末愉快~嘿嘿

冰饮出自《京都梦华录》

对子是唐伯虎同祝枝山因事到乡村,看到村夫车水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