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河灯(第2页)
“呼,我刚刚还以为他俩要亲上了。”时莺道。
正为白微澜一番话触动的娟娘看了他一眼,“回去吧,以后不听你话,悄悄跟人了,怪废感情的。”
“到底是谁好奇心旺盛,说要看看两人背地里怎么相处啊。”
见宴绯雪两人由牵着手走远,娟娘原地望了会儿,而后和时莺回去了。
闹市确实很多新奇小玩意,但是白微澜两人各看各的。
宴绯雪是看喜洋洋的笑脸和天上圆月,白微澜是一路看着宴绯雪。
令白微澜没想到的事是,他都牵着宴绯雪的手了,还是有人凑上前给宴绯雪送花灯。
虽然宴绯雪拒绝了,但是白微澜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他眼珠子一动,宴绯雪就知道在想什么,赶紧拉着白微澜买了一个花灯送给他。
“你看,别人送我花灯我不收,我还主动买了送你。”
“嗯。”
“那还想不想把所有摊子上的花灯买了?”
“不想了。”
“要亲亲。”
“别闹。”
“那回家亲个够。”
“嗯。”
宴绯雪感觉自己是一只温柔耐心的大白兔,但是腰上栓了根绳子,绳子另一端套着比自己身形大几倍的狗。
一会儿是奶呼呼的喜欢撒娇要人哄的狗崽子,一会儿是暴躁凶猛的大犬,偶尔还往野狼身上进化。
宴绯雪怜爱的摸了摸白微澜的脑袋,却被白微澜避开了。
又怕宴绯雪不高兴,但是万一被认识的人看了去,多没男子气概。低声可怜巴巴的哄人道,“床上摸床上摸。”
宴绯雪不与他一般见识,还赏了他一个脸颊吻。
两人一手提着野猪花灯,一手抱着木匣子,终于在河边放花灯的地方找到了大伯母和孩子们。
白微澜见孩子们慢慢送走花灯,里面空空的,字都没写一个。
岸边上有摆摊代写的,五文一人,生意好的不得了。
但是估计孩子们舍不得钱没写。
孩子太过乖巧,白微澜总担心以后受欺负。此时坚定了想富养孩子的决心了。
一旁大伯母更加舍不得买三十文一个的河灯,就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别掉水里。
白微澜花钱大手大脚,但也理解大伯母的精打细算。但是他不想孩子们被这种黄白之物困住,钱只有花出去才能赚更多。
河岸边确实很有气氛,一朵朵承载着祈愿祝福的河灯,随着河流缓缓而下、或是朝河心飘去。这本身就是世间万物最美好最真挚的化身。
白微澜有些意动,“晏晏,要不,咱们也放一个吧。”
“不要。”
白微澜嗯了声,但是面色如常,只是盯着河灯眼里片片落寞。
宴绯雪晃了下手里的野猪花灯,也不知道白微澜怎么就喜欢这种。
他故意逗他,擡头道,“这么多河灯,即使有漫天神佛,但是也会遗漏一两个祈愿吧。所以这人间才有那么多不圆满的憾事。”
白微澜一听来了精神,此时很上道,“他们的神明在天上,只能放花灯祈求,但是我的神明就在我身边,我会日日说给你听。”
宴绯雪被定住了,唯独眼睫毛忍不住挣扎抖了抖,像是禁不住接下来的绵绵情谊。
“我喜欢你。”
“喜欢你聪慧通达,喜欢你即使心存恶念精于算计,但仍旧容易被触动被感动。
喜欢你的容貌,喜欢你乖顺纵容我,也喜欢你凶我戏弄我。
也喜欢你给我一个温暖的小家,不至于我浑浑噩噩糟蹋了此生。”
“有此良人,夫复何求。”
月光灯火交织,河面水波荡漾晃起光斑,热闹的欢笑声绝于耳外,耳膜被白微澜的一串话热的微微耳鸣。
宴绯雪被那眼底深深暗涌的情谊烫红了脸,怎么突然又开窍了。
不过幸好他不上脸,但却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耳垂。
他老夫老妻般的笑了话白微澜,“这算是直达天听吗。”
“对,你就是我的神明。”
这话也说的太肉麻甜腻了,即使宴绯雪也有些吃不消。
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眼神承受不住炙热的视线,忍不住眨眼闪躲。
“哎呀,愣着干什么,抱上去啊。”
一旁代写祈愿的先生全程听了个精彩,他一边写一边听,情绪推至高潮的时候,两个主人公没了动静。
那燕哥儿明显是害羞了,白微澜此时脑子也不好使啊。
朱秀才摇头,提笔间却听自己开了口,惊扰了小两口。见两人望过来,埋头故作不知,行笔丝滑全是鬼画符。
白微澜没好气道,“朱秀才难怪不能高中,外物思虑太多,哪能专心科考。”
朱秀才明白自己破坏人气氛在先,遭人挤兑也不放在心上。况且白微澜说的很对,他确实有这方面问题,做不到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白微澜拉着宴绯雪沿河走了一段,烦自己手里这个木匣子。
“我刚刚都准备抱你的,就是这个木匣子碍事。
我要是先把木匣子放地上再抱你,是不是显得很傻,要是我单手抱你,是不是更傻?”
“要不是这木匣子装满了铜板,我早就扔了。”
人不中用怪匣子。
“哦,那就是我没这满箱木匣子铜钱重要?”
白微澜听着这冷冷的声音一紧,赶紧想解释,侧头却见宴绯雪在笑。
他见旁人都在忙着放河灯,飞速亲了下宴绯雪的嘴角。
“别吓我。”
“哦~我看你平时不是挺喜欢这样玩的?”
“那是因为我是我,你明知道我只是讨糖吃。”
“好啦,去找他们吧,刚刚看都要放好了。”
等两人没走几步,就见河堤上的木凳子上,坐了四个人影。
像是黑暗中的一排蘑菇,静静看着下方河边的热闹。
“他们要散步多久啊。”
“只要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他们就不知道时辰,不知道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一个饱经风霜的大伯母啊。”
谷雨看向大伯母认真道,“大伯母今天好好看,不过好像口脂淡了点,这妆面会脱啊。”
放鹤又立马道,“大伯母我们去找他们吧。不然晚了脱完了,大伯父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样子了。”
“放鹤,你背地里砸我招牌?”宴绯雪出声,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孩子们神色讪讪,大伯母也有些尴尬,这孩子说话怪让人难为情的。
白微澜见状开口道,“走,咱们去酒楼过元宵。”
孩子们欢呼,酒楼虽然没吃过,但是听着就很好吃很多菜的样子。
大伯母活大半辈子,只路过酒楼旁的街道上。
在卖菜的时候只羡慕那些酒楼的采购小伙计,想把自己的菜卖进酒楼,这样每次就不用守着菜摊子卖菜了。
此时听说要去酒楼吃饭,大伯母连连摆手,“家里还做了元宵,哪里吃不都这个味道,酒楼那么贵。”
白微澜十分财大气粗的拍了拍木匣子,“咱钱多着呢。”
大伯母没收钱,不知道多少,只记得那铜钱碎银,流水似的哗啦啦全冲了过来。
谷雨收钱,但是他算不出一千文以上的。
白微澜凑近把木匣子打开,宴绯雪抓着大伯母的手伸进木匣子里,悄悄说,“随便抓一把出来看看。”
大伯母只觉得手心凉的厉害,那种冰冷铜钱的感觉摸了一辈子,但从来没这么熟悉,熟悉到手指细细抖着。
她抓出来一把,鸡爪似的蜷缩着,摊开手心满满一把铜钱、碎银,还有一个五两小元宝。
“咱有钱啦,今天就大伯母手里这把钱点吃的。”
大伯母怀疑自己眼睛看花了,还把小元宝咬了口,咯的牙齿吃痛,才确定这是真的。
她连忙把手里的银钱塞入木匣子中,怕白微澜这样抱着太显眼了。
可左右瞧瞧,浑身上下一摸又没有可以装木匣子的东西。
几人看得发笑,宴绯雪道,“没事的,没人敢抢的。”
放鹤笑后又苦着脸道,“咱们现在去怕是要等位置了,刚刚听见好几位放花灯的,都说城里家家酒楼生意爆满。”
大伯母忙道,“那咱们回去吃,要不,下午的馄饨也不错,还便宜。”
下午十五文的馄饨大伯母肉疼好久,说要是自己家里擀面皮做,可以管三个人吃饱,这十五文一个人将将塞牙缝。
白微澜道,“有位置,我提前叫李润竹给我订位置了。”
在孩子们欢呼声中,大伯母脚轻飘飘的跟着走了。
放鹤问道,“李润竹是谁啊。好像没上我们家过。”
“家里撑船的。”
酒楼前熙熙攘攘,灯火流连,石阶旁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旁边一个男人看见白微澜一行人朝酒楼走来,准备上前走近,但很快被另一辆赶来的马车拦住了。
马车上跳下李府管家,直直拦住了对方,“这是我家家主请的客人,哪有让人半路抢走的道理。”
“即是人才总有人赏识,他又不是李家奴仆。凭什么不让别人接洽。”
对方是河帮另外一家赵家的远亲,身份自然比李府管家高。管家说的好听,但改不了是仆从的事实。
李管家自认为老成持重,实则一向心高气傲,听见对方这么侮辱人,两方口角不断。最后不知怎么扭打起来了。
白微澜眼尖,还没走近酒楼就听见那边的动静,放鹤见那边围着好些人,还想凑近去看热闹。
大伯母拉着放鹤语重心长道,“八成是喝醉酒了撒酒疯,要是误伤了可不好。”
放鹤摸着叫了一路的肚皮,“对,还是吃饭要紧。”
那边围着两方人打的热闹,白微澜几人一进酒楼,就被李润竹碰上了。
李润竹将一家人领到二楼雅间,然后说了些节日喜庆祝贺词就走了。