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落幕(第2页)

大伯母都拿着,“那我种着试试,要是好吃,来年再多种一点。”

“这是像竹子一样,埋着茎块下去,一年年的自己可以发芽发根。”

“那很省事。”

大伯母当即拿着锄头,在院子后一块荒地上,把东西埋在地里。那地正好对着粪坑,时不时浇上一瓢粪水,保管涨势喜人。

宴绯雪回去的路上,远远见白微澜正牵着马在河边吃草。

一旁河边牛车师傅也在放牛。

两人像是说着话,不一会儿,白微澜骑上了牛背上,那牛老实,也不乱弹。

但是温顺的黑马见白微澜骑牛,顿时就嘶鸣原地撅着马蹄,准备顶那水牛。

牛车师傅刚刚握住缰绳还没蹬马,吓得他连忙拉紧,“白兄弟,你这马性子烈啊。”

白微澜从牛背上下来,拍拍昂着的马脖子,“没看出来,还挺烈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微澜给孩子们说房子买好了。

孩子们都很开心,放鹤问多久可以住进去。

“哼,我这下住城里去了,我看李婶子还怎么天天在田埂上故意骂人,憋死她。”

“有本事她跑到城里来骂我!”

放鹤知道李婶子指桑骂槐,但是人家有没明说,他冲上去又显得他闹事。这下好了,他搬去城里,李婶子心里不憋屈死。

宴绯雪笑道,“那你怎么不站在门口和她对骂。”

放鹤哼哼道,“她就像是老鼠背地里吱吱,胆敢在我面前吱一声,或者指名道姓骂我,我不掀了她屋顶。”

小栗儿滋溜着凉粉,里面还加了花生仁桂圆,嘎嘣嚼着十分脆爽。

嘴里还吱吱的笑着叫。

宴绯雪一听,有些反射性的夺过他面前的瓷碗。一旁白微澜见状,大概也意识到什么,连忙把碗里的花生仁桂圆挑除了。

“买的时候忘记了,买了三碗一样的。”白微澜后怕道。

宴绯雪还没说什么,白微澜就一脸内疚给小栗儿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能笑,要细嚼慢咽。

白微澜这进步神速,年前还是木头样子,大大咧咧的看不到细节。现在只要宴绯雪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了。

搬进新家得挑一个吉日,村里算命先生说最近时间在五月初五。

白微澜听见这日子心中一动,新宅子里里外外周遭布置也需要时间,刚好还有半个月。

这半个月期间,白微澜几乎天天进城。

索性自己家买了马,来去方便的很。

宴绯雪见他忙碌的厉害,心想估计是赵李两家快到收尾的胶着中了。

宴绯雪怕给白微澜添焦愁,没有过问事件进展怎么样。这反而引得白微澜耍起了性子,干脆不往城里跑了。

这天宴绯雪要带着孩子们去山边摘些蕨菜,好晒干冬天炖肉或者炒腊肉吃。

白微澜堵着院子门口不让宴绯雪出门,“我天天出门你都不过问我一句吗?”

“辛苦你了,我这不是带着孩子们去山上,摘你喜欢吃的蕨菜吗?”

白微澜不买账,往年他没来的时候,宴绯雪还不是要去山上摘。

“骗不到我。你就是忽视。”

宴绯雪见他这些日子忙着正事,好久没耍性子了,此时也由着他拽着自己胳膊,好声好气道,“乖,你正事要紧,你要是想挖野菜,等两家事情收尾后我带你挖遍整个山头。”

白微澜偏不,执拗道,“我只差掰开李润竹脑子塞东西了,他要是还整不垮赵家,那就是他李家命数活该。”

宴绯雪心里担心两家局势,要是赵家败了,白微澜今后如猛龙过江势不可挡。但,要是李家败落,白微澜今后想在这县城里起势几乎不可能。

他拍拍白微澜肩膀,不容拒绝道,“男子以事业为重,你整天像个鼻涕虫黏糊糊的,我喜欢你谈生意说正事的样子。”

说他是狗就算了,鼻涕虫是什么鬼。

白微澜伤心了。

转头牵马就出了院子。

春日融融,官道两旁的田间里很多插晚秧苗的村民。

田间一头一尾两个把持红绳梭子的男人,嘴里吆喝着号子,起着梭子往前挪一格。只有把绳子扯紧直了,秧苗种下去不会弯。

白微澜一出村子,整个人那黏糊劲儿没了。

浑身带着点憋闷的冷傲,脑子里盘算着赵家的死期,以及今后自己事业的规划。

他策马到城门口,只见今日出城门口的关卡检查的格外严格,像是在挨个排查什么人一样。

白微澜下马进城,只听见周围百姓议论赵家在四处逃散。

听的说的都十分惊讶,捂着嘴角眼睛瞪的圆鼓鼓的,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前些日子,赵家还和新县令勾搭上了吗?”

“对啊,前些日子,就连李家都变卖家产了,城里好些赌坊都在压赵李两家赔率,一赔二十。”

“哎呀,我可压了十两银子赌赵家赢啊。这下不是输的打破锅了!”

“你不是厌恶赵家吗怎么还压?还天天担心李家完蛋。”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不影响赚银子啊,全城但凡下注的,哪个不是压的赵家赢啊。”

“那这开庄和押李家赢的,不是空手赚的满盆钵啊!”

“切,哪有人押李家赢啊,李家的三个公子,都偷偷押赵家呢。”

“哎,听说有一个人押了一千两赌李家赢。”

这听得人都眼红的不行,纷纷感叹这从天上砸下的银子,白捡啊。

原本百姓惊诧赵家突然败落还被全城搜捕,此时听见有人押一千两赚翻天了,纷纷扼腕懊悔。

白微澜听着没什么反应,直奔城中。

京城随便挤一个人都是当官的,对街道通行管得很严格。这偏僻的县城不是,城内除了主街不能疾驰外,其他街道没人管。

白微澜拉缰绳减缓速度在街上骑着,身姿飘逸五官俊美,不笑的薄唇显得拒人千里外的冷漠。沿街好些姑娘哥儿大着胆子瞧了一眼,瞬间羞红了脸。

白微澜没注意这些,此时来到赵家当铺总店,只见原本热闹的铺子此时门可罗雀。

两扇酸枣红木大门紧闭,上面被贴了官府封条。

一边把手的兵丁见白微澜驻足不前,迟疑的打量了几眼。换做旁人早就驱赶了,但是白微澜衣着不俗,目光带着点深深的了然,堪比县令还不怒自威。

没等兵丁壮着胆子驱赶说扰乱公务,人就调转马头,朝李家赶去。

主街人多,白微澜这回走的是穿街巷弄,也是抄近道赶去李府。

他拐进巷子却听见前面一阵打斗声,白微澜准备调转马头,再换一条巷弄赶路。

可他刚准备拉缰绳,就见一个衣着轻纱的哥儿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

他身后一个龇牙怒目的男人正拿着匕首追来,而男人的身后还有一群官兵。

就在那寒刃快接近慌乱无神的哥儿时,白微澜策马而去,半个身子贴着马肚子,伸手抓住了那哥儿。

时莺在原地吓的大脑宕机,手脚麻木僵硬着。直到双脚悬空才回神,余光见赵潜运双目暴怒,被官差压在地上。

“时莺,你这个贱人,枉费我对你情谊还想带着你跑,你竟然报官告密!”

时莺眼里闪着五花大绑的赵潜运,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悬空着。而后,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似的,被人丢在牲口棚旁边的草垛上。

时莺正准备破口大骂,擡头就见白微澜抓了一把草垛丢了过来。

眼里满满的嫌弃仿佛说丢人现眼。

时莺怕过谁,正准备起身骂白微澜,但转念一想他救了自己。还有自己这副刚刚被从床上扯下来的样子,他仅存的道德提醒着他,此时着实有些不好见宴绯雪的男人。

时莺胡乱抓着稻草遮住身体,见白微澜上前往人堆凑热闹,还好心道,“什么都凑热闹,那穷途末路的人小心爬起来咬你一口。”

赵潜运听见时莺的声音,瞬间擡头。见白微澜下马走近,不顾左右压来的两双手,像是困兽破笼而出,捡起地上的匕首直直朝白微澜刺去。

“都是你白微澜!我赵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迫害至此!”

身后的官兵没反应过来,张石林倒是反应过来了,只是也装作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挣脱发疯的赵潜运,此时巴不得那刀子扎上白微澜一刀,已解前些日子被羞辱的恨意。

哐的一声。

赵潜运噗通倒地。

匕首被踢翻空,寒光闪刃,又是一脚踢正了尖刃,直直刺入他手掌中。

白微澜虽习武太晚,错过了塑造筋骨最好的年纪。但是胜在手脚灵活,赵潜运这种三脚猫中的末流,白微澜打起来一招制敌。

赵潜运在地上疼的哇哇乱叫,哪还有平日富贵少东家的做派。

“白微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有句鸟尽弓藏!”

“你对我赵家做的事情会有报应的,你以为李润竹真那么容易掌控吗,他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利用你罢了!”

白微澜还没说什么,一旁张石林跳出来扇了赵潜运两巴掌。

此时十分解恨,当初他巴结不上,此时倒成了他的阶下囚。

可张石林再怎么打赵潜运,他那双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白微澜。赵潜运咬着牙,从始至终也没给张石林一个眼神。

张石林内心越发憋恨,当初是你赵家大公子瞧不上我,现在你沦为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

想起每回年节,上门拜访都吃闭门羹。就连赵府区区门童都敢甩他脸子,可见赵潜运背后是如何说他的。

可赵潜运被扇的嘴角吐着血沫也没看他一眼,那目光锁着白微澜,像是绝境中的希冀也像是恨不得食之筋骨。

正当张石林准备再扇下去的时候,白微澜出声喝止了。

一旁衙役怒道,“你什么人,胆敢妨碍公务!”

张石林咬牙,知道这个破落户白微澜再也得罪不起,拉住同僚说不妨事。

赵潜运眼里露出亮光,嘴角血沫噗嗤出声,“你想明白了?愿意对付李家?”

白微澜敬他是条汉子,但不代表不计较赵潜运的态度。

血和灰糊了人一脸,但唯独那双眼睛仍是不服输的劲儿,白微澜慢慢道,“你知道赵家为什么会落得这般境地吗?”

“全是你们知法犯法。”

“原本我想对付你赵家无从下手,但是你自己上门告诉我油菜籽的事情。还说我给李家搭的官府路子,无益于喂了颗慢性毒药。多亏你当时说出来,我才有了着手的眉目。”

后面围着的官兵听的一脸懵。

只知道赵李两家之前价格战打的全城皆知,就连他们也痛恨赵家奸商哄擡米价。

但是在下注的时候,无疑例外都压了赵家赢。

每月月俸就三两银子,这下全泡汤了。

此时看着地上伏法的赵潜运,抛开公差任务,心底是又气又恨。

同时见赵潜运对这名叫白微澜的青年恨之入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赵潜运的意思,是这人在李家背后出谋划策,整垮了赵家?

众官丁打量着白微澜,身材颀长,四肢有力底盘稳健,有两下子傍身,瞧着神情倒像是脾气恶劣冷漠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